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之子鱼归》顾颜笙 文案: 纠结指数:☆☆ 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但从我有记忆以来,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个人他叫陆承。 书上说世间万物皆可化作人形,我本不相信,直到有一天,他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那条鱼他叫锦礼。 所有的相遇都是上天注定,这并不是不无道理。 忠犬鲤鱼精锦礼攻X清冷陆家公子陆承受。 要说年不年下,我觉得应该是否的,毕竟一条成了精的鱼年岁在人类世界应该可以用老来形容吧【被自己蠢哭】 内容标签: 甜文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生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承,锦礼 ┃ 配角:娇兰,陆夫人,小青 ┃ 其它:伪人兽,HE,包纸 第1章 第一章   江南三月天,凉风依旧可以吹的路人打一个哆嗦。   江南有个大户人家,姓陆,家主陆老爷陆祖佑与他的妻子许蓉诞有一子,唤做陆承,时至今年正好是弱冠之年。   陆家自古便有训,子女弱冠或是及笄,便要举家出游庆祝,或是湖上泛舟,或是登高望远。   而陆家独子陆承却是因着自小腿部受伤从此落下残疾,行动不便,于是陆家一家子便决定在他行加冠礼之日举行湖上泛舟。   也正是因此,陆夫人也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打算借此机会为陆承定下一门亲事。别人家同陆承一般大的公子早已为人夫为人父,再不济也有小妾二三人常伴左右,哪像自己的儿子,都已是弱冠却依旧独身一人。   这日一大早,陆家上下便张灯结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陆家这是已经喜事上门了,也有那嘴碎的不怕事的三三两两凑活在一起嘀咕那陆家的小瘸子终于开窍了。不过外头虽是张灯结彩,但陆承的院子却冷清依旧。   他不喜吵闹,自从小时候伤了腿,陆承整个人都不如从前活泼,整日里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寡言语,也少说笑。性子冷淡就连家里的奴仆也甚少与他接触。   “公子,老爷夫人等在厅里了,等公子过去就能出发了!”   小丫头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一条弧形的缝。   “好,推我过去吧。”   陆承不喜热闹,但今日,家里人都是为了自己,所以,他不能扫兴。虽说陆承不喜热闹,但他同样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陆夫人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广发请帖,邀请陆家亲眷好友前来为陆承庆生,行加冠之礼,还特地嘱咐亲眷友人们定要带上自家待嫁闺中的小姐。   陆承很平静的跟在陆老爷陆夫人身后,被小丫头推到了花船上,他尽量保持着面带微笑。   不过刚一上船他就隐隐的觉得头疼,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姑嫂姨母带着自家的女儿丫头在甲板上或站或坐,陆承为这艘花船担忧,觉得这船快撑不住了,要沉了。   陆承很礼貌的跟陆夫人寒暄过的亲眷们问好,那些亲眷们看着这样的陆承或多或少脸上都有些精彩的表情,不过这些,陆承全都视而不见,脸色而已,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陆夫人脸色有些不太好,自己的儿子,即便腿有残疾那也是他最优秀的儿子,容不得别人有半点不好的看法。   “娘,无事。”   父亲已经去了人堆里招待宾客以显家主之礼,陆承跟在母亲身后,他能感觉到母亲的不高兴,他拉了拉母亲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   陆夫人察觉到了儿子的动静,她回过头,摸了摸陆承还抓着她衣袖的手,“娘知道,承儿放心。”   陆承一路上跟亲眷们打了招呼问了好就被小丫头送回了花船上的厢房里,小丫头将陆承安顿好就被陆承打发走了。小丫头关了门离开,陆承的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揉着自己的额角,他轻轻叹一口气。   小心仔细的划着轮椅的轮子,陆承将自己挪到窗边,窗户被架起来,有微风拂在脸上,一片湿润。   “承儿。”   陆夫人亲自端了茶点进来,将茶点放在小几上又回头仔细的将门合上。   “娘。”陆承答应着,脸上带着笑。   陆夫人摸摸他的发顶,她的手稍微有些迟疑,她说:“承儿……你心中,可还有恨。”   陆夫人站在陆承身后,看着窗外,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静的像一面镜子,看着它就好像心也能静下来一样。   “娘,我心中早已平静,只是当时年幼,不免会说些不着调的话,娘亲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陆承转头看向身后的陆夫人,陆夫人已经不如当年那般美丽动人,却依旧是风韵犹存,只是双鬓依稀有些花白了。   “乖。”陆夫人眼眸有些酸涩,面上却带着无限的温柔。   “娘亲快些去待客吧,省的到时候传些闲言碎语出去。”   陆夫人又摸了摸陆承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陆承笑着目送陆夫人离开,屋子里又只剩下陆承一人,他看向窗外的湖面,风停了,湖面上平静的让人窒息,船晃了晃,陆夫人放在小几上的茶水撒了出来,一部分撒在了陆承的手上。   陆承惊了一下,心脏不自觉的收缩,像是一只手突然使了劲,捏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似乎又感觉到了,那年冬天冰冷的湖水溅了他满身都是。   陆承静了静心神,深呼一口气,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甜,太甜了。他皱了皱眉头,拿起茶杯,将里头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抬头的一瞬间,湖面上有什么一跃而起,那金灿灿的一点映进了陆承的眼睛里。   陆承呼吸一滞,手有些发抖,杯子一个没放稳摔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陆夫人兴许是不放心陆承,而一直守在陆承的厢房外头,这会儿一听见屋子里的动静,立马推了门进去。   “承儿?出了何事?”陆夫人有些着急的说。   陆承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除了陆夫人,还有些丫头跟不认识的亲眷,陆承为自己的失礼感到些许尴尬。   “娘,无事,没拿住杯子。”陆承的表情有些僵硬。   “没事就好,那承儿休息着,娘这就出去。”陆夫人说。   众人被一扇门隔开消失在陆承眼里,陆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花了吧,十五年过去了,早已经消失了吧。   陆承闭上眼睛,向后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   厢房外,花船上。   “刘二,去看看船下可是有什么东西。”陆夫人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听上去却有些着急。   陆夫人出了陆承的房门就让人叫了刘二来,刘二是这船上的管事,有很好的水性,这花船用不用平常都交到他手上打理。   “是,夫人。”刘二答到。   刘二带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水性好的下人跟着他,避着宾客们潜到了湖里,剩下一个趴在边儿上接应他们。   陆夫人跟女眷们聊着家常,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接应刘二的人就过来跟陆夫人说了悄悄话,陆夫人带着那人走到一边。   “夫人,刘管事在船底下发现了了一条鱼。”   陆夫人微微沉思后便对那家丁说:“让他将鱼捉上来。”   “刘管事已经将鱼捉住了,就放在低下的仓里。”那人弓着腰,声音也压的低低的。   陆夫人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回去对着女眷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跟着那人一起离开了。   花船底下有一个小仓库,船上没用的东西都放在里头。   陆夫人跟着下人来到了小仓库里,刘二跟下水的两个下人还是浑身湿透还滴着水,他们面前有一口水缸。   陆夫人走近了看那水缸,里边有半缸水,水里游着一条鱼,金灿灿的。   挂着水的三人嘴唇都已经发紫,陆夫人看着也是不忍心,她对刘二说:“行了,你们快去换身儿干爽的衣裳,这鱼一会儿船靠岸了你们将它带到府里,去找管家拿一口精致一点的缸,安置好了,就摆到少爷院子里去。”   陆夫人看着这鱼,心里百感交集,也许……也罢,能还一些是一些吧。   陆家上下与亲眷在花船上游玩了大半日,直到夜色渐浓湖面上还飘着一盏盏精致的小河灯,远远望去就像是湖面上落下了一颗颗璀璨的星,漂亮极了。   众人回了府,陆夫人又忙着指点一个个家丁下人将亲眷们送去早已经准备好的客栈客房,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陆夫人今日也看中了几家闺女,于是将那看中了的几家亲眷留在府里留宿,尽管陆承不喜人打搅,但能多一些机会也是好的。   陆承挑着灯笼,丫头推着他的轮椅将他送到自己的院子里。进了院门小丫头就被打发走了,留下陆承一人。   “公子早些睡吧!”小丫头看上去挺高兴的。   小丫头叫做娇兰,她本是陆夫人给陆承做小妾的,谁知陆承知道后发了一通脾气,从此娇兰就成了陆承的婢女。   陆承划动轮椅的轮子慢慢的往房间里挪,他的院子刚进门的地方有一座小巧的假山,假山上常年有水往下流,此时假山两边各多了一个装饰,分别摆放了两个精致的小缸。   靠近左边的缸里有动静,陆承慢慢挪过去,那小缸摆放的高度刚刚好,陆承坐在轮椅上小缸也是刚到他的胸口。   陆承凑过脑袋往里瞧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愣住了,金灿灿的,一条鱼,鱼不小,能有陆承小臂那么长。   “小鱼啊。”   陆承一个人喃喃自语,他偏着头,无声的笑了,陆承笑起来很好看,嘴角上扬着,眼睛也是弯的,像个月牙。   那缸里的小鱼似乎也注意到了陆承的存在,陆承陆承陆承!它冲着陆承仰着头,嘴里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尾巴也摆来摆去。   陆承笑的更浓,他将灯笼吹灭,放在一旁,伸手抱住小缸,一个使劲小缸没动,陆承没有放弃,脸都有些憋红了还是没放弃,他想把小鱼放在他的屋里。   “承儿。”   “娘……”   陆夫人按照惯例过来看看陆承,刚到院门口就看到了坐在小缸旁边的陆承。陆承有一点撒娇的口吻让陆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在做什么,怎么不进屋歇着。”陆夫人说话透着一股子温柔。   “娘,我想将它放在屋里。”   陆承指了指小缸,抬头看向陆夫人,陆夫人在他眼里看见了光。   陆夫人摸摸陆承的头,“娘先带你进去,一会儿找人来帮你搬到屋里去。”   “好。”   陆承笑笑,笑的很好看。   陆夫人将陆承推到屋里,又打了热水照顾着陆承洗了脸。陆承今日坐的太久身体有些不适,便取消了沐浴。   陆承靠在床头,不一会儿陆夫人就让人将小缸搬到了屋里来。   “娘,放在床边吧,我想看看它。”   “好,都听你的。”陆夫人弯下腰帮陆承压了压被角。   安顿好了小鱼,陆夫人查看了屋子里的暖炉又跟陆承说了早些休息后就带着下人们离开了。   小鱼在水里游着发出阵阵水声,给安静的夜晚添加了一丝舒适的动静。   “你终究是被捉了来,要是在此处陪着我,你就再也没有自由了,被困在陆府,被困在这小小的缸里,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陆承陆承陆承!   陆承靠在床头看着缸里的小鱼,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小鱼在陆承没了动静以后,便安静了下来,在水缸里,安安静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的发表了第一章 ,发表了才有动力啊。   全新!人鱼!伪人兽!希望大家喜欢!哈哈哈哈,求收藏咩,打滚,骨碌碌??(????ω????*??) ? )??? 第2章 第二章   陆承早上是被疼醒的,脖子疼,窝在床头睡了一夜脖子都快断掉了,一时半会竟然连头都抬不起来。   陆承揉着自己的脖子手撑着床慢慢的坐直了身体,抬了抬眼皮,床边的小鱼映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看着小鱼没有动。小鱼像是发现了陆承的注视一般,冲着陆承吐泡泡。   “小不点。”   陆承笑了笑,昨日的种种跳进他的脑子里。   “公子?公子起了没有?”   丫头娇兰在门外轻声的唤着,自从娇兰跟了陆承做了陆承的婢女丫头之后,时间长了也摸清了陆承的性子,晚间除了沐浴其他时间院子里都不需要有其他人的存在,只用早上过来服侍他更衣洗漱就好。   “进来吧。”陆承的声音因为早起还有些沙哑。   娇兰应声推了门进了里屋,暖空气扑面而来,她迅速的将门合上,三月天儿的倒春寒还正是威武雄壮的时候,夫人交代过了,公子受了凉容易风寒,生了病也不容易康复,要小心伺候着。   这些话陆夫人每年开春,初秋,深冬都会给她交代一番,娇兰早已经烂熟于心,每次在陆夫人给她交代的时候都在心里默默地背一遍。   “公子今日想穿什么色的衣裳?”   娇兰看一眼桌上的蜡烛,那蜡烛已经燃烧成灰烬仅留下一滩红色的蜡泪,黑色的一截儿信子还冒着一缕烟。她站在陆承的床边搓着自己的手,又小幅度的跺了跺脚。   “抱着吧。”陆承从床里头摸了一个暖壶出来递给娇兰,暖壶不是多烫手,但抱在手里还能感觉到温暖,“衣裳一会儿再说,你先去找找管家,问他要些鱼食过来。”   “多谢公子!公子今日要多穿些,看外头的天阴沉沉的,指不定一会儿还能飘几片子雪花,昨儿个在湖上也不见得这么冷!”一说起外头的天,娇兰止不住的打一个哆嗦。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娇兰是个好姑娘,陆承很庆幸当年自己没有收了她做小妾,那样只会毁了她的一生。   “嗯!公子稍等!”   娇兰抱着暖壶风风火火的跑了。   陆承坐在床边,脖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刚醒的时候那么疼了,他上下扭动的活动脖子。缸里的小鱼却是一直没换动作,看着陆承给他吐泡泡。   “小不点饿了吧,再等一下,马上就有吃的东西了。”   陆承伸展了一下身体后,扭着身子趴在床边将手指伸进小缸里,他想摸一摸小鱼的头,却不想那小鱼将嘴巴凑近陆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撞着。   陆承笑着用手指划着水逗小鱼玩儿,小鱼也是聪明,无论陆承的手指停在哪里它都能准确无误的轻轻的撞在上面。   “小不点,以后叫你小不点好不好,我叫陆承,你以后得天天看着我了,希望你不会看烦。”   陆承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话,声音很好听。   陆承陆承陆承,长大了的陆承!小鱼围着陆承放在水里的手指绕圈圈。   “公子!水凉,要是夫人看见了要罚我了。”   娇兰抱着暖壶跟一个盒子推门进了屋里,看见陆承将手放在缸里着急的不行。   “哪有那么虚弱,这都能着凉的话我岂不是早都病死了么。”陆承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同时也将手收了回来。   “呸呸呸,公子竟说胡话!”娇兰气的直跺脚。   娇兰把暖壶跟盒子放在桌上,从腰间取下手帕递给陆承,“快些擦干吧。”   娇兰知道,除了沐浴更衣,公子不喜欢别人碰他。公子的床边多了一口小缸,里边游着一条鱼,“公子公子,这鱼可真漂亮啊!金灿灿的!”娇兰自言自语。   从桌上拿了盒子,盒子里满满的都是鱼食,娇兰小声说着话,“小鱼乖,过来吃饭。”   一小把鱼食被娇兰撒在缸里,谁知这鱼却不买她的账,连那鱼食闻都不闻一下,扭头将尾巴对着她。   “公子,这鱼不饿啊,鱼食碰都不碰。”   娇兰撅了撅嘴,放下装鱼食的盒子,拿起陆承挂在床头的她的手帕擦了擦手,准备服侍陆承更衣。   哼讨厌讨厌讨厌!这个陌生的女人害得它连陆承的手都碰不到了!陆承陆承陆承!   服侍陆承穿好衣裳,娇兰扶着他慢慢的坐在了轮椅上。   趁着娇兰打热水的空挡,陆承挪到桌边,从盒子里捏了两粒鱼食,那鱼食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随后陆承又挪去床边,捏着鱼食将手探进了水里。   小鱼发现那人是陆承,先冲着陆承吐泡泡,随后将陆承捏着的鱼食吞进了肚子里。   真难吃真难吃!硬邦邦的!陆承陆承陆承!   陆承将第二粒鱼食喂给小鱼后娇兰便端着盆子回来了。   “公子外头飘雪了!好冷啊!”娇兰将脸盆放在架子上搓了搓手。   “是吗,一会儿推我出去透透气吧。”陆承不着痕迹的把手指在袖子上擦了擦。   “夫人肯定不让。”娇兰有些失望的说。   陆承笑笑,接过娇兰递过来的打湿了的手帕,将脸擦了擦,“我们从后院走。”   “哎,夫人罚我骂我,公子可要护着我啊!”   “我哪次没护着你。”   娇兰将盐水递给陆承漱口,陆承漱了口又擦了擦嘴,娇兰端着家伙事出了门,去厨房端早饭给陆承。   陆承抓了一小撮鱼食划动轮椅挪到床边,那缸里的小鱼也是通灵性,每每出现的是陆承,它都能准确无误的将头转过来冲着陆承吐泡泡,一个接一个的泡泡。   陆承捏着鱼食将手探进水里,小鱼张圆了嘴将鱼食吞进去。   “小不点,你还认人啊。”   认人认人认人!陆承陆承陆承!   娇兰这次离开的时间挺长,直到陆承喂完了那一小撮鱼食她才回来。娇兰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陆承已经划动轮椅停在了桌边。   “今日的早饭怎么这么多。”   陆承看着桌上的一盅一盘一盆一屉有些疑惑,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这一盅药膳是夫人特地吩咐的,夫人说今日天凉,给公子进补一番,本来夫人要亲自送来的,但府上有客人夫人走不开就拿给我让我给公子送过来了。”   娇兰指了指比平时多出来的一个药盅,一边碎碎念一边帮陆承将饭盛好,末了又将勺子筷子用餐盘里加过热的帕子擦了擦这才递到陆承手里。   “公子快些吃吧,不然一会夫人招呼完了客人就算走后门我们也出不去院子啦。”   娇兰动作很麻利,备好食物又去床边整理床铺。   陆承知道这是陆夫人的一片心意,他拿起勺子舀着碗里的粥,不知道这粥里加了什么料,闻起来清香扑鼻,吃起来却是淡淡的甜。   客人?陆承心里明白,陆夫人一心想为自己找一个能一起过完下半生的人,这客人说是陆夫人看上的亲眷友人家的闺女也说不定吧,可她为什么就不问问自己是不是愿意。   十五年前是这样,如今依旧不改当初,什么事都全凭自己,陆承本以为陆夫人会有所改变。   吃了两口粥,陆承放下勺子,将那一盅药膳端到自己跟前,掀开盖子一股中药味扑鼻,陆承微微的皱了皱眉。拿起勺子在药盅里搅了搅,舀起一勺棕色的汤汁。   陆承将汤汁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他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很平静的将那苦涩的东西咽下去。   “公子快吃块糕点压一压!”   娇兰已经收拾好了床铺,陆承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她看在眼里,她夹一块笼屉里的糕点递到陆承跟前。   陆承的表情只是一瞬间,他推开娇兰递过来的糕点,对着娇兰微微笑了笑。娇兰心里叹一口气,为了陆承,府上有些闲言碎语她还是听过的。   “走吧,我吃好了,出去透透气。”   娇兰也不坚持,将糕点放回原处,她咬了咬嘴唇,“公子您吃的有些少。您等等,我去拿件披风。”   少么?少啊。   娇兰拿披风的空档陆承又去看了看小鱼,早上被娇兰扔进去的鱼食有的都已经泡化了,缸里的水也不如昨日夜里清澈,该换换水了。   陆承今日穿了米白色的衣裳,娇兰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宝蓝色的披风,披风的领子毛茸茸的,听说是貂绒做的。   娇兰将披风披在陆承身上。   “公子,那药膳……要不要拿去倒掉?”娇兰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陆承看一眼娇兰,“去吧。”   无论如何这都是陆夫人的一片心意,即便不喝,也不能伤了做娘的心,也省的小丫头因为自己挨骂受罚。   等一切都打理好了,娇兰推着陆承来到了院子里。果然天上洋洋洒洒的正飘着几朵稀疏的雪片。   陆承深呼吸一口气,真好,还能感受到冰凉的空气,真好。   “去后院,我们从后门出去。”   陆承不喜吵闹,他的院子也专门跟陆夫人说让安排在陆府的西北角上,出了后院的院门,那里是一个梅园。   娇兰推着陆承,来到后院出了院门一阵梅香扑鼻而来,“公子!梅花竟然还开着!”娇兰欢欢喜喜的跑去梅林,踮着脚摘了一朵梅花,那梅花还未全开,被娇兰插/在发间。   “公子!看娇兰好看吗?”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跑到陆承身边。   “好看。”陆承微笑着夸赞小丫头,末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点了点,“娇兰,去把后门掩上,不然一会夫人要找上来了。”   娇兰吐了吐舌头,又一蹦一跳的跑去关院门。陆承抬头看了看天,雪似乎下大了,他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些。   陆承的轮椅不方便,林子里进不去,娇兰看他喜欢梅花,便自作主张的跑来跑去,不一会也折了一把,上边竟是些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娇兰很是欣喜,像个跟大人邀功的孩子,她对陆承说:“公子你看,将这些花插在瓶子里,过不了两日就能开花了。”   “嗯。”   陆承在外头透气,又不时跟小丫头娇兰聊几句,不知不觉也过去了挺长时间。娇兰推着陆承进院子的时候,两人头上都顶了一片雪白。   小院子的后门口,站着两个女子,她们看着雪地里的主仆二人,忽然一个女子嘴角勾起一个笑,“看来,计划有变了。”随后她们将门原封不动的合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上的脚印也被雪盖上了,不复踪迹。   “公子,你刚刚说的什么精怪传,世间万物当真都能化作人形?”   娇兰推着陆承,脸上一副好奇的模样,那一把梅花的骨朵被陆承抱在怀里。   陆承来了兴致,想稍微逗弄小丫头一番,于是他笑着对娇兰说:“对啊,就比如你头发里的那朵梅花,说不定已经是修炼成人型的花妖,等到夜间你睡下了,那花妖便变成人站在你的床边……”   “公子!”   娇兰将头发里的那朵梅花摘下来扔到一边,陆承笑的合不拢嘴。   进了屋,娇兰将门关上,用鸡毛掸子扫掉了陆承身上的雪,又摘了他身上的披风。   “将小花妖们插在花瓶里去吧。”陆承打趣到。   “公子!你怎么这样啊!”   娇兰接过那一把梅花,瞪了陆承一眼,陆承也不怪她,自己划拉着轮椅到了书案边上。案上有一本书扣在那里,书皮上大大的三个字——精怪传。   这书陆承看了有几日了,里边的故事倒是很吸引他,草木花鸟鱼虫,个个都是有灵性的主。   “娇兰,一会儿插完了花帮我给那小鱼换上水吧。”   陆承将书拿起打算翻看。娇兰没回应他,陆承摇头,这丫头胆子越发的大了。   “公子!公子快来,你的小鱼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事成双,再更一章(づ ●─● )づ。   新坑大概2-3天更新一章,毕业狗三次有事哇咔咔(つд?)。 第3章 第三章   陆承一怔,将手里的书放在案上,划动轮子往床边挪去。娇兰疾步走过来,推着陆承过去,果然缸里只剩下浑浊的半缸水。   “你找找,看它是不是跳出来摔到地上了。”   陆承有些着急,他知道这不太可能,毕竟地上连水渍都没有,但他还是有些期待,只希望那鱼是跳到了地上。   娇兰听了陆承的话赶紧弯腰低头查看,地上空空如也,她甚至跪在地上往床底下望去。   “公子什么都没有!”娇兰从地上爬起来,皱了皱眉头,“公子,我去找管家再要一条来养着吧。”   “算了吧。”陆承有些失落,淡淡的。   小时候的事情娇兰并不知道,她没办法理解陆承的心思。陆承也并不是非小鱼不可,寄托丢掉了的那种虚空的感觉他不想在体会,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养一条,只是这条鱼,跟他有缘。   “娇兰,有人来过这里。”   陆承抬头看了看娇兰,他定了定神,伸手指向地面,“你看”,那里有一串不起眼的水滴,娇兰刚刚趴在床边,那水滴正好在娇兰的反方向,她没看见,陆承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床边。   “夫人吩咐了公子的院子不许别人进来的,谁这么不长眼色!竟然敢将公子屋里的东西也拿了去!若是报官也不为过!”   娇兰皱着眉头,公子的院子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是夫人强调过的,更何况来人竟然从公子那里拿了东西!   陆承将手指交叠放在腿上,靠坐在轮椅里,他定了定心。   “娇兰,推我出去。”   娇兰拿了披风将陆承围住,推着陆承再一次出了门。陆承指了指院子的大门,“去大院儿。”陆承这个大院儿指的就是他住的小院子外头。   府上的人都知道陆夫人强调过什么,但刚来府上住下的人不一定知道,陆承几乎已经锁定了是谁进了他的屋子还将小鱼给拿走不外乎就是那几个留宿的人家家的丫头。   出了院子,要向左拐,这是一条石子路,路上铺着黑色的鹅卵石,此时正与落下来的雪花相互交融,路两旁几棵树上嫩黄的新芽也正在茁壮成长。   石子路的尽头终于看见了干活的下人们,他们拿着工具正在修剪已经参差不齐的绿植。   “去向他们打听打听。”陆承抬了抬手指向那边正劳动的工人们,他一张嘴,眼前哈出一团白气,天气较刚刚又冷了不少。   娇兰小跑着过去,陆承在她后边也划动轮椅往那边去。   “……是抱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往荷花池那边去了。”   陆承过去只听了一半,他冲着修剪的老伯说了一声,“老伯,辛苦了。”   两人离的不远,但也许是老伯年龄大了,他大着嗓门冲陆承喊到:“哎,大少爷,这是老奴的本分。少爷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不是,我屋里的鱼要换水,不知道被下人拿去了哪里。”陆承礼貌的笑笑,他本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而且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公子去那边看看吧。”老伯拿着大剪刀往荷花池的方向指了指。   “好。”陆承说。   娇兰推着陆承往荷花池边走去,“老伯说刚才是有两个姑娘拐上了石子路去了公子的院子!”   果然,陆承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姑娘停在荷花池边,现在荷花池里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停在那里做什么,那两个人看着眼生,陆承之前没见过。   “公子!是她们两个吧!娇兰这就去将小鱼要回来!”陆承还没来得及阻止,娇兰就已经跑了过去。   “这丫头。”陆承捏了捏额头,小声嘟囔,随后便划动轮椅也往那边去。   娇兰小跑着几步就到了那两人的跟前儿,她微微喘了几口气,跑的有些快,冷风全都灌进了嗓子眼儿里,难受。   “你,你们!手里抱的什么东西!”娇兰指着她们。   那两个人中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丫头,手里抱着一个青花瓷盆子,娇兰认得那盆子,那是她今天一早给陆承装粥用的!   盆子里装着一条金灿灿的鱼,那鱼此时在那小盆子里都快憋屈死了,整个身体都弯曲的,水也不够,整个背部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我们拿的自然是我们的东西,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主子面前大呼小叫。”对面抱着盆子的女子也是不依不饶。   娇兰本就是江南女子,身材娇小,那抱着盆子的丫头比娇兰高一些,眼睛里充满了不屑。   她旁边的姑娘扫了娇兰一眼,“念竹,退下,将鱼给我。”   娇兰抬头看那人一眼,长得高有什么了不起!吊梢眉,狐狸眼!“你快些把我们公子的鱼还给我!”   此时陆承也已经快到荷花池跟前了,那姑娘的嘴角向上勾了勾,轻蔑的眼神看一眼娇兰,“这是你们公子的啊,真不好意思,我看着漂亮就拿了,还你。”   那人说话缓慢,透着一股子慵懒劲儿,她端着青花瓷盆子将鱼稍稍的递出去,距离娇兰还有一定的距离。   娇兰正生气,看她这样一时也摸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只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步伸手接那放着鱼的青花瓷盆子。   那人嘴角弧度更大,娇兰的手刚碰到瓷盆子,瓷盆子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头的鱼也磕在池子边上的石头上掉进了水里。   池子里的小鱼被石头上的那一摔摔得头晕眼花,池子里的水冰凉,浑浊。讨厌讨厌讨厌!女人真讨厌!陆承陆承陆承!陆承快带我回家!   “你们做什么!”娇兰气的脸通红,直跺脚,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度。   “念竹,快看看鱼还能找见吗,若是实在找不见明日去集市上买一条还给陆公子。”   那小姐一副着急的模样,说话间已经和同自己的丫头念竹双双趴在池子边上往湖里探望。   “公子你看她们!”娇兰转头看见了已经到跟前儿的陆承,突然有些委屈,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狗看见主人了一样。   “娇兰,不得无礼。”陆承微微皱着眉头,手指一下一下的在轮椅扶手上点着。   荷花池水水面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薄冰,如今也已经破了一块,池子边上也泛着淡淡的涟漪,小鱼也早已没入了浑浊的池水里不负踪迹。   “小姐,是陆公子。”念竹弓起身子向后退了退,打算将还跪趴在池边的小姐扶起来。那小姐也不知是真情流露伤心至极还是变脸变得飞快,抬起头看向陆承的时候已是双目含泪,看上去倒是楚楚可怜。   “陆公子,婉儿这厢有礼了。”婉儿小姐朝着陆承欠了欠身子。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府上出入自如。”陆承抬头看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回陆公子的话,我家小姐是京都温家小姐,此次特地受邀来江南为公子庆祝生辰。”念竹丫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刚刚的盛气凌人也不见了踪影。   京都温家,可是身居要职的大家,此时家主更是当朝大公主的驸马爷,陆承思忖,这温家何时有这么一个小姐?若是家主的妹妹,那他不可能不知情,若是家主的女儿,又大了些,陆承暗暗的摇摇头。“念竹,多嘴。”温小姐抬起眼皮看丫头一眼,声音也是低低的。   “是,小姐,念竹无礼了。”念竹朝温小姐低头行礼。   温婉又向陆承看一眼,欠了欠身子,她说:“陆公子,方才婉儿向陆夫人打听了公子的院落,是想将生辰贺礼送到公子手里,谁知院子里竟然空空如也,屋子里也空无一人,婉儿便自作主张的将贺礼放在屋里桌边。那鱼……那鱼也是婉儿看着心里喜欢……是婉儿失礼了。”   温婉向着陆承施礼,充满了歉意。   “你喜欢就喜欢!将鱼拿走本就是你的不对!为何还故意将盆子摔在地上!”   娇兰看着这人,气的牙痒痒,只恨不得做个小人儿在心里扎她个千万遍!而那温小姐却像是被娇兰吓了一跳似的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娇兰。”陆承出声制止住这越发无礼的小丫头。   “婉儿……婉儿以为姑娘是接住了的,都是婉儿的不对,还望陆公子与这位姑娘见谅。婉儿一会便去集市买一条鱼给公子送到屋里去。”温婉看着陆承,小心的解释着。   “不必了,一条鱼而已,温姑娘也是无心。既然温姑娘是母亲的客人,那便好好游玩几日。娇兰,我们回去。”陆承收回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用食指点了点眉心。   娇兰得了主子的命令推着陆承往回走,末了狠狠瞪了一眼温婉与她的丫头念竹。   看着离开的二人,温婉捋了捋头发,嘴角勾出一个笑,喉间也发出一声冷哼,娇兰?“小姐,那丫头看样子是留不得。”念竹看着娇兰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我们走吧,看看江南的集市是如何模样,昨日也没好好逛逛。”温小姐换了之前慵懒的调子,不过她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转身就准备离开,摔了也好,买条鱼送过去也能见到不是?   陆承被念竹推进了院子里,那丫头一路上都是愤愤不平的嘟嘟囔囔。   “娇兰,吵。”陆承捏了捏额角。   “公子!她们是故意的!才不是什么不小心!她们本来就打算将鱼扔水里的!娇兰一会儿就去买一条一样的小鱼拿回来,她们买的我们不要!”娇兰一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样子。   “唉,你买的我也不要。”陆承叹一口气。   “公子!”   “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我这儿不用留人了。”   娇兰不情不愿的被陆承打发走,陆承将自己挪进屋子里,屋子里很暖和,暖炉里也已经被下人加了碳,火烧的很旺。   桌上有一个朱红色木质的盒子,刚刚也没注意,想必那就是那温小姐拿来的生辰贺礼吧。   陆承没有在意,将自己移动到桌边,他把那本精怪传拿在手里,刚刚太着急,书被胡乱的放在桌上,看到哪一页都乱了。   索性将书又放回去,陆承坐在那里等着陆夫人过来,陆夫人一定会过来的吧。 第4章 第四章   也许是一注香的时间,也许只有一盏茶的功夫,陆承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的时候陆夫人来了。   “承儿!”陆夫人人未至声先到。   陆承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在轮椅上坐直了身体。   “承儿,怎么不见娇兰那丫头。”陆夫人进了陆承的屋,环视一圈,随后蹲在陆承面前,摸了摸陆承交叠的手,声音也放的轻柔无比。   “娘,我就娇兰这一个用的惯的丫头。”陆承顿了顿才继续说到:“我怕把她累怕了,索性就放她去休息了。”陆承向后靠,靠在了椅背上。   “娘听说承儿与温家小姐见上面了?”陆夫人蹲在陆承身边,也不再管什么娇兰不娇兰的,她看着陆承的脸,不想放过陆承脸上任意一点细节的表情。   陆承笑了笑,“嗯,见过了,就刚才。”   “承儿觉得温婉那丫头怎么样?”陆夫人看见陆承的笑脸,心下一喜,于是想趁热打铁。   “娘。”陆承收了笑容,语气里带着些许抗拒。   “唉……娘是听婉儿说要给你送生辰贺礼过来才没拦着的,承儿不会怪罪于娘亲吧。”陆夫人撑着轮椅站起来,低着头看着陆承的手。   陆承握住陆夫人的手,抬头看她:“娘都是为我好,承儿怎么会有怪罪之心。只是承儿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没有别的心思。”   “承儿乖,是娘太着急了。”陆夫人有些失落。   “娘先回去吧,我想看看书了。”陆承对着陆夫人一笑,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   陆夫人一路静默的走到陆承院子外,院门口丫头家丁在那里侯着,见陆夫人出来,贴身婢女盛荷上前询问,“夫人,娇兰那丫头?”   “罢了,那是承儿唯一一个用的惯的丫头,伤不得,回去吧。”陆夫人摆摆手,先下人们一步踩在了石子路上。   娇兰本就不是重点,陆夫人这次来陆承的院子主要是想知道那温家小姐在陆承心里是何印象,那温小姐说起来与陆承也是门当户对的,温家?只可惜,唉……   屋里又只剩下陆承一人,安静的不得了。陆承将自己挪到书案边,精怪传被他拿在手里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条鱼。   也不知还能不能找的回来,刚才那一摔也不轻啊,唉。陆承按按额角,太阳穴突突的直跳,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呢。   整整一天的时间陆承都在想事情,小鱼的事,还有陆夫人一心为自己求姻缘的事,还有那个温小姐,所以他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到了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陆承发现自己有些失眠了,辗转难眠,直到更夫打了第四次更。   陆承挣扎着坐起来,因为他的腿不方便,晚上屋子里又不愿意留人,所以每每到了晚上,最后一个出他屋子的人都会在桌上点一根新的蜡烛,直到第二天一早。   床边还放着一双拐杖,一个痰盂,这些都是为了陆承晚上起夜准备的,不过陆承从来没用过。独自一人起床很不方便,所以他避免了夜间吃流食,每次也能撑到第二天早上。   陆承套上了衣服坐在床边,轮椅离他的床只有一步的距离。他拿过靠在床边的一根拐杖,用拐杖将轮椅勾住,又吃力的将轮椅拽到自己跟前,做完这些陆承的额头都冒了些汗。   将拐杖插在轮椅的轮子里防止一会儿自己动作太大轮椅划到一边去,固定好了轮椅,陆承这才伸手抓住轮椅的扶手,屁股在床沿儿上磨了磨,将一条腿撑在地上。   陆承的两条腿不是都成了重残疾,其中一条还算有些知觉,他将有知觉的腿撑在了地上,乍一撑从腿部传来一股子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很别扭,就像这腿不是自己的,而是一条假腿,但假腿又连着自己的腿部神经。   陆承皱了皱眉,忽略了那奇怪的感觉,他用手将那条有丁点儿知觉的腿挪到被拐杖别着的轮椅的轮子边上作为一个支点抵着,然后双臂一使劲儿,将自己拉到轮椅上,不过他却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在轮椅上,脸都贴在了轮椅椅背上,鼻子有些发酸。   轻轻叹一口气,陆承凭借双臂的力量将自己放正,这时候他已经全身都是汗了。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又弯下腰想把拐杖从轮子里抽出来。使劲抽了几次那拐杖才被扯出来,陆承自嘲般的自言自语,“塞的挺紧实啊。”   等做完了这一切,陆承坐在轮椅里歇了半晌,这才划动轮椅。他将自己早上用过的宝蓝色披风从屏风上扯下来,仔细的披在身上,将脖子间的带子也仔仔细细的系紧。   陆承打算出门,在大晚上,一个人出门。   雪已经停了,不过白天的雪也积了一部分在地上,树上,半人高的绿植上,衬的这个夜晚也不是那么黑。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密密麻麻成片的星星,就像是银河,漂亮极了。   陆承划着轮椅,他出了门,走在了早上刚走过的那条石子路上,白天倒没怎么注意,也许是晚上太安静了,木质的轮子在鹅卵石上磕的咚咚咚直响。   陆府晚上会安排巡夜的家丁,只不过巡夜也只进行到三更天。   晚上露重,寒气也大,陆承划着轮椅的手都快僵了,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一路上咕咕噜噜的把自己带到荷花池边上。   荷花池上不见一丝波澜,白天被砸破了的地方也重新生出了一层冰,一层薄冰在星光的映照下泛着光,一道金黄在薄冰下绕着圈。   “鱼?”陆承自言自语,随后便扒着轮椅扶手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的更仔细些,那道金黄依旧绕着圈。轮椅因为陆承往前探的身子而自动的往前动了动,咚的一声磕在石头上。   “哎。小不点,真的是你啊。”陆承被轮椅的自动自动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声音中都透着高兴。   陆承陆承陆承!是我是我是我!讨厌讨厌讨厌!回家回家回家!带我回家!   陆承将手收进披风拢进袖子里,冰凉的感觉让他轻微的抖了抖,就着星光他看向荷花池,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那依旧转着圈的小鱼说:“明日我让娇兰过来将你带回去。”   也许是因为得知这鱼安然无恙,心里的事少了一件,陆承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他掩着嘴打了一个瞌睡,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水。   陆承揉了揉眼睛,又看了池面一会儿,那鱼还是在原地不停的转圈,他搓了搓手,打算回去睡觉了。折腾了好一会,陆承艰难的将轮椅转了一个圈,有些累。   起风了,风把树叉上的积雪吹落,就像是又飘了雪一样。陆承将披风的领子往上堆了堆,毛茸茸的领子堆在脸边,很暖和。   陆承准备划动轮子的时候,荷花池上传来啪啪啪的响声以及扑通扑通的水声。陆承两手扒着轮椅扶手,扭过身体往荷花池面上看。   不知何时那鱼已经将冰面撞破了,并且还不时的从破了的洞里跳出来摔在冰面上,陆承有些惊讶,那鱼不停的跳来跳去,薄薄的冰面因为支撑不住而变得破碎不堪。   直到岸边一大片薄冰都碎了,那鱼才将自己没进水里,冲着陆承的方向摇头摆尾,陆承似乎已经看到了它冲着自己吐泡泡。   “怎么这么能闹腾呢。”陆承说。   腰扭得有些难受,陆承将身体坐正,手探到腰侧准备给自己捏一捏,谁知还没捏几下,就见自己轮椅左侧有一道金色的影子,一下一下的挣扎着跳动着。   “哎!”陆承吓了一跳,捏着腰的手也停了下来,“祖宗啊。”   不是祖宗不是祖宗!陆承陆承陆承!   陆承左右看看,没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能把这鱼拨到水里去,不过他想了想,就算有,若是将鱼拨到水里,那它也差不多快被折磨死了。   试着伸了几次手,轮椅的扶手有些高,手放下去距地面差不多还有一个巴掌远,根本摸不到地面。   陆承叹一口气,想将轮椅挪成一个合适的角度能用手将鱼捉住,他小心翼翼的划动轮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轮子将鱼给压死了。   将轮椅挪了半天,那鱼终于出现在陆承脚边的青石板上,陆承一手扒着扶手一边弯腰去够那还跳来跳去的鱼,入手冰凉并且滑腻,不过它的身体上已经沾了不少地上的碎屑。   那鱼像是感觉到了陆承手的温度,也停止了跳动。一只手根本没有办法把鱼拿起来,陆承咬了咬牙,放开了一直扒着扶手的手。   很费劲,陆承差一点一头栽倒在地,不过他及时用手撑住了地面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那鱼也算配合,一点也不挣扎,直到陆承将它抱在手上。   陆承抓着鱼坐直了身体,轮椅随着陆承的起伏又自动的往后倒退,咚的一声又撞在了石头上,陆承身上出了不少汗,有一部分是抓鱼累的,有一部分是被吓的。   天还没亮,最早的一拨家丁也要在大概半个时辰后才起来,荷花池这地方又比较偏远,要真是连人带轮椅翻了进去,那一定是命该休矣。   鱼还被陆承抓在手里,那鱼张圆了嘴,两边的鳃也大幅度的一张一合。陆承是背对着荷花池的,于是他扭着身子扬手将鱼扔进了那鱼刚刚撞破的洞里。   小鱼被扔进了水里,一下子就淹没的不见了。陆承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碎屑,却突然发现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往后移动。   咚的一声,荷花池溅起大片水花,水打湿了陆承的衣摆。原来是卡住轮椅的那块石头松动了,撑不住压力掉进了水里。   陆承急忙伸手扒住轮椅的轮子,可是还怎么能来得及呢,手被划破了也没能阻止轮椅继续倒退。   冰冷的池水将陆承包裹住的时候陆承觉得自己其实是微笑的,二十年的残破人生就要结束了,他张了张嘴,冒出一串气泡,娘……   作者有话要说:   哭哭哭哭瞎,倒春寒来了山上要冻死人啊啊啊抖抖抖。   求收藏哇哇哇哇!哭唧唧,难过说好的动力呢??? 第5章 第五章   冷。   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实了一样,很难受,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以及咕咚咕咚的冒泡声,就像要把耳膜震碎。没有办法呼吸,一张嘴冰冷的混着泥土的池水就会灌进来,肺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   荷花池水并不是很深,成年男子站在池子里那水也不过及腰罢了,只是,陆承他没办法站起来,他只能放任冰冷的池水无声的将他包裹,将他吞没。   恍惚间,陆承看到了大片淡金色的光,那光将他包围,就连肮脏的池水也变得暖和起来,他想,也许自己遇见了天神,他们是来超度自己的,于是陆承放心的合上了眼睛。   热,像是被火烤一般的灼热感遍布陆承的全身。陆承觉得自己大概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吧,因为自己尴尬的出身,而此时的自己大概正在受那火海之苦,刀山已经上过了么?   陆承的屋子里下人奴仆跪了一地,这些人已经不眠不休滴水未进的跪了三天三夜,原因便是三天前陆家公子在半夜里跌进了荷花池里,并且还一直昏迷不醒。   即便受这样的惩罚下人们也得觉得是托了陆承的福,因为陆夫人说要为陆承积德,不宜见血,所以便饶了他们一条小命。   这是一个有钱人可以任意草菅人命的时代啊。   陆承跌进荷花池里的事被发现还是在第二日一早,那天娇兰按照往常的惯例去敲陆承的门要为他更衣伺候他洗漱,只是这天早上陆承没有像往常一样应答她。   当时的娇兰只当是公子还未睡醒,于是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来敲了第二次门,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这时娇兰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娇兰推门进去,暖炉早已经烧完了,屋子里边透着一股寒气,而在看床上,陆承躺在上边,他脸色潮红,嘴唇发紫,额头上沾着汗珠。   娇兰扑到床边,被子底下盖着一个浑身都湿透了的身子,那被子也因着包着湿透了的人而往上反着潮气。娇兰惊呼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她要告诉夫人快请大夫来救公子,不然公子是会死的。   陆夫人那时候正在大院儿的花厅里待客,娇兰慌慌张张的出现在花厅的时候陆夫人恨不得让人将她撵出去,陆家的面子都要让她一个小丫头丢尽了。   “夫人!夫人!公子突发高热,似是落水求夫人快快请大夫啊!”娇兰跑的满脸通红,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陆夫人听了这话连一句抱歉都没来得及说,撇下一桌子的客人就往陆承的院子里赶,盛荷跟了陆夫人十几年,见机行事这种本事早已发挥的炉火纯青,听了娇兰的话便差人去请这城里最好的大夫,娇兰哆哆嗦嗦的跟在陆夫人身后。   宾客们稍有骚动,但良好的出身并没有让他们交头接耳,管家三言两语将他们安慰了一番,让他们稍安勿躁,便继续伺候他们用饭。   陆夫人赶到陆承的屋子里,床上的人让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摸了摸陆承的额头,很是烫手。好在大夫与陆老爷也随后赶到,陆夫人抓住大夫将他推到床边为陆承诊治。   “快!宋大夫,请救我家小儿一命啊!”   这大夫姓宋,虽说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但却是这城里出了名的名医,陆家三个主子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病都爱去请他。   “夫人,在下要为公子换一身干爽的衣裳,也请夫人着人收拾好一个干爽的厢房出来。”   娇兰已经拿出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在一旁站着,及时的跟宋大夫一起手脚麻利的将陆承半潮不湿的衣裳解开脱掉,陆承的皮肤已经被泡的有些皱皱巴巴的起了一层褶子。   为陆承换了衣裳,陆老爷抱起自己的儿子,又用一床干净的被子将人包起来,隔壁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陆老爷要把陆承转移到那边去。   隔壁的屋子里已经摆满了暖炉,此时屋子里暖烘烘的,开了门就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陆承被放在床上依旧浑身冰冷,但面色确是潮红。   宋大夫为陆承诊了脉,脉象虚弱紊乱,凑的进了便能感到他呼吸粗重浑浊,他又翻了翻陆承的眼皮,就连眼球都成了灰红的颜色,宋大夫的眉头微皱,不过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平淡。   从随从的药童那里接过药箱,陆夫人看见他从里边拿出了一套银针,那是做针灸用的。   “老爷夫人稍安勿躁,陆公子只是患了重风寒,寒气侵体导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在下为公子做了针灸再开上几服药,按时服下不日便会康复。”   “那就有劳宋大夫了。”   陆夫人松了一口气,陆老爷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得了大夫的承诺,陆夫人这才想起问娇兰这是怎么一回事,娇兰怕极了,哆哆嗦嗦的将从昨日一早吃了早饭后的所有事情向陆夫人全盘托出,也正是因此她才敢猜测陆承多半是落了水。   陆夫人在房里踱着步子,“你可知公子是何人所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夜里府上无人,巡夜的家丁也是巡夜至三更天,若是承儿被他们所救,那一定便早早告知了才对,岂能等到今日一早?   娇兰跪在一旁双手扶趴在地,“奴婢不知,请老爷夫人明查。”   陆夫人让娇兰在陆承床边伺候着,独自一人来到陆承原本住的屋子里,床上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也换了新的被褥,听娇兰说被那温小姐拿走并摔进荷花池里的鱼却完好无损的躺在那一缸浑水中,屋中的轮椅也不见了踪影。   “夫人。”来人是盛荷,“公子的轮椅从荷花池里打捞上来了,来人还说荷花池边的石头松动掉了一块大的进了池子里,想必昨日夜里……”   盛荷没说完,不过陆夫人知道她要说什么。   “嗯。盛荷,去将昨日夜里巡夜的人叫来,还有离公子最近的丫头下人也都通通叫来。”   宋大夫为陆承做完了针灸,被这屋里的暖炉热的出了一身汗,他坐在桌边写下两副药方,“丫头你随我去将药抓回来,按着这方子上写的方法煎至成唐,一日三次喂你家公子服下,你家公子寒气侵体,这个方子是为你家公子配的药浴,等他醒了一日一次,泡至皮肤发红即可,放在睡前最为妥当。还有,”宋大夫顿了顿,抓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又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这屋里的暖炉撤掉一些,太热了你家公子也受不住。”   “是。”娇兰双眼发红,接过两张药方,她是真为陆承担心。   做了针灸又每天喝着药的陆承一直昏迷不醒,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陆老爷坐在陆承屋子里的圆桌边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陆夫人则是坐在陆承的床边,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正艰难的往陆承嘴里喂。   “公子要是一日不醒你们便在这里多跪一日。”陆老爷这几天就不怎么说话,此时一句话却让跪了一地的人膝盖又疼了一番。   黑色的药汁顺着陆承的嘴角流下来,打湿了底下的缎面枕头,陆夫人用手帕擦了擦流出来的药,又将一勺汤汁喂进陆承的嘴里。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让陆夫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色灰白,眼窝一圈也泛着青。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咳,让一屋子的人都心中一喜,陆老爷听到了声响起身过去站在了床边,陆夫人将碗放在一旁盛荷的手里,摸着陆承的额头,他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手了,“承儿,承儿,快醒过来吧,听娘的话。”   陆夫人言语缓慢,她说罢便抓起刚刚为陆承擦了嘴的帕子抹了抹眼睛,一旁站着的陆老爷抬了抬手想将手搭在陆夫人肩上,到最后确也是没能放下去。   床上的陆承轻咳了一声后就没了声音,只有那起伏的胸膛还有粗重的呼吸声证明着他还活着。   “老爷……”,陆夫人声音中带着虚弱。   陆老爷叹一口气,“承儿吉人自有天相,夫人注意顾好自己的身子,承儿醒来见着他娘倒下了,想必心里也不会好受。盛荷,扶夫人去隔壁厢房稍作休息。”   “是。”盛荷向陆老爷行了礼,打算将手里的药碗放到桌上去,不想却被陆老爷拦住了。   “给我吧。”   “是。”   将碗交给陆老爷,盛荷扶着陆夫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门,屋里只剩下陆承,陆老爷和一众被罚跪的奴仆。   盛荷扶着陆夫人往隔壁的厢房走去,一条腿还没跨进门槛,就被院子门口的人叫住了。   “夫人,陆公子他如何了?”   来人是温婉,一旁还站着她的婢女念竹,温婉的声音温柔似水,透着担心。   陆夫人被盛荷扶着一边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听到温婉的声音她回头看向小院子的门口。她的眼神里透着冰冷,承儿掉进池里与这温家小姐有大干系,要是他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女人她绝不放过。   “温小姐,承儿如何不劳你费心,你请回吧。”   盛荷搀着人将人送进屋里还不忘将门也给合上了,温婉看着此情此景冷哼一声,“看来无论在何处人心都是一样的,用得着的时候笑脸相迎,用不着了就横眉冷对,漓哥哥说的果真没错。”   念竹在一边也是不甘示弱,“呸!真真是不知好歹,糟蹋了主子的一片心!”   “你也差不到哪去。”   温婉说完看都没看念竹一眼,甩了甩袖子踏上了那条石子路,念竹看着主子离开的背影,脸上僵硬的表情还没褪下去。   “等着我找人八抬大轿抬着你走么。”温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奴婢不敢!”说着念竹便小跑着跟到温婉身后。   陆祖玉是陆老爷陆祖佑的亲妹妹,早已经嫁做人妇远住京城,夫家在京城当什么知府老爷,一家子也算风风光光和和睦睦,陆祖玉这次受大嫂邀约回到娘家给陆承庆祝生辰。   本来平淡一帆风顺的庆生之旅在陆祖玉那日在花船上得知温婉是京城温家小姐之后就变得精彩了起来,那可是京城温家呀。   温婉也乐得自在,她并未收到邀请函,只是途径此地便来凑上一番热闹罢了,为了避免主人家将她赶出去,那陆祖玉逢人便说自己与她交好的事她也不甚在意。   陆祖玉家里有两儿一女,不过只有女儿是她自己亲生的,低贱的姨太太竟然也能生出儿子?哼!   陆祖玉的女儿年芳不过二八,家里的两个儿子就更为年幼,她本来打算将自家女儿拱手许配给大哥家的公子,可惜两家连亲这种亲上加亲巩固家族地位的事陆夫人压根不稀罕,别说你家是知府,别的什么也不稀罕。   于是陆祖玉就将算盘打到了这温小姐身上,要是陆承娶了这温家小姐,那以后可不得一人得道陆府全家鸡犬升天了?此等好事她陆祖玉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听说温婉去了陆承的小院子,陆祖玉早早就等在温婉所住的厢房,想要打听打听情况。   温婉进了院子,陆祖玉的贴身丫头已经等在那里,她看见温婉,施了一礼,“问温小姐安,我家夫人在您房里等了一会了,多有叨扰请小姐见谅。”   温婉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陆祖玉那一副嫌贫爱富的可恶嘴脸真是让她生厌,她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念竹刚受了主子的讽刺,就等着有机会将功补过告诉主子我一颗红心向着你,此时看着温婉一脸厌恶的模样,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地方。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随意进入我家小姐的房间?这陆府的人就是这般素养?”念竹上前一步,一手叉腰一手却是指着温婉大开的房门。   “这……”陆祖玉的丫头语塞,这话要是传到陆夫人的耳朵里,又让她得知这事是因自家主子所起,这陆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主。   小丫头正着急,就见门内走出一人,瞬间就松了一口气,那身着大红大紫的衣裙的贵妇,可不就是自家夫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陆承哟,可是亲儿子,亲亲的亲! 第6章 第六章   陆祖玉听见外边的说话声便赶了出来,“温妹妹,回来了为何不进屋,外头天还是凉的,小心患上风寒。”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声音尖锐刺耳,提着裙摆着急的迈下台阶往温婉身边跑。   “夫人您言重了,我家小姐可不敢有您这么个姐姐。”   陆祖玉像是没听见念竹说什么一样,依旧速度不减的提着自己厚重的衣裙往温婉这边过来。   温婉脸上的厌恶更加的明显,也不知那知府是因为什么才娶了这恨不得将自己装扮成一条彩虹的陆祖玉,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未休了她。   陆祖玉的小丫头恨不得把头埋在土里,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她把头压的低低的,因此也错过了陆祖玉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而一下子趴在了温婉脚边的骇人场面。   “哎哟我的知府大老爷!”   “噗嗤……”   “呀!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小丫头心里悔恨不已,夫人在自己面前跌倒,这下可有得自己受了,她赶忙上前将人往起扶。   温婉及时向后退一小步,防止那突然扑过来的庞大身躯将自己误伤到了。她瞪一眼一旁没忍住笑的念竹,又看向陆祖玉,此时的陆祖玉已经被小丫头扶了起来,正满脸褶子的揉着自己胸前的两团。   温婉将头转向一边,真真是粗鄙之人,这陆家怎能出得如此后人,真是丢尽了陆家的颜面。   “婉儿看夫人似乎伤的不轻,如此便不再多留,请回吧。哦对了,别忘了请大夫为你家夫人诊治。”后一句却是对着陆祖玉的小丫头说的。   “是……”   温婉的房门在主仆二人身后重重的关上,陆祖玉气极了,脸上的谄媚表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一手叉腰,也不在管那摔疼了的两团肉垫,一手揪着小丫头的一只耳朵,气冲冲的离开了。   陆老爷将将就就的将剩下的药喂进陆承嘴里,他坐在床边没动,看着这个儿子的脸,他的心里不说激起了千层浪也能说是百感交集。   他平时虽说对着这个儿子冷淡,但总归血浓于水,一星半点也不愿意再看他受苦受难,十五年前那一遭就已经足够他内疚一生了。   “儿子,快些好起来吧。”陆老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苍老。   因为陆承的意外落水,陆府巡夜的工作也变成了从原来的一批人巡夜到三更天变成了现在的两批人换班巡一整夜。   第四天一早,第二班巡夜的汉子打着哈欠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补觉的时候,陆承的小院子里传来了这几天唯一的一条好消息,陆承醒了。   陆承悠悠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眼睛也是干涩干涩的疼,嗓子里堵的难受,陆承深吸一口气,谁知嗓子里突然传来的瘙痒以及疼痛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桌边坐着的人听见床上的动静几步便到了床前,陆承咳得满脸通红,满眼的水汽。陆老爷看着陆承默不作声,仔细的将人从床上扶起来,帮他拍着背顺着气。   屋子里跪着的人也因着这一阵剧烈的咳嗽惊得喜出望外,只是他们谁都没敢表现出来。娇兰也跪在那里,陆夫人本也没说要罚她,但娇兰总觉得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公子的不对,是自己的错,心中对陆承有愧,也就跟着众人跪在床前为陆承念经祈祷。   看着陆承被陆老爷扶起来,娇兰颤巍巍的扶着一旁的婢女站起来,由于久跪不起并且长久不曾进食,娇兰站起来的时候微微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地。稳住身体挪到桌边,娇兰倒了一杯水准备拿给陆承。   陆夫人推开陆承房门的时候,陆老爷坐在陆承的床边,陆承正拿着茶杯喝着水,娇兰站在一旁候着。看着这父子两人如今能这般的父慈子孝,陆夫人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下人已经在陆承的求情下被陆老爷遣散了,他们相互扶持相互搀扶着一跛一跛的去休息去填饱肚子。   “娇兰,你也去歇着吧,公子这里有我们便是。”陆夫人有些不想让别人破坏掉这父子二人的气氛。   “是,夫人。”   娇兰走路依旧有些不稳,她慢慢的走到门口,出了门还将门给合上了,余光扫见了等在门口的盛荷,娇兰行了礼,“娇兰见过盛荷姑姑。”   盛荷算是这陆府里的老人,听人说是当年陆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在这陆府上下人人见了都要尊她一声盛荷姑姑。   盛荷对着娇兰一笑,伸手扶了一把娇兰的胳膊,“嗯,你去歇着吧,公子日后还需要你照顾。”   “是。”   陆夫人伸手碰了碰陆承的额头,比起前些日子温度算是恢复了正常,“承儿,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娘,多谢娘的关心。”陆承高热昏迷,几日不曾开口,这一开口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的沙哑还有疼痛。   “这几日你爹他担心坏了。”陆夫人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爹。”陆承脸上带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陆夫人松了一口气。   陆承将茶杯里所剩不多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把杯子递给站在一旁的陆夫人:“娘,我有些饿了。”   陆夫人接过茶杯,面上欣喜,“能觉着饿就好,能觉着饿就好,承儿稍等片刻,厨房里早都备上了。”   陆夫人说罢就转了身,她将茶杯放在桌上,开了房门嘱咐等在门口的盛荷去厨房里为陆承端些吃食过来,叮嘱了一半,陆夫人两手一拍,“哎,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才能放心些。”   盛荷跟在陆夫人身后到了大院儿的厨房,厨房里的大师傅也已经照着陆夫人的意思每日每日熬一盅白粥就等着哪日陆承醒了能按时将饭食送到陆承床前。   陆夫人让大师傅将那熬粥的砂锅与一只白瓷碗一同放在餐盘上,准备拿去给陆承时陆夫人揭开锅盖看了看,她皱了皱眉,白花花的一小锅粥健康的人看着都没什么胃口,更别说大病初愈的人。   一旁的大师傅看见家主夫人皱眉心里一提,连着熬了三天的粥,也不知晓那昏迷不醒的少爷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也因此熬粥的时候一日不比一日用心,今日更是草草了事,于是心里发虚的厉害。   “夫人,可是对这粥……不甚满意?可需再重新熬制一份?”大师傅的手交叠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上,两根手指不自觉的搅动。   “不必,厨房里可有现成的新鲜蔬菜?”陆夫人将砂锅的盖子盖上。   “有有有,管家今日一早才送来的,刚刚厨房里才洗好了放在盆子里备用呢。”大师傅将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转身就去拿码好的新鲜蔬菜。   陆夫人接过放着蔬菜的托盘放在案板上,“可有里脊肉?”   大师傅站在一边就等着夫人再发号什么命令,此时听见陆夫人问话,连不迭的点头回到,“夫人要新鲜的还是刚刚焯过水熟了的?咱厨房里都齐全着呢。”   陆夫人沉吟了半晌,“要一块焯熟了的。”   大师傅又去厨房角落的柜子里端了一盘焯熟了的里脊肉放在陆夫人面前,陆夫人看了他一眼,“行了,你们都上门外候着吧。”   盛荷带着厨房大师傅跟一些学厨向陆夫人行了礼从厨房里退了出去,陆夫人站在案板前,看着那一托盘码好了的新鲜蔬菜以及那一块让人垂涎的里脊肉皱了皱眉。   陆夫人出身名门望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并不曾下过厨房,而此时,她只是想尽一个母亲的能力帮一个刚刚大病初见起色的孩子改善一顿饭而已。   陆夫人想将绿色的蔬菜,橘色的胡萝卜跟那块焯熟的里脊肉切成丁,不过却是事与愿违,胡萝卜丁大小不一,蔬菜也是大一片小一片,肉丁也一样。   陆夫人微微有些恼怒,不过时间要是再久一些陆承怕要饿坏了,但那胡萝卜要是太大一时半会也熟不了,于是陆夫人将那大小不一的胡萝卜丁揽在一起全给剁碎了。做完这些,陆夫人又将砂锅继续放在厨房的灶上,不一会那锅里的粥就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   将胡萝卜沫与肉丁抓了些许放进粥里,陆夫人拿了勺子搅了搅,随后又往粥里撒了一小撮盐巴,待到胡萝卜沫稍稍变了颜色才把那些绿色的蔬菜叶子也放进了砂锅里。   厨房大师傅与盛荷守在厨房外,大师傅心里担心,自己这次熬的粥再怎么不走心也是可以入口的,陆夫人此前不曾进过厨房,调配出来的口味……“盛荷姑姑,您说夫人配的料公子能吃吗?”   盛荷瞪他一眼,“多嘴,差人去集市飘香居买一份爽口的清粥回来备着,为老爷夫人也将早饭一并买回来备着。”盛荷也是对自家夫人的厨艺深感怀疑。   “盛荷姑姑说的事,我这就差人去办。”   陆夫人用勺子搅着粥,砂锅里飘来阵阵米香与菜香肉香的混合气味,闻起来倒也不错,她又拿起不知是各种香草打磨成的调味粉仔细的撒在锅里,又搅了搅才将盖子盖上。   “盛荷。”   盛荷听见陆夫人喊她便推了门进去,能闻见一阵清香盛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夫人。”   陆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将锅取下来放在盘上,端过去吧。”   “是。”   陆夫人在半路上遇见了陆老爷,陆老爷皱眉,“厨房里的管事越发的不像话,早就让他们备好的,竟也等了这么久。”   “老爷息怒,”盛荷端着托盘向陆老爷欠了欠身,“厨房里粥熬的寡淡,夫人想着公子大病初愈,胃口极弱,想为公子改善一下口味,因此才耽误了些时间。”   陆老爷对上陆夫人的一双眼睛,她的失了年轻时的气焰,变得平静,“夫人辛苦,快些过去吧,承儿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哈嘿!求收藏求点哇(╭??????)╭? 第7章 第七章   陆承靠在床头,嗓子发干,头晕目眩,耳朵里也时不时的嗡嗡作响,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放空,思绪却飘到了四天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自己落入了水中,四边也是空无一人,本该命丧黄泉才是,谁知却是大难不死,还有那一团金灿灿的光芒,那是什么才能发出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陆老爷陆夫人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盛荷,陆承收好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换上了笑脸。   “爹,娘。”   “承儿乖,饿坏了吧。”陆夫人拿起白瓷小碗,盛荷早已经掀开了砂锅的盖子,卖相不错的蔬菜粥被陆夫人盛进碗里拿到陆承的床前,陆老爷则是坐在桌边看着那砂锅出神。   陆承道了谢端着碗舀一勺粥塞进嘴里,多日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又加上每日被汤药的侵蚀,陆承嘴里发苦,看起来还不错的蔬菜粥吃在嘴里也是苦唧唧的。   “承儿觉得如何?”陆夫人在一旁问。   陆承艰难的下咽,嗓子像是被针扎一样,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对陆夫人说,“很好吃。”   陆夫人很欣慰,“承儿多吃一些。”   “嗯。”   陆承因为饿的太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于是他只吃了两碗就停下了,他接过陆夫人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擦嘴,犹豫了半晌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娘,那日……我是怎样获救的?”   陆夫人脸上带着后怕和担心,“第二日一早,娇兰发现的时候你已经浑身湿透的躺在你屋里的床上了。”   陆夫人本也想问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何人救了他,陆府对救命恩人也是极为尊重的,但如今看来除了确实是落水以外,其他的陆承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不好的事情过去了陆夫人也不想再提起惹人心忧,不过,“承儿今后切勿独自一人外出,必要有人陪伴左右才好!”   “是,承儿记下了。”   陆承咳几声,陆夫人帮趁着让他躺下又为他掖好被子。   陆承躺在床上只漏出一张脸,“娘,你与爹这几日为了我操劳过度,承儿心里深感愧疚,你们快些会去好生歇着吧,今日一早更是连早饭也不曾用过。”   “只要你没事,爹娘如何也无妨。”   “老爷夫人,飘香居送来了早膳,老爷夫人要在何处用膳?”盛荷敲了门进来,询问两个主子的意思。   陆夫人正要开口,却听见陆承说,“盛荷姑姑,请爹娘去房里用饭吧,爹娘为我操劳数日,用过饭劳烦姑姑伺候他们歇息一番。”   陆承伸出手拍了拍陆夫人的手,“娘,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一会差人喊娇兰过来就好。”   “如此,承儿你好生歇着,夫人我们走吧。”一直不曾开口的陆老爷从桌边站起身,关照了陆承一句准备离开,陆夫人又叮嘱了陆承几句,让他别忘了差人喊娇兰过来便跟着陆老爷离开了。   陆承躺在床上,不一会就昏昏欲睡的迷糊了过去,睡着了的陆承睡得并不踏实,他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小时候的自己,站在湖边,看着那个来不及阻止的背影落入湖里,湖水冰凉,自己被溅了满身。   没办法阻止,小鱼被摔进了荷花池里,随后便是自己整个人都没进了池水里,没办法呼吸,身体越来越沉,有光裹住了他,有人将他拦腰托起,有人咬住他的嘴为他送进新鲜的空气,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怎样都看不清……   陆承醒来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他是被剧烈的咳嗽给震醒的,肺部一呼一吸之间呼啦作响,如同破败的风箱一样。艰难的扒着雕花的床沿撑起依旧虚弱的身子伏在床边,剧烈的咳嗽导致一阵的反胃,生怕一个忍不住就吐出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娇兰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盅粥,一把勺子跟一个白瓷碗,看见陆承咳成那样,娇兰急急忙忙的放下餐盘,跑到床边为陆承顺气,又倒了水送到陆承嘴边。   陆承呡了两口水,向娇兰道了谢,抬头却看见那丫头眼睛红彤彤的,眼底也是乌青可见,“娇兰,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了。”   娇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公子要吓死娇兰了,公子要是出了任何事情,奴婢就算是有十条八条的命也是赔不起的啊,奴婢不求别的,只求公子安安全全的,健健康康的。”   陆承愣了愣,到底自己还是为别人添麻烦了,他努力勾起了嘴角,“下次不会了。”   娇兰抬起头,陆承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自然,她心里一顿,瞬间明白了什么,有些着急的看着陆承,“公子!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求公子安好!奴婢嘴拙不会说话!求公子不要怪罪奴婢!”   “我都明白,将那粥盛上端过来,我饿了。”   娇兰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她是嘴笨,只求公子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东西。   陆承吃饭的时候娇兰又去了厨房将宋大夫开的药煎在灶上,守在那里等着药煎好,为了能尽快的给陆承送过去。   棕黄色的一碗药汤被娇兰端到陆承跟前,闻着那浓重的药味,陆承一阵反胃,将一碗药汤如数灌进嘴里,嘴里苦的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感觉一阵的头皮发麻。   娇兰捧着碗站在一边,声音有些怯生生的,她还再为刚刚言语上有些冒犯了陆承而心里懊恼,“公子,您先歇着,一会儿了奴婢去给您准备药浴。”   陆承有些不解,“药浴?”   “宋大夫说您落水寒气侵体,要用药浴方能驱除,不然今后您容易换上风湿病。”   陆承看着曾经活泼的小丫头这般模样,在心里叹一口气,“娇兰,我不怪你,也从未怪罪过你,你不必如此,若是这样,我又是为何留你在此?”   扑通一声,娇兰跪倒在床边,“娇兰知道,娇兰知道!”说着说着眼泪也吧吧的掉在了地上。   陆承也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于是他只好转移了话题,“夫人如今在作何?你起来说话,你的腿在跪坏了,即便我要留你,夫人也是不肯的。”   “是。”娇兰抹了抹脸,站起身来,“公子睡着的时候夫人来看过公子的,这会大概是在跟那些个宾客们寒暄。”   “嗯。”   “公子你先休息,我去隔壁房间收拾浴桶,该浸药浴了。”   “好。”   娇兰在屋子里点了几盏灯后才离开的,陆承那日被转移到隔壁厢房了以后就不曾被转移回去,因为宋大夫说了,陆公子重病,不宜转移。但若是要浸泡药浴,陆承就得回原先自己住的地方。   陆承的房间里有个浴桶,那浴桶是陆夫人专门为了陆承着人修建的,浴桶桶身的三分之二镶在地下,只露出三分之一在外边,外边三分之一的高度还修了木质的台子方便陆承进|入,浴桶内壁有一部分是阶梯状的,那是陆夫人得知陆承不愿意有人服侍他沐浴后又找来匠工改的,为了方便陆承自己从浴桶的出来,陆承知道,陆夫人为了他用了不少的心。   陆承嘴里的苦味散尽了的时候,天也已经黑透了,屋子外边时不时传来几声脚步声,陆承知道,那是家丁们在为他准备沐浴的水。   门被推开的时候陆承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娇兰,扶我起来吧。”   “公子可好些了?”   不是娇兰?陆承等人拐进了屏风才认出来她是谁,温婉。只不过此时温婉的身边没有她的丫头。   温婉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陆承的脸,真是一张能迷倒不少少女的脸,只可惜腿脚却不方便,要不然真是嫁给这人也不错。   “温小姐所为何事?夜深了,温小姐还是快回房歇着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一个姑娘家免不了要被人闲话了。”陆承不想跟这个温家小姐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想着这娇兰怎么还不过来。   “我一介女子都不怕,陆公子怕什么?更何况……”   “公子!你的门为何开着?”温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娇兰的一声呵给打断了,娇兰推着一个新的轮椅有些艰难的挤进屋里,看见屋里多出来的女人更是火冒三丈。   “你来做什么!快些出去!”娇兰冲过去挡在陆承跟温婉的中间,生怕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对自家公子做点什么。   “娇兰,不得无礼,温小姐是来看看我,天也不早了,送温小姐出去吧。”   “您请吧,我家公子送客了。”   温婉也不看娇兰一眼,对着陆承欠了欠身子,“如此婉儿便告辞了。”   娇兰对着离开的背影扬了扬手,一脸的厌恶,“公子!你怎可让她进来!那日若不是她将小鱼拿去扔进池子里,你也不会落入水中!我看她就是让您生病的罪魁祸首!”   鱼?也不知现在它如何了……   “罢了,不是要浸药浴么,推我过去吧。”   娇兰为陆承穿好衣服,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扶着他坐进了那把新的轮椅里,她就是因为去取了新轮椅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几天没住过的屋子里此时烟雾缭绕,如同入了仙境一般,娇兰推着陆承到了浴桶边上,帮着陆承将披风外衣除下,又吩咐了几句才关了门出了房间。   浴桶里棕黄的水,却不像喝的药那么苦涩,有一种清香,药物的清香。陆承将自己挪到浴桶边上的台子上,他坐在那里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又慢慢的将自己滑进浴桶里。   靠在壁沿上,药水刚好没过肩头,陆承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舒适。   陆承沐浴的浴桶被一道屏风给隔开了,模模糊糊间有水声传进耳朵里,他也不甚在意,依旧将自己浸在药汤里,嗓子发痒,他抬起手臂掩着嘴轻咳两声,手臂被热水泡的有些发红。   余光瞟见一道黑影立在屏风隔开的小通道那里,陆承转过头,掩着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镜瞪得圆圆滚滚。   那黑影变成了一个男子,一个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男子,他身上带着水渍,披散的黑发遮挡在腰腹之间。   陆承本来就病的浑浑噩噩,又在热水里泡了一些时间,此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了该做出什么反应。   那男子看见陆承注意到了他,他眨了眨眼睛抬起一只脚往陆承的浴桶边走去,一步,两步,离陆承越来越近……   “站住!你是何人!”陆承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已经伸出浴桶摸到了一个舀水的瓢,就等着男子在有什么动作能先给他一下。   男子被陆承的一声喝定在了原地,他愣了愣,张了张嘴,“陆承……我……”,他开口有些艰难,陆承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全神贯注的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自己好做防范,娇兰这丫头,每每到了主要关头她总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目光灼灼的对视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陆承一跳,他握紧了手里的水瓢,却听见娇兰的声音在门外想起,“公子,我来给你在添一些热水。”   陆承咽下一口唾沫,咬了咬牙,“我可以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   “逃……走?”那男子似乎是不理解陆承再说什么,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   “公子?公子!公子我进来了!”娇兰生怕陆承再出什么意外,装着热水的木桶都没来得及一并提进屋里去。   陆承也不知为何,他并不希望别人发现他的屋子里还有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存在,当娇兰不管不顾的推开门闯进来的时候陆承抓着手里的水瓢砸在了木桶外的台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与此同时,一道金黄的影子窜进了陆承的浴桶里,左右看看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半点身影。 第8章 第八章   娇兰闯进来的时候陆承脸上的表情还没变过来,他还沉浸在惊讶里没有回过神来。   “公子!哎呀,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没事就好,我去将热水拿进来,你稍等片刻。”   陆承才反应过来那蹿进自己浴桶里的东西是一条鱼,那鱼此时正游在桶里,嘴巴跟尾巴时不时的擦过他的小腹与胸口,令他浑身的皮肤都蹦的紧紧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人呢?为何会有一条鱼?这鱼是自己那条吗?被娇兰捞回来了?   “是你吗小不点?”陆承将握着水瓢的手松开,探进了水里。   “公子,水来了!”   娇兰提着热水桶走到陆承跟前的时候陆承才发现她,陆承的一只手摸到了浴桶里的鱼,那鱼在他手指上撞来撞去。   “加了水便去歇着吧,明日一早再来服侍便可。”陆承一顿,最后一个字扬了音,那鱼也不知是尾巴还是嘴巴扫到了他胸前的敏感处。   娇兰也没注意到自家公子的异样,她拎起木桶,将里头冒着热气的热水一股脑的倒进了陆承的浴桶里,齐肩的的水瞬间没到了脖子,“公子,这温度可还好?”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水温有些烫,但此时的陆承根本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想赶了娇兰出去将那该死的鱼捉出来,“温度刚刚合适,你回房吧,我一会自己出来,对了娇兰,你将我的拐杖拿来放在这里。”   “是。”   “对了,”陆承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掉进池里的鱼……”   陆承话还没说完,就被娇兰截了去,“公子您说那鱼?说来也是奇怪,那日我发现你落水,去禀报了夫人后,回来便发现那鱼安安稳稳的躺在床边的缸里了,公子你可是要瞧上一瞧?我去将鱼端过来……”   “且慢!”娇兰说罢就转身打算去端那还放在床头的盛着鱼的缸,陆承急忙止住她,那鱼此时正在浴桶里造反呢,“去拿拐杖,早些歇息吧。”   “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娇兰去隔壁厢房里将陆承的拐杖拿过来放在轮椅旁边陆承伸手就能勾到的地方,又关照陆承不能睡过去了,否则又会患上重病,又将陆承要换上的干净衣服也一并准备好放在那里才满意的离开。   听见门被关上,脚步声逐渐的消失在院子里,陆承这才两只手探进浴桶里,他没空理会这一会人一会鱼的是什么意思,此时他只想将那在水里乱来的鱼捉出来。   谁知陆承摸了两圈都没摸到那鱼的一分半点,棕黄的药浴根本看不清水下是什么光景,他正好奇这又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在他的对面从水下冒出来一颗湿哒哒的脑袋。   “烫……”那脑袋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话,不过这时候的陆承哪还有心思听他说什么。   “你……你到底是何怪物!”陆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脑袋吓个半死,不过他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刚刚赤身裸|体的那个男子!   陆承紧张的紧贴着浴桶的桶壁,手也一把抓住刚刚扔下的水瓢,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淡定。   那男子跪坐在陆承对面,很小心的不碰到陆承的腿,他能感受到陆承对自己的害怕,他很是不解,明明陆承很喜欢他,咦?为什么会觉得陆承是喜欢他的?   “陆承陆承陆承!”   这回陆承总算是听见他说什么了,这么久的“坦诚相对”,陆承也察觉出了这男子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如何认得自己?并且……   “你?鱼?”陆承有些懵,他小心的问他,他的心里已经是台风过境般的波涛汹涌,精怪传什么的难道不都是世人杜撰出来供人解闷儿用的?   “陆承陆承!锦鲤!锦鲤!”那男子也听明白了陆承说的是什么,但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他的脸色发红,不知是着急的还是被浴桶里的药汤给烫的。   陆承看他一眼,将手里的水瓢放下,手臂放在热水外头已经变得冰凉,他努力理解对面男子说的话,“你是说,你叫锦礼?”   “锦鲤锦鲤!陆承陆承陆承!”   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陆承双目含水,一阵眩晕,猛然从水里扬出来的手臂带起一片水花,不少水花溅在对面男子的脸上。   陆承用手掩着嘴,胸口起伏,人也艰难的呼吸着,一呼一吸间胸口疼闷的厉害,对面的男子何时将手覆在他的胸口他都没有察觉。   “陆承陆承陆承!病了!”   陆承放下掩着嘴的手,顺便将贴在他胸口的手挪开,“是啊,病了。”胸口既闷又疼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他也没在意。   “你说……你叫锦礼?你可是那鱼?”陆承双手捧了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鱼?却成了一个人?老天看他病的无趣专程来逗弄他的吗?他有些不死心的用自己泡在水里的皮肤感受,希望有东西还能继续扫到他的皮肤,可惜并没有。   男子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没有动,陆承所有的表情动作他都收进了眼里,陆承的眼睛看着棕黄的水面,眉头微微皱着,他集中了所有精力在感受水下的动静,他有些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呢?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存在让陆承感到不安。   “陆承……”他轻声的喊陆承名字,陆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未回过神来,慢慢的伸出手,他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陆承的肩膀的时候陆承猛的惊醒,“你做什么!”   男子有些委屈的收回手泡进水里,“陆承,锦鲤,鱼。”   话毕,陆承的眼前一道金黄的影子闪过,哪里还有什么男子?他转头四处看,想找到哪怕一点的蛛丝马迹,却被水里的触感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那鱼,它正在用尾巴扫着他的肚皮。   陆承几乎是不带思考的,下意识的将鱼拍开,手臂在浴桶里撩起浪花,他扒着桶壁将身体挪到浴桶里的凸出来的台阶边,艰难的一阶一阶把自己带上去。   坐在台阶上,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汗毛也争先恐后的一根一根竖起,有些冷,陆承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擦干,又套上娇兰为他准备的一身里衣,在这一过程中,那鱼也没露出水面。   胡乱的将披风披在身上,带子也没仔细系好,陆承勾过娇兰放好的拐杖,撑着自己略显单薄的身体颤颤巍巍的挪到轮椅边上,崭新的轮椅发着寒光,似乎想提醒他的劫后余生。   陆承将自己摔进轮椅里,拐杖也匆忙的固定在轮椅上,他急切的想远离这个浴桶,将轮椅转一个圈,对准床的方向。   啪嗒声出现在一阵水声后,一条金黄的鱼就那么摔在了陆承的轮椅边上。陆承扶着轮子的手紧了紧,手背青色的血管暴起,他咬了咬牙,想要视而不见。   轮子转动了半圈停了下来又退了回去,陆承微微叹一口气,他做不到,不能眼看着这鱼就这么晾在这地板上干死,这毕竟是他养着的鱼,不过……陆承自嘲的一笑,它又怎么会死呢,一条成了精的鱼?   “我大概是……欠了你的。”陆承一手扶着轮椅的轮子,弯下腰去伸手想将鱼捉住扔进水里,这鱼也是真配合,陆承伸手的时候奋力一跳,不过陆承哪里做好了抓住它的准备,只听啪的一声,那鱼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你急什么!”陆承皱了皱眉,扶着轮子的那个手松开了,轮椅有些不稳,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我说跳你在跳成吗,来,跳吧!”   终于,陆承双手接住了奋力一跳的鱼,陆承直起腰来,将鱼放在腿上,抬手抹了抹脑袋上的汗,那鱼张大了嘴不停的呼吸,陆承看一眼它,“真是个不怕死的。”他滑动轮椅,将轮椅挪到床边,床边上还放着装鱼的缸。   陆承将鱼捉住抬手扔进水里,如鱼得水说的果然不错,陆承拍了拍手上黏腻的液体,他不在管那鱼的死活,解下披风,又用披风擦了擦手,最后嫌弃的将披风扔到一边。   拿过拐杖,撑起自己的身体,陆承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又转移出去,坐在床边喘了好一阵的气才将手里的拐杖靠在了床边,掀开被子让自已躺在床上,床边的蜡烛被陆承吹灭了,桌上的半截蜡烛,烛光依旧或明或暗。   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陆承睁着眼睛,睡了这么些天此时是睡意全无。那鱼,那人,那天晚上,陆承依照今天的光景大概猜出了几分实情,那人是那成了精的鱼?那天晚上自己危在旦夕,最后其实是成了精变成人的鱼将自己给救了?   陆承叹一口气,那鱼今夜格外的安静,也不知刚刚摔坏了没,肯定摔不坏,那可是条成了精的鱼,啧,算了吧,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以后要如何与那鱼相处?不如将它放回湖中?不妥不妥,那鱼……哎。   陆承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儿,睡吧。   昏黄的烛光里,一个男子站在陆承的床边,他□□着身体,一头黑发垂在腰际,他盯着睡梦中的人,陆承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两声,及其的不安稳。   化成人形的小鱼伸出手,轻轻的放在陆承的胸口,快点好起来吧。睡梦中的人舒展了眉头,就连呼吸都变得平稳的不少。 第9章 第九章   第二日一早,陆承早早地就醒了过来,脑袋清醒了不少,不再昏昏沉沉,胸腔也没那么闷了,整个人看上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黑眼圈重一些之外气色好了不少。娇兰过来伺候的时候陆承的衣服都快穿好了。   “公子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娇兰将手里的脸盆放在架子上,过去服侍陆承穿戴整齐后将人扶上了轮椅。   那鱼在水缸里动了动发出一阵水声,陆承顿了顿,昨日夜里的种种映进了脑子里,娇兰看见陆承抬头望了一眼水缸,便笑着说:“公子放心,娇兰刚刚已经找了管家准备了这鱼的吃食,一会便同公子的早膳一起拿来。”   陆承不理睬她,漱了口洗了脸,趁着娇兰去端早饭的时候将轮椅挪到了窗边,桌上的精怪传还扣放在哪里,他伸手将书捞在手里,以前看这书是为了打发时间用,如今这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看来要重新审视这本书了。   精怪转翻开第一页便是写鱼的,‘北海有鱼,名为锦鲤‘,陆承用手指点一点那两个字,鱼,锦鲤,原来是锦鲤,并非是锦礼啊。只是这鱼如何修炼成了人形?鲤鱼精?   陆承苦思冥想间娇兰又端着早饭与鱼食推了门进了屋,“公子,夫人在大厅送客呢,一会便来看公子,公子大病初愈,口味要清淡些,近几日也就只能喝粥啦。”   娇兰把摆着食物的餐具一个个放在桌子上,陆承将手里的书放回案几上,挪动轮椅往桌边去。娇兰摆放好食物拍拍手小跑过来将陆承推过去,“公子快些吃吧。”   陆承一口一口的吃着粥,娇兰整理好陆承的床铺便抱着装满鱼食的小钵站在床边一粒一粒的往缸里投着鱼食,“咦,公子,这鱼今日怎么如此的无精打采,一动也不动。”   陆承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无需理睬,饿了自然会吃的。”   “公子,”娇兰抱着装鱼食的小钵,有些支支吾吾的往陆承那边看一眼,陆承感受到了那灼灼的视线,他把勺子放在碗里,抬头看向娇兰。   那孩子还站在床边,一副公子我有事求你的模样,陆承拿起放在桌边的帕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随后将帕子放回原处,坐直了身体,“何事,你说便是了。”   娇兰抱着鱼食,脸上映上了一片红色,陆承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又有些了然于心,不过他还是带着不确定的口气问,“可是家里……嗯?”可是家里媒人上门了?陆承的话并未说完,毕竟在女孩子家家面前这般说话不好。   娇兰抱着鱼食,慢慢的往陆承这边磨蹭,“公子,请公子恩准,允娇兰几天假。”   听了这话,陆承来了兴趣,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扔到一边不再理会,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娇兰越发发红的脸,“事都不说明白,哪里来的假放?”   “今日,今日一早,家里来了书信,原来是媒人上家里提亲了,娘说希望府上恩准几天的假好回去跟夫君成亲。”说罢娇兰将头扭到一边,抱着鱼食的手指也绞在了一起。   陆承嘴角带着笑,也放松了身体靠在轮椅背上,娇兰在自己跟前伺候也不能耽搁了她的终身大事,当初母亲大张旗鼓将她以小妾的身份接进府里本就有损姑娘家的名誉,如今要嫁人了自己怎么着也不能亏了她的,“原来是小姑娘着急着嫁人呀,这假怎么着也得给,一会母亲来了我便告诉于她便好。”   “承儿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呀?”陆夫人带着笑推门进了陆承的屋子,盛荷被留在门外守着。   娇兰放下鱼食,本本分分的向陆夫人行了礼,“夫人。”   陆夫人对她挥挥手,“娇兰也去外头候着吧,一会再来伺候。”   “是。”   陆夫人走到桌边,看着桌上没怎么动过的早饭皱了皱眉,她有些责怪的说,“身子才刚刚好,吃这么点怎么行呢,娇兰些丫头真是……”陆夫人边说边拿起一个小包子,“多吃一些,这样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   陆承笑着接过包子,放在嘴边咬一口,“娘,准娇兰一个月的假吧。”   “哦?定是娇兰那丫头自己要求的吧,真是越发的没大没小了,也只有承儿你才能惯出这般的丫头。”陆夫人有些恼,娇兰这丫头,明知道陆承只用的惯她,竟想着偷懒。   “娘亲稍安勿躁,你知道的,娇兰那丫头对我也是死心塌地,这次是回去成亲的,绝不是想偷懒,娘,她在我们陆府耽搁了许多年了。”陆承将包子放在盘子里,抬头看着陆夫人的脸。   陆夫人脸上已经看不出波澜,她摸摸陆承的脑袋,“娘准了便是,哎真是儿大不由娘,一个丫头在我儿子心里比我这个娘还要重上几分。”   “娘。”   “娘知道,对了承儿,今日一早娘已经将那些宾客送走了,不过那个温小姐……”陆夫人有些犹豫,那温小姐虽说间接的伤害过陆承,但怎么说她也算是跟陆家最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是她眼里能成为下一个陆家主母的人,“那温小姐是与你姑姑一同前来的,你姑姑说回一趟娘家不容易,想再多待几日,那温小姐也便与她一同留在了府里。”   “嗯,我知道了。娘有事便去忙吧,我这里有娇兰那丫头就好,娘可别忘了准了娇兰的假啊。”陆承眯起眼睛一笑,透着一丝皎洁。   “那娘走了,承儿多注意休息。”   门口娇兰端着陆承的药与盛荷站在一起,陆夫人开门看见了撇她一眼,说,“快些进去别耽搁了公子喝药,晚上去找管家。”   “是,娇兰谢过夫人!”娇兰高兴坏了,冲着陆夫人的背影一脸笑意的道谢,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小院子的门口。   娇兰一蹦一跳的进了屋里,陆承嘲笑她,“这么高兴,脸都快皱成那小野菊了。”   “公子!多谢公子!娇兰知道,要是没有公子,夫人肯定不会准了娇兰的假的!谢谢公子!”   “罢了罢……咳咳。”陆承被药呛得一阵咳嗽,娇兰放下托盘,跑到陆承身边为他拍了拍背,“一早上都好好的,怎么又咳了啊!”   “咳咳,无事,将药盛在碗里吧。”陆承掩了掩嘴,他的脸咳得通红,有水声传进陆承的耳朵里,那鱼在缸里摆着尾巴,陆承咬咬牙,他不想承认他知道那鱼在担心他。   强压下不断想要咳嗽的感觉,陆承秉着气一口气把苦涩的药汁灌进嘴里,黄汤下肚,嘴唇都变得麻木,不过咳嗽确实被压了下去。   拿起帕子抹了抹嘴,陆承坐直了身体,“罢了,不用在我这里守着了,快去你房里收拾东西,晚点找管家领工钱准你的假。”   “公子!”娇兰突然放下已经拿在手里的托盘,“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声音大的陆承想用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   “你从哪里听出来了我是不要你了?”陆承皱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娇兰却啪的一下跪在了陆承的轮椅边,陆承惊讶,喊她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陆承将轮椅往后推了推,“你再不起来,我要收回我的话了。”   “公子,公子为何要让管家付我工钱,难道不是要辞退娇兰?”说话间这孩子已经眼泪汪汪,我见犹怜。   “唉,你这人,”陆承摇摇头,叹一口气,“你要嫁人,你爹娘定是要给你备上嫁妆,你家里还有幼弟要养活,你拿上工钱回去,怎么说也能让家里不至于那么拮据。”   “公子……公子好意,娇兰有眼无珠,娇兰谢过公子。”娇兰跪在陆承轮椅边上,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陆承没办法只能及时将轮椅移到别处去。   “快起来,回你房里收拾东西,要是让你未来的夫君知道你在我这受这些罪还不得将你赎回去。”   “他若是这样做,娇兰定不嫁他。”娇兰目光灼灼,一心向陆承表明她的真心。   “知道了快去吧。”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偶尔轮椅的轮一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陆承将自己挪到案几旁,被扔在桌上的精怪传被他拿在手里。自古便有鲤鱼跃龙门一说,但那鲤鱼跃过龙门也只是化作龙的说法,并不曾有人说那鲤鱼跃过龙门便化成了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娇兰妹妹你终于要回家成亲了,我们帅攻要上线了! 第10章 第十章   晚间娇兰伺候完陆承用过晚饭就被陆承打发走了,陆承觉得自己本就不喜欢其他人来打扰他的小院子,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总得体验,不如早点将人打发走自己也好早一些适应。   不过当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灯火灰黄的屋子里的时候陆承就有些后悔了,以往洗漱的水都是娇兰给备着的,现如今连个洗脸的水都没有了,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在这乍暖还寒的夜晚估计睡觉都睡不安稳。   罢了罢了,明日管家知道娇兰要回去了,肯定会告知母亲,院子里派人来按时送东西也就是明日一大早的事了,一晚上不洗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承伸展了身体,将轮椅轱辘轱辘的挪到床边。   用拐杖别住轮椅的轮子,陆承咬了咬牙,双手一个使劲将自己的身体从轮椅上甩到了床沿上,勉强的趴在床边才能保证身体不会滑到地上去。   锦礼在鱼缸里着急的要死,但他又不敢变成人形出现在陆承的面前,陆承对他充满了抗拒他是能感觉到的,鱼缸里的水被他拍打的水花都快溅出来了,但他怎么都不明白陆承为什么会抗拒他,那么小的时候的倾诉都是骗人的吗。   陆承对鱼缸里的响动不闻不问,依旧艰难的扭转自己的身体,汗珠子不一会就爬满了额头。终于在双臂的帮助下陆承躺在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陆承抬手抹了抹,暗自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躺着躺着困意袭来,陆承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和衣而眠,连鞋都没脱,陆承睡得有些不踏实。   一阵水声起,锦礼站在陆承的床前,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里泛起一丝心疼,从小日子就不那么好过,现在依旧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光鲜。大病初愈就这么睡过去了,也不怕明日在患上什么大病。   锦礼将轮椅往后推了推,为了方便自己可以帮陆承的鞋袜除掉,又跪在床边伸手将放在里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陆承身上,陆承动了动,吓得锦礼立刻站直了身体,恨不得下一秒就钻到水里去。   “我会保护你的。”   陆承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觉得浑身发热,挥挥手将身上的被子掀到一边去,揉了揉眼睛,眼看就要转醒。锦礼知道陆承不喜不相干的人进出,于是趁着天色还未亮就跑出去帮他将洗漱的水,茶壶里的水都给添上。   锦礼端着水盆,手臂上挂着擦脸的帕子,才刚走到桌前就扫见了床上快醒过来的人,于是脑子一个短路,手上一个没端住,脸盆就咣当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陆承是被这一声咣当声给惊醒的,半撑着身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扫了几圈都没看见有什么人影,他揉了揉眼睛,桌上多了一个脸盆,一块帕子,还有桌上四溅的小水花。   “府里的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陆承小声的嘟囔,又躺回床上,天色尚早还能在睡一会儿。   见床上的人又没了动静,锦礼才敢再次露面,他站在桌边打一个响指,脸盆跟茶壶被光圈罩住,锦礼得意的笑,这样就不怕水凉了。   陆承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皱皱眉,有些不悦,“谁?”   “公子,奴婢给您送洗漱的水。”门外一个陌生小丫头的声音,陆承这才想起来,娇兰那丫头回家成亲去了。   “进来吧。”陆承用双臂支撑自己坐起来,那丫头也正好端着水盆进了屋,陆承揉了揉太阳穴,“放在桌上你出去吧。”   不是已经送了水了,怎么还来?   “是。”   锦礼在鱼缸里甩了甩尾巴,这丫头真烦人,自己都为陆承备了水她还来凑什么热闹。   陆承也不知道鱼缸里的鱼会想什么,他伸展了胳膊,胳膊有些酸疼,昨天晚上太用力了,他将身体挪到床边,却发现原本穿着的鞋袜被脱掉了,就连自己别好的轮椅都跑到了离床有些距离的地方。   陆承撇了撇鱼缸,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有些吃力的弯腰捞起鞋袜,又将腿拉起来架在另一条腿上,慢慢的将鞋袜穿上,两只脚都搞定的时候,够不着的轮椅让陆承叹一口气,只能等丫头来了在下床了。   陆承坐在床边有些束手无策,缸里的锦礼看不下去了,忽的一道人影出现在陆承面前,陆承被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等他坐定那抱他过来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双手紧扣住轮椅的扶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就连呼吸也加快了速度,久久才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陆承转动轮椅往桌子的方向挪去,先洗漱了再说。   缸里的锦礼有点小雀跃,陆承并没有因为他的来无影去无踪而不悦或是害怕,他在鱼缸里甩了甩尾巴,水花溅到了地上。   因为今日的脸盆放在桌上,并没有放在脸盆架子上,位置有些高,将帕子浸在水里,陆承有些意外这早早就端进来的水竟然是温热的,不过自己的衣袖已经被温水浸湿了,温水顺着小臂钻进了袖子里。   陆承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让陌生的人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久留。喂!你忘了锦礼了嘛!哦对了锦礼不是人……   草草的擦了脸,漱了口,昨日不曾沐浴,今日连衣服都没换,陆承有些浑身不自在,见丫头还未到,于是便自己挪去衣柜旁,伸长了手臂才能将衣柜的门子拉开。   以往的衣物都是娇兰帮着归置打理,里衣中衣什么的都放在最上层,饶是陆承脖子都酸了,也只能抬头看着,他的眼神远没那么神,看着想要的东西就能将它用意念遥控到自己跟前。   锦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刚刚的小雀跃已经淡了,他在默默地观察着陆承,他似乎有其他的需求,啊,原来是要拿衣服,可是他拿不到呀,他要拿哪一件呢?   当陆承低下头揉着自己的脖子的时候,一阵小旋风刮过他的侧脸,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柜里的衣服已经转移到了床边,乱七八糟的扔了满床……   陆承满满的无语,好吧,这样总比抬着头干看有用一些。随意的取了几件衣服,陆承打算为自己换上,外衣脱了一半,半挂在腰际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看着屋里的情景,丫头扑通一声就给陆承跪了。   “奴婢该死!奴婢来晚了!”   丫头吓坏了,这府上的独子打小腿脚不好,只有娇兰姐姐可以靠近伺候,府上人都小心翼翼的,今日自己也是被管家叫去吩咐了要注意的事项才过来晚了,自己第一天伺候就让主子自己更衣,这事要是传到管家跟夫人耳朵里,自己的活计怕是要保不住了。   其实陆承哪有府里传的那么神乎?他此时只是有些尴尬,这不伦不类的扮相竟被一个丫头看了去,冷面公子的形象呢?他干咳一声,“不打紧,你去门外侯着,一会等我喊你,你进来将这些衣服理到柜子里。”   丫头连连称是,生怕再一个忤了主子的意失了这份在陆府的差事。   丫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陆承却又碰上了难事,原来的衣服压在屁股底下怎么抽拉都出不来,即便这样陆承也不打算开口喊门外的丫头,先不说是自己遣了她出去的,最主要的却是他不愿陌生人近自己的身。   最终让陆承摆脱苦恼的人还是锦礼,依旧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消失,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陆承惊讶之余也发现自己连新的里衣中衣都穿上了,只剩下外衣,对于这个人?鲤鱼精?陆承发现自己都不好给他定义,但对他确是没办法,看不见他的影子,事情还都帮你办妥了。   喊了门外的丫头进来帮自己将外衣穿上,一切收拾妥当的陆承转着轮椅将自己挪到窗边去,伸手将窗户推开,今天的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无云,阳光也很足。   陆承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种天能去外边晒晒太阳也是一种享受。陆承正想着一会用过早饭就去院子里晒太阳,就看见陆夫人带着盛荷端着盘盘碗碗进了院子。   陆夫人也透过窗户看见了陆承,远远的就对他露出一个笑脸,陆承回她一个笑后就转了轮椅去门口迎陆夫人,轮椅刚转了个头陆夫人已经带着盛荷进了屋。   “娘亲怎么亲自过来了。”   “怕你吃的少,娘过来看着你。”   整理衣服的丫头见着夫人来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陆夫人对她摆摆手让她继续干活,桌子上的脸盆让陆夫人皱了皱眉头,这丫头办事都办不好,脸盆放在饭桌上像什么话。   真是冤枉啊,那是公子的意思呀。   盛荷跟着陆夫人时间久了,真是一个表情就知道夫人接下来要干什么,盛荷将手里的药罐子放到一边,手脚麻利的将两个脸盆收拾到门外并且用帕子将桌子齐齐擦了一遍。   小丫头心里直打鼓,早上让公子自己更衣,这会又让盛荷姑姑擦了桌子,就连早饭也是夫人亲自拿过来的,怎么办!怎么办!陆府怕是留不成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是忠犬为娘的好生欣慰哟 第11章 第十一章   那边小丫头暗自苦恼,这边三个主仆却是相谈甚欢。   “公子看上去气色好多了。”盛荷将桌子收拾好,便接过陆夫人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她看着陆承脸色红润了不少便如是说。   陆夫人将桌边的餐椅拉开,坐在陆承旁边,一边将早饭盛到小碗里一边说,“那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承儿觉得如何?”   陆承一笑,接过陆夫人手里的碗,“谢谢娘,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今日的药都不用喝了。”   原来是不想喝药了。   陆夫人摸摸他的头,“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怕喝药,良药苦口,虽然苦了些却医好了你的病,今日再用一次药,听娘的话。”   锦礼在鱼缸里不安分了,虽说那药管用,但根本不是那药的功劳好嘛!好嘛!是我!是我!为什么不夸我!   陆承低头吃饭,不置可否的笑笑,身体好了吃饭都比前两天多吃了两碗,陆夫人的脸都笑开了花。   陆夫人临走时陆承的屋子也被收拾妥当了,她看了那丫头一眼,丫头吓得瑟缩了一下。   “娘,这丫头甚是乖巧,娇兰不在的这几日就让她留着吧。”陆承对他娘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也很了解,他也不想因此害了这丫头丢了活计,能帮则帮。   “你能够接受就好。”   屋子里清净了,小丫头啪的跪在地上,“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跪来跪去的,折他的寿啊。   陆承将轮椅转到一边,“起来吧,府上的人应该都知晓,我这小院子,”他一边说一边将轮椅往门口挪去,吃饱了晒晒太阳,“不喜被人打扰,即便是娇兰在也只在该出现的时候才出现,对了,”陆承停下来,“你可知何时是该出现的时候?”   “奴婢知道!管家都交代过了!晨起,早饭,午饭与临睡前!”   小丫头脸上神采奕奕,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陆承嗤笑一声,“行了,你下去吧,将小院子的门关上即可。”   “是公子。”   陆承将自己挪到院子里,早上的阳光有些微凉,不过晒在脸上还是会让人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陆承转动着轮椅的轱辘来到了后门边上,桃花已经谢了,他有些可惜,花飞花落的景象都没看着。   陆承深吸一口气,后院独有的带着花香的泥土芬芳钻进鼻子里,多好。如果他没有顶着陆家公子这个头衔,会不会活的会更精彩,陆承摸摸自己的腿,眼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失落。母慈子孝?多么具有讽刺意味。   陆承没想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微妙情绪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人将轮椅大力的转了一个方向。   陆公子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他真想爆一句粗,但他不能,他可是陆公子呀。   这突如其来的人可不是什么行凶的,正是在鱼缸里不安分的锦礼。陆承紧握轮椅的扶手,被锦礼呼呼啦啦的推进了屋里,推到了他的书案边上。   受害的陆承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何,那死鱼已经消失在了鱼缸里。为何要停在书案旁?陆承定了定心神,他扫一圈眼前的书桌,越看越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精怪转不安分的躺在书案的角落,因为它三分之一已经架空了。   桌子旁边插着画卷的缸都快空了,架子上的书粗看没什么,细看的话,似乎少了几本?遭贼了?陆承转头看看那鱼,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看见贼人的模样了?几本书而已,不过……   陆承陷入了沉思,谁会潜到他这院子里行窃?啪的一声,精怪转终于耐不住地心的吸引掉在了地上。陆承弯腰去捡,奈何轮椅的高度让他弯下腰也够不到地上的书,猛的一下陆承想到了坠到荷花池子那晚也是这样,一个心悸,陆承差点一头载到了地上。   身体被稳住,陆承咬了咬牙,精怪转也被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被陆承一把拉住了胳膊,“这么变来变去的,你不累吗?”   锦礼的手臂被放开,他看着陆承的背影抬起了胳膊,他不生气!他不怕我!嘻嘻嘻……   “去柜子里拿身衣服穿上,光溜溜的像什么样子……”   后半句陆承的声音越来越小,锦礼也没听见,他已经欢天喜地的跑去衣柜里拿衣服穿了。   “宋大夫请,劳烦您再跑一趟给小儿诊脉了。”   陆承听见了动静,锦礼也听见了,陆夫人带着宋大夫靠近陆承小院子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于是当陆承回头的时候哪还有锦礼的影子,屋子里就只剩下自己跟大开的并且有些凌乱的衣柜。   “承儿,宋大夫来了,再给你瞧瞧,看身体是不是无恙了。”   “好。宋大夫,辛苦您跑一趟了。”   “陆公子客气了。”   陆夫人将陆承推到桌边,宋大夫已经就位了,陆承伸出胳膊放在宋大夫放好的小枕头上。宋大夫为陆承把脉,他眼睛转了转,眉毛也挑了挑,他自知按自己开的药方陆承并不会复原的这么快,怎么说也得调理个小半月,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   宋大夫收了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陆公子果然吉人天相,身体已经痊愈无大碍,只是最近还是要多注意保暖,多休息,这样才能绝了后顾之忧啊,我开的药也不必再喝了,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伤肝肾。”   “如此真是太好了,多谢宋大夫,宋大夫果然神医在世名不虚传啊。”陆夫人甚是高兴,陆承身体好了,他与温小姐的事情是不是也能提上日程了……   “陆夫人过奖,如此我就先走了,铺子里伙计该忙不过来了。”   “好好好,宋大夫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请。承儿好生歇着,娘也不扰你了。”   “宋大夫有劳了,再会。娘也多注意身子,凡事不可过多操劳。”   正在收拾药箱的宋大夫嗤笑出声,“这孩子真是孝顺,不过你可想好了,跟大夫再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陆承笑的眯起了眼,陆夫人疼爱的摸摸他的头。陆夫人终于领着宋大夫出了陆承的小院子,并且贴心的为他合上了小院子的院门。陆承靠在轮椅背上,那日坠湖被锦礼所救,这几日重病倒是痊愈的快,他看一眼鱼缸的方向,小不点,你以为我傻吗。   不过,锦礼?那鱼似乎只说了自己是锦鲤,并不曾告知他的名姓,啧,想什么来什么,陆承眼前站着穿着里衣并且里衣已经被浸湿了的化成人形的小鱼。   “陆承!陆承!陆承!”锦礼心里雀跃,看来陆承是真的不讨厌不害怕他了,但是……似乎也不喜欢自己了?   “唉”,陆承轻叹,“去换身干衣裳,省的着凉……”说到这陆承就后悔了,着凉?都成鲤鱼精了还会着凉?要真会估计救自己的那天晚上他都活不过了。   果不其然,“陆承!陆承!陆承!不凉!”   陆承不理他转了轮椅去书案旁,拿过精怪转摊在面前一页一页的开始细细翻读,翻了几页陆承抬起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更衣?应该是会的,不然今日自己的里衣他是如何穿上的?   “陆承陆承陆承!”   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让陆承咬了咬牙,妖精了不起吗!走路都不带声!他叹一口气,也怪自己,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   陆承转过轮椅,一身青衣的锦礼站在他面前,他摸摸下巴,不错,有点人样了。   自从知道那鱼可以化成人形以后陆承可谓是日思夜想脑子里都是鱼鱼鱼,从他救了自己,为自己治病,今日又帮自己解决了不少燃眉之急,为了不让自己厌烦,不畏辛苦的变来变去,自己何德何能啊,竟得他如此对待?   “你,可有名字?”陆承问他。   “陆承陆承陆承!锦鲤!锦鲤!”   唉,陆承叹气,这与那日的回答并无差异。   陆承拿过书案上的宣纸,拿过砚台磨了磨墨,捞过一根毛笔,大笔一挥,两个苍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锦礼。   “这字你可认识?”陆承指着还未干的墨宝,其实他心里也没期望这鱼能认识字,果然,他看着两个字摇了摇头,陆承摇摇头,“你还真是给面子啊。”   “给面子!”   “这两个字念做锦礼,与锦鲤同音而不同字,从今往后便作为你的名字可好?”陆承思前想后都觉得这鱼的存在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得,最关键的是他对他的存在并不会感到不舒服,于是,留下,没问题啊,不过必须得有人样对不对?必须对!   “锦礼!锦礼!锦礼!名字!名字!”   小鱼高兴的不行,但陆承算是看出来了,这也是个喜怒不言于色的主啊,不错,有他陆承的风范。呸,陆承你是啥风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哟哟哟,忠犬帅攻正式上线!   锦小礼:陆承陆承陆承求不嫌弃!   陆公子:看你表现。 第12章 第十二章   锦礼就这么被陆承以留下他百利而无一害的理由留在了身边补贴家用,两个人也到是相安无事,锦礼总是在陆承稍微皱一下眉头的时候出现在他周围帮他解决问题,陆承也乐的自在。   这日,终日潜伏在陆承院子里的锦礼被前来送午饭的丫头看到了,于是在丫头第二次偷偷摸摸向锦礼望去的时候陆承没办法才开口,“他是娇兰的远房表弟,我之前也见过的,就招来了。”   话必,陆承对小丫头古怪并且带有一丝鄙视的表情直接无视掉,而锦礼也是将头扭向一边,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娇兰的弟弟?哼!   不对,古怪?鄙视?   于是在丫头将午饭摆放整齐说了请公子慢用打算抱着托盘退出去的时候被陆承拦了下来,“且慢,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不,不曾……”   “莫怕,”陆承偏头看一眼依旧对成了娇兰远房弟弟表示不满的某鱼,“可是娇兰这弟弟对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出,出格?公子明见,不,不曾啊!”小丫头吓得声音都有点抖了。   啪的一声,原来是陆承将桌子用力的拍打,气力之大就连架在碗碟上的筷子都被震得落在了地上。坐在陆承旁边的锦礼着急了,一把抓过陆承的手,“陆承!疼!”   那红了的掌心是真疼啊。   陆承不管自己的手被锦礼握在手里,他有些生气了,“为何带着眼光看他,我能向母亲求情留你在府上做活,也能让你失了这份工……”   竟然敢鄙视锦礼!死!   陆承说的缓慢,他本来是不屑于威胁人的,但有时候威胁很管用不是?比如那丫头,听了陆承的话咚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陆承靠坐回轮椅上,手也从锦礼手中抽出来,啧本事真大,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你若是饿了就先吃饭。”   自从陆承打算让锦礼跟在自己身边之后,看惯了丫头下人们恭恭敬敬的模样,这偶尔没大没小不拘泥于礼数并且有时还有些呆傻的锦礼让陆承甚是欣慰,于是当锦礼第一次看着他吃饭都快流口水的模样让陆承决定以后与他同桌而食,没想到这感觉还不错,多一个人的饭桌也热闹了不少。   “不饿,不吃!”   陆承笑笑,这傻孩子,明明看着桌上的那条鱼都快流口水了,陆承没想明白,这本就是鲤鱼精的小妖怪竟然爱吃鱼……   这边两人气氛融洽,而跪在地上的丫头却是矛盾的要死,从实招了吧,夫人知道了指不定是什么后果,不说吧,公子也发话了啊!做人咋就这么难啊!最终小丫头一咬牙一跺脚,“公子!还望公子能保住青梅的这份工啊!”   青梅?陆承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她说的青梅是谁,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那丫头的名字,啧主子做的真不靠谱,连人丫头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干咳一声,“说吧。我保你便是。”   “是!多谢公子!”青梅把托盘抱在怀里,想了片刻便说,“公子,青梅也是刚刚去前院厨房才听姐妹们说的,她们说娇兰姐姐被夫人抓回来真在前院审问呢!”   “你可知为何?”陆承蹙眉,这丫头不是回家成亲了么,怎又让母亲抓了回来?审问?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不知啊!”   “罢了,下去吧。这事只要你不说便不会传到夫人耳朵里的。”   “是,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啧,审问陆公子的贴身婢女?陆公子却不知情,看来这是要弄死娇兰的节奏啊。   陆承摸摸下巴,“小礼,去前院,多久没亲自去看看夫人了,怪想的,走吧。”   锦礼眨眨眼睛,对着那条红烧鱼舔了舔唇,眼巴巴满是对那条鱼的不舍。陆承才不管他,让你吃你不吃,现在眼馋了吧,晚喽。   陆承自顾自的转着轮椅往门口去了,锦礼也终于做完了心里斗争,只见他草草的用食指戳了戳那鱼脊背又快速的深处舌头舔了舔手指这才善罢甘休追着陆承去了。   锦礼推着陆承在陆承的指引下终于到了前院的前厅,也就是会客厅,厅外有两个下人,看见陆承的时候都面面相觑起来,做着无声的交流。   怎么办!公子咋来了!   不知道啊!要不要通知夫人!   通知个屁!你没看公子都进去了么!   ……   进了第一道门陆承就听见了挥鞭的声音,锦礼更是皱紧了眉头,他闻到了血腥味。   “娘亲这是在做什么?如此的兴师动众,想必今日承儿来看望母亲来的并不是时候啊。”陆承脸上挂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陆夫人从厅里迎了出来,“承儿怎么来了,也不跟娘说一声,午饭用过了吗?”   “午饭用过了。”   锦礼:骗子,饿。   “多日不曾亲自拜访过母亲与父亲,与礼不合,于是便过来了。只是不知母亲在做何,承儿可有叨扰?”陆承心里很着急,里边八成是在对娇兰用刑。   陆夫人从台阶上下来,靠近了陆承,那一身血腥味直往陆承鼻子里钻,“那承儿先去偏厅稍等片刻,有几个不知规矩的下人丫头犯了我府上的规律……”   陆夫人没说完,但陆承知道,陆夫人是要让丫头下人长记性,并且她的法子多了去了,甚是严厉。   “如此的话承儿也想看看,回去也方便告知我那院子里的丫头,不守规矩自是讨不到便宜的。锦礼,推我进去吧。”   锦礼才不管陆夫人的脸色,推着陆承就往厅里去了,到了台阶处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人抬了上去。陆夫人只恨不得将门口的两个守门人掐死了事!   陆承进了厅里,他吸了一口凉气,趴在地上的娇兰已经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人都有些奄奄一息了,娇兰旁边还跪着一个男人,只能看清背影的男人。   “姑母也在,侄子见过姑母。”   “哼。”   陆承对她的冷哼不慎在意,只是好奇她为何会在,并且旁边还坐着一个什么温家小姐?教训下人罢了,竟然都跑来,是单单的凑热闹?   “承儿,”陆夫人清了清嗓,“最近你院里可有丢失什么东西?”   陆承想了想,“字画倒是丢失了不少……难道……“   ”既然你也大致猜到了,娘不妨就全部告诉你。这丫头欺你骗你,谎称回家成亲,实则却是去会见他的小情郎!她这情哥哥可不是什么干净人的人,嫖赌成性,欠了一屁股赌债。承儿可是懂了?”   陆承脑子转了转,偷字画还赌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书法界的大家不成,一副丹青可卖上百两真金白银?   □□裸的陷害好嘛!好嘛!   “娘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只是……儿子希望也听听娇兰是如何说。”陆承拍拍锦礼的手,想让锦礼将他推过去。   “这是?”陆夫人终于发现了推着陆承的是个陌生男子。   “这是娇兰的远房表弟,叫做锦礼。”   “哼,我说侄子啊,你看看你那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怎么着啊这是,当姐的偷完东西又让这做弟弟来偷?还想将我陆家洗劫一空不成?”   陆承本就对他这个姑母甚是厌烦,花里胡哨的花孔雀,屁本事没有,仗着自己婆家在京里当官恨不得上到天上去。他不理她,在锦礼的保护搀扶下在娇兰身侧弯下了身子。   “公子……娇……娇兰是清白的……”,娇兰已经气若游丝,说话声音也慢慢变小。   “清白?你男人都招了,你还狡辩?”   “姑姑!我在同自己丫头说话,您能不插嘴吗?”这人真是天生招人烦的体质,陆承被锦礼拉起来,他理了理衣袖,“你说你是娇兰的……情郎?”   “小人正是。”那男人低着头,始终看不清脸。   “那好,”陆承搓搓手,“我便问你,娇兰如今芳龄几许?”这丫头看着小,实则还比陆承大上一两岁。   “这……”那人抬了抬头,往陆承姑姑的方向看上一眼,也不知他看的到底是陆承的姑姑还是温小姐?“娇兰今年……今年双十年华。”   “呵,我以为你会说年芳十八。娘,娇兰我先带走了,这男人不知受了谁的恩惠诬陷我的婢女,您可要从严处理。”   “承儿,娇兰敢在府上偷盗……”   “娘!”陆夫人的话被陆承打断,“撇去我知晓娇兰这丫头不是这种人,就有些人而言,编牌谎言之前也不调查清楚,哪有情郎不知晓自己女人年岁的?若说他对娇兰无情无心不曾过问年岁,那谁又知这是不是他对娇兰的利用?这等男人竟然完好无损,娇兰一届弱女子却被打成这样?对这种胆小怕事的男人用了刑罚他自然也就招了。”   陆夫人平日里对陆承是倍加照顾,但那娇兰却是早有几回都看不顺眼了,正想趁着这次好好教训一番,也没想到这陆承护自己丫头护的这么紧。不过转念一想,陆承说的也在理,在这陆府要是有人在她眼前耍花招……   “承儿那就先回去吧,娘自会将事情查清楚的。”   “那承儿告退,不过……请娘亲差遣两个下人将娇兰送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娇兰妹妹其实是炮灰啊……哦阿门 第13章 第十三章   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见娇兰要被这陆家公子带走,心都凉了半截!替罪羊走了剩下的家伙事儿还不都要往自己身上招呼啊,这么下去有那钱也没小命花了呀!   “公子!”那男人一扑扑到,“公子救救小人啊!”   锦礼生气的蹙起了眉毛,弹了弹手指那男子便飞起摔到了温小姐脚边,吓得温婉连连尖叫,“陆承!不许你碰!”   陆承抬起头看他,啧,第一次见他发火,这小保镖真是够值当啊。那男人顾不上自己怎么飞过来,眼前的腿换了,但依旧挡不住自己抱呀。   一把抱住温婉的腿,“小姐!小姐你救救我!你说过我不会有事的,只有那个丫头会死,你救救我呀!”   到这程度了,事情似乎真的是明白了,“我想娘自然会妥善处理好的,我们先回去了。”   门口守卫被陆承叫过来将娇兰抬回去,温小姐站在那里脸色乎红乎白,陆夫人咬牙切齿,陆姑姑双手环胸托着她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来人,有人敢在我陆府上行骗!诋毁我府上丫头,拖出去,鞭刑二十扔出去。”   “小姐救我!救我啊!夫人饶命饶命啊,都是有人指使小的才这么说啊……”   “你放开我,走开!走开!”温婉连踢代打,只恨不得这人赶紧被打死才好。下人将男子拖走,陆姑姑抬手在鼻尖扇了扇,生怕染了晦气。   “夫人我……”   “也罢,温小姐既为我陆府上宾,还是请回吧。”   温婉想解释一下却被打断了,最终什么也没说,施了礼就告辞了。她本来是想捉弄娇兰的,但并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如此看来自己在这陆府也是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漓哥哥是否收到消息,此刻到哪了?   温婉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厢房,才进了院子丫头念竹就迎了出来,“小姐,听闻娇兰那丫头被打个半死,小姐的气也算是出了,谁让那丫头不知好歹小姐的……”   啪的一声打断了念竹的喋喋不休,念竹捂着一边脸,“小……小姐……”   “真是愚蠢!”温婉咬牙,看她一眼,甩袖往屋子里走去,“可有漓哥哥的消息了?”   “漓,漓护卫,还有三天的路程,方,方可到达这江南。”   再说这边,陆承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下人将娇兰放在另一个屋子里,青梅吓得说话声音都有些抖了,她现在很庆幸她跟陆承说了实话,“公子,公子娇兰姐姐这这是怎么了!”   陆承被锦礼推着,没空搭理青梅丫头,“去你屋里拿一身干净的里衣,拿一盆温水帮娇兰清理一下,大夫马上就到,对了,锦礼,去西街将娇兰的丈夫请过来。”   锦礼有些不愿意,不过这是陆承吩咐他的事情,他按了按陆承的肩膀,“陆承,要小心。”   “娇兰的丈夫叫做景逸,在西街市场做卖鱼的买卖,你去吧我没事的。”陆承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心,锦礼点点头,这会功夫青梅也拿着陆承要求的东西进了屋。   吩咐她仔细的帮娇兰清理伤口,陆承被锦礼推了出来,看着人走出了院子又过了好久陆承才想起来,让锦礼去找景逸,景逸可是杀鱼的啊……不过转念一想,那孩子自己都那么爱吃鱼,应该没什么禁忌了……   得了陆承吩咐的锦礼一个人飞快的就到了西街,西街是平民住的地方,整条街都在吆喝声中做着各种买卖。   “公子上好的胭脂水粉要不要看看买与你家小娘子……”   “簪花,卖簪花喽,只要十文钱……”   庸脂俗粉的气味还没有陆承身上的皂角味道好闻呢,锦礼蹙着鼻皱着眉,时不时挥手在鼻尖挥一挥。凭借着灵敏的嗅觉,锦礼一路来到了几家卖鱼的店铺前。   在水里搅和搅和,跟水里的鱼儿们沟通沟通,锦礼来到了娇兰家的铺面前,空空如也,门都是关着的。   “哎,这位小哥,要卖鱼来我家呀,我家的鱼可新鲜了,天天早起上郊外河里打的,个头大肉也肥。”隔壁家的老板笑脸相迎,为自己家里拉着生意。   “不要鱼,找人。”   隔壁家老板一听锦礼这么说,瞬间热情降了两个度,“这景家小哥今日一早也不知所为何事脸色不好,还行事匆匆的,他家刚接进门的小娘子也是到现在还没露面呢。”   “我等。”锦礼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那老板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看着锦礼也不是想做买卖的人,于是回了自家的铺位。   景逸,也就是娇兰刚刚成亲不久的丈夫,今日一早也像往常一样去郊外的河里钓鱼,等着今日要卖的二三十条鱼钓够了,景逸整理渔具拎着今日的战果往家走,没想到回了家往日都在家里煮饭的妻子却不见了踪影。   景逸本以为娇兰去邻居家串门了也没怎么在意,谁知他一碗温茶下肚却在桌上的茶碗底下发现了一张叠起来的纸条,原来妻子根本不是去串门,而是被人绑架了!   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只说让他送三十两银子去南街的庙里,到时自会见到娇兰,南街是这城里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区,整条街上除了乞丐就是小混混,报官也没人管。   景逸看了纸条扔了碗就往南街跑,可去了南街到了庙里却没见着娇兰半点影子,还被庙里睡觉的乞丐们骂了出来。三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家一年才能攒够的钱啊,可是什么都比不上娇兰的命重要。   景逸想无论如何先将银子凑齐再说,他跑回家里,将成亲后剩下的八两银子揣进怀里后又行色匆匆的出去打算将钱凑够,景逸四处哀求,凑的差不多的时候又跑了一趟南街的寺庙,可是依旧除了乞丐就是混混。   锦礼在景逸家门口等到了下午,这是陆承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必须把人带回去,可是让他去街上四处找,他不认得景逸,凭借着微弱的气味万一找错人了怎么办。   于是等锦礼见着开门的景逸的时候天都快暗了。见到人的锦礼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景逸的胳膊就跑,景逸一手兜着怀里借来的银子,一边甩开锦礼的手,不过锦礼的力气太大,甩不开,“你是何人!快放开我!”   隔壁邻居早已经躲进了屋里,连店门都关上了,这景家小哥平常看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咋能惹上这样的主!   被景逸折腾烦的锦礼咬咬牙,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景逸,“烦!”话毕就两人扛起来架在肩上,脚尖轻点就跃上了房檐。景逸闹不清是为何,又被人以劫持的方式带走,于是更加挣扎,奈何一个人怎么与一个可以化作人形的锦鲤抗衡。   锦礼扛着景逸在房顶的几个跳跃就回到了陆府陆承的小院子,景逸被他毫不客气的扔在地上。听见动静的陆承从安置娇兰的屋里露了脸,“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都怪他。”锦礼小声的嘀咕,一边往陆承那边走去。   被扔在地上的景逸终于清醒了一点,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了陆承,他认得陆承,陆府的公子,娇兰的主子,“陆公子,为何将我掳到此处?兰儿遇险,我要回去救她!”   陆承让锦礼将他放到院里,“景公子莫要着急,娇兰她此刻也在这院子里,只是……景公子你见了不要太过……”   “陆公子当真?兰儿在此处?可是我明明今日一早收到了兰儿被人绑走的纸条啊!”   陆承挪了挪轮椅,给景逸让出一条道,“她就在屋里,你去看看吧。”   看着景逸匆匆跑进屋里,陆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扭头看向锦礼,“饿了吧,青梅已经去准备饭菜了。”   锦礼摇摇头,踱步到陆承身边,他蹲下身子,手扶上陆承的腿,“不饿,你饿。”   陆承低头看他,“对啊,快饿死了。”   “陆承!坏人!”锦礼的眼里闪闪发光。   坏人?陆承皱皱眉,自己怎么就成坏人了?不过想了想,他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锦礼正想开口,就被景逸打断了,他再次开口语气平静了不少,“陆公子,兰儿辛苦您照顾了,我这就将她带回家去。”   “景兄,娇兰这次受了委屈,那诬陷她的人已经受了处罚,不过……景兄只需回去多多安慰她,公道我会替她讨回的。”陆承有些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小院里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是,陆公子费心了。陆公子与我们夫妻之间的大恩,景某不胜感激。”景逸朝陆承拜了拜,转身进了屋,被景逸包的严严实实的娇兰被他背了出来,娇兰背上有伤,只能背着她才会减轻她的痛苦。   “公子……娇兰让公子脸上蒙羞了……”娇兰趴在景逸背上,虽然已经上过药了,但依旧疼痛难忍。   “安心回去养着,我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娇兰被景逸带走,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陆承抬手揉了揉额头,锦礼抬手想要帮他缓解,却看见青梅端着饭菜进来了,于是将手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 第14章 第十四章   饭桌上两人安安静静的吃饭,只有偶尔锦礼发出的餐具碰撞的声音,陆承也只是笑笑,看着锦礼用筷子戳着面前的鱼,虽然不知道作为一条鱼的锦礼为什么爱吃鱼,但陆承还是每顿饭都会让青梅准备一条鱼,各种口味的鱼。   陆承心里有事,于是晚饭吃的很少,青梅收走东西的时候锦礼蹙起了眉毛。陆承将自己挪到窗边,天色已经暗了,只有窗前一片昏暗的蜡烛的光芒,今日就连月亮都不见了。   娇兰被人陷害,那陷害之人分明就是那京城里的温小姐,可是她又为了什么会跟一个丫头过不去。   轮椅被转动,转过身就看见了现在他身后的锦礼,陆承笑笑,“怎么了?”   锦礼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了,看见陆承闷闷不乐他心里也不舒服,他想让陆承快乐,让陆承开心。他伸手搭上了陆承的肩膀,可是距离有些远站的有些难受,于是他抬起一条腿跪在了陆承腿边的轮椅上,顺便将另一条腿也跪在了另一边。   锦礼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陆承在看他,于是他跪坐在陆承的腿上,伸手搂住了陆承的脖子,把陆承圈在怀里,“陆承,不难过,有我在。”   锦礼想用自己的方式让陆承心里好过一点,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想贴陆承更近一点。陆承有点想笑,这孩子这么挂在自己身上又不敢压着自己的腿,他很难受吧。他伸手拍了拍锦礼的背,“没事的,不难受。”   陆承确实不是难受,他只是觉得无能为力,这十五年来,每每都是无能为力,这让他感到失落。   “陆承,善良。”   陆承笑笑,还知道什么是善良啊。“下来吧,这样你不难受吗。”   锦礼蹭了蹭他的脸,“舒服。”   陆承摇摇头,只觉得这孩子一时半会可能不会下去了,正想说点什么让他下去,却感到他松了手上的力气。   锦礼跳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过来了,不过抱着陆承确实很舒服啊,真想抱着他不撒手,他盯着陆承,他的身上真暖和。   来人是陆夫人,只有陆夫人一个人。   “娘,天都暗了,也不带个人一块过来。”   陆夫人笑笑,在陆承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半天也不开口,陆承也不催促,坐在轮椅上等,陆夫人看了看锦礼,这人怎生得如此无理,锦礼注意到陆夫人的目光,于是看了陆承一眼后就出了门,这陆夫人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不会再伤害陆承了。   锦礼出了门隐在黑暗里,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三次出来陆承的小院子。锦礼走到他第一次化成人形的荷花池边上,那次是为了救陆承呢,若不是陆承有危险,自己大概也不会那么早就化形吧。   锦礼坐在池边,拿过小石子往池子里扔,自己能化形可都是因为陆承呢,陆承就像是自己的爹一样,可是哼才不要陆承当爹!有脚步声靠近,锦礼知道那是晚上巡夜的下人。他一挥手将自己与荷花池圈在了结界里。   第十个小石子扔进池子里的时候锦礼是使了劲的,哎哟一声伴着一道青色的光荷花池里露出一个人脸,随后精瘦的上身也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这臭鱼,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苏到骨子里的声音惊得锦礼咬了咬牙,他将手里剩下的几颗石子一并扔进了荷花池里,一跃而起。   “哎,别走呀,故人来不接待也就罢了,竟也不想与我说说话麽。”那水里的人也一跃而起,带起一大片水花,只见他浑身赤条条的,沾着水珠,甚是性感。   那人迅速的就抓住了锦礼的手臂,谁知却被锦礼大力甩开,又噗通一声掉进了荷花池,而结界也在此时被锦礼撤掉了。   “谁在哪里!”巡夜的家丁们闻声赶来,锦礼将自己隐在了黑暗里,那水里的人眯起了细长的丹凤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淹没在了水池子里。   “声音明明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走了走了,没什么事,去别处看看……”   家丁们散了,荷花池又恢复了平静,隐在黑暗里的锦礼现了身,淹没进池水里的人也露出了半个身子,他游到了岸边,双臂交叠趴在石头上,抬着头看着岸上的锦礼,他眼睛漆黑,就像随时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哼,媚术,低俗。”锦礼不屑的看他一眼。   那人眨眨眼,勾唇一笑,芳华绝代。“小鲤鱼,今日是第一回 出去这陆府吧,这江南的集市如何?”   集市?卖鱼的卖菜的卖脂粉首饰的?有什么好?锦礼脑子转了转,这么一来,这人间的集市也不过如此了,整日在这府里,在陆承的小院子里也很不错。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不屑。“你来,做什么。”   那人在水里理了理头发,如墨般的头发散在水中,漆黑一片,他微微一笑,“我来做什么小鲤鱼你不知道?嗯?想我小青千辛万苦的修炼,好不容易找见了你,却落得如此地步,想想还是很伤心的啊。”   锦礼不理他,转身原路返回,往陆承的院子里去,陆夫人这半天也说的差不多了。池子里自称是小青的人勾起唇角,眼里有几分势在必得。   锦礼走到陆承小院子的入口处,就看见青梅挑着灯走在陆夫人身前引着路,锦礼将自己隐进黑暗,等人走过了才现出来继续往陆承的院里走去。   陆夫人在陆承屋子里跟陆承说了娇兰的事,那温家小姐家住京城,又是当官的,自古民不与官斗也是板上钉钉的事,陆夫人知道陆承对娇兰偏爱,想给他也给娇兰一个说法,能让陆承心里舒坦一些。   陆承心里即便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又能怎样呢,陆夫人已经专门为了这事跑来了,他自己又是个残疾之身,也罢也罢,在那温小姐离开之前躲着些还不成吗。   锦礼进了屋里,屋里已经收拾妥当,陆承正艰难的要把自己扔到床上去,锦礼几步上前,将人抱起放到床上,陆承短暂的惊讶过后也只是对锦礼抱有感谢的一笑。   “陆承,不开心。”锦礼帮陆承盖着被子,他知道因为娇兰的事让陆承不开心,什么破烂温家小姐?竟敢欺负到陆承的小院子里。   陆承笑笑,靠在床头看着锦礼帮他尽职尽责,他有些惊讶,竟然对这人的存在丝毫没有厌恶的意思,好像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应该的,顺其自然的。陆承觉得锦礼虽说说话不是很利落,但感情上却很敏感,他岔开话题,“开春了,我还从来没有在春天的时候去过集市呢。”   集市?那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这个小院子。为陆承掖好被子,锦礼看着他的眼睛,“睡觉。”话毕,他便退了出来,走到浴桶边上,里边满满的一桶凉水。   将手伸进水里,真舒服。一道金光闪过,化成锦鲤的鱼遨游在浴桶里,这是隔几天就要上演的一幕,虽然陆承的小院子不错,但是没有水啊,还是水里更舒服一些,嗯,陆承因为温小姐不开心,陆承想去逛一逛集市……   第二天一早,陆承与锦礼坐在桌边吃着清粥小菜,锦礼依旧用筷子戳着小盘子里的小菜跟点心,陆承看着他忍着笑,但却忍不住开口道,“都这么久了还是不会用筷子吗?这样……”锦礼坐在陆承的右手边上,于是陆承探过身子拉过他的手,将筷子放在他手里摆好位置,又握着他的手加了一块点心放在他的碗里。   “这样就好了,会了吗?试试吧。”   收回手扭了扭有些酸了的腰背,陆承继续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饭,而锦礼却是盯着自己的手不动了,陆承拉过的地方,有暖暖的感觉四散开来。   正在锦礼沉思间,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他一身青衣,手里拿一把折扇,头发用一根绸子松散的扎在脑后,脸上带着笑,若隐若现,手里的折扇象征的扇动,带起了脸颊两边的两缕头发。   陆承皱眉,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巴,这府上最近真是乱,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入了。   不等陆承开口,锦礼已经一个闪身到了门口,一把揪住了来人的衣襟,他皱着眉,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锦礼说,“怎么又是你。”   “小礼,不得无礼。”陆承滑动着轮椅往门口去。   被揪住衣襟的男子勾起唇角挑了挑眉,“被叫做小礼呢。”他的声音也压的低,不过比起锦礼的冷冰冰,他的声音显得无骨,酥软。   “哼。”锦礼喉间发出一声冷哼,手上使了力就将人撞了出去。   来人合上扇子,整了整衣摆,双手抱拳,正儿八经的给刚到门口的陆承施了一礼,“陆公子好啊,我是小礼的故友,名叫叶青,陆公子你叫我小青便好,总听小礼提起你,百闻不如一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锦礼:(????) 面带桃花   陆承:φ( ̄? ̄o)太萌惹   笙笙:_(:3」∠?)_菊花碎了一地 第15章 第十五章   锦礼走在江南的集市上,一脸的不情愿,而他旁边的小青却是满脸带笑,悠哉悠哉。这两人为何跑到了集市上,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那叶青就是锦礼前一天晚上在荷花池里遇见的男子,是一条修炼成人形的青蛇。陆承看看锦礼又看看眼前让自己叫他小青的男子,这小鲤鱼何时有的朋友?陆承又看了看锦礼,这小鲤鱼精的朋友,该不会也是什么奇怪的鱼精?   “青蛇。”   陆承正奇怪,就听见锦礼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青蛇?蛇?蛇!陆承抓紧了轮椅的扶手,将自己的吃惊都献给了轮椅的扶手。   是一条蛇啊,还是青蛇?书上说有白蛇与青蛇修炼成人形,下的人间为了寻求自己的恩人报得大恩,那白蛇嫁做自己恩人为妇,而那青蛇却成了那白蛇的丫头常伴身侧,可这……   “陆公子见笑,那书中所说本就做不得真,小青自幼便是男儿身。”   陆承因为别人识破了他心中所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笑笑对小青说,“小礼的客人便是我陆承的客人,叶公子屋里请。”对于这蛇精陆承心里是抗拒的,但那人是锦礼的朋友。   陆承让了一条道给小青,方便他进屋,而锦礼却闪到了陆承让出的道前,挡住了小青可以通过的路,“他不进。”这不安好心的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小青对锦礼的态度也不甚在意,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扇了扇,“小礼说的是,我就不进去了,今日来也是想约小礼去集市上逛一逛,想必从他来了此处之后也没什么机会去走一走吧,更没人……可以带他去。”说罢还似有若无的瞟了一眼陆承的腿。   锦礼站在那里想了想,陆承昨日说他想去集市走一走,今日跟着青蛇一同去的话他日就可以带陆承去了,陆承大概从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怎么出府门了吧。   陆承察觉了叶青的眼神,他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这种眼神这十五年来看的也不少,早已经习惯了,不过他说的对,锦礼虽说是化成的人形,但自从他被自己从湖里带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之后就失去了从前的自由,这都是自己没考虑到的。如果他始终是一条鱼的话整日里待在鱼缸里也就罢了,可是……   于是陆承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锦礼目光灼灼的在盯着他看,于是陆承笑笑,“去吧,今日好好玩上一玩。叶公子有劳了。”   看着两人并肩出了院子,陆承摇了摇头,同样是精怪,小礼这孩子看上去呆多了,哪像那条蛇,啧,陆承皱皱眉,蛇类生性凉薄,冷血动物,小礼那呆子不会出事吧,应该不会,罢了罢了唉……   小青带着锦礼来到了繁华的北街,这里的商贩们做生意井井有条,并且摊位干净整洁,锦礼想想,跟那西街还是有差距的,陆承应该喜欢的是这里的集市,哪天带陆承来北街。   “哎我说你这蠢鱼,人都到这了还想着陆承呢。”小青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一脸的打趣。   关你何事,锦礼不理他,自顾自的随着人流往前走。一个吹唐人的摊位引起了锦礼的注意,他停住脚步,真神奇啊,一团糖稀就被吹成了各种形状。小青被冷落也不在意,跟着锦礼站在他身旁。   锦礼看了看他问小老板,“吹人,可以吗。”   那老板将手里吹好的蛇插在架子上,他笑着,对锦礼说,“这位小公子,小佬除了人什么动物都能给做出来,这人嘛……”   锦礼想让老板吹一个陆承回去送给陆承的,可是,嗯,那吹一个自己送给陆承也行啊,于是他想了想对老板说,“鱼,鱼行吗?”   “没问题。”   锦礼跟小青等在旁边,就看着一团糖稀被老板吹成了一条黄亮亮的鱼固定在一根竹签上,吹好的鱼老板伸手递给锦礼,“小公子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锦礼接过竹签,眨眨眼,吃?吃了怎么送给陆承,于是他皱皱眉,“不吃。”说罢转身就往下一个摊位去了,老板着急了,哎还没给钱呢,不过他还没开口,就被小青给截走了话头,“这蛇我要了,两个钱一起付。”   小青盯着那老板的眼睛,嘴角带着笑,那老板就像失了魂一样,整个人变成了需要人控制的提线木偶,他机械的把蛇拿给小青,小青接过来,“多谢老板,钱已经付过了,你收一下哦。”   小青摇着扇子消失在了摊位前,那老板依旧双眼无神,“对,钱我已经收了,您慢走……”   追到锦礼身边,小青一副贵公子模样,“逛集市又不是赶路,这么着急做什么,呐,用我的蛇换你的鱼啊。”   哼,谁跟你换。   前边紧锣密鼓的看上去很是热闹,人群也顺着声音往那边去,锦礼小心的护着竹签上的鱼跟着人群往那边去。那是一座两层高的阁楼,二楼的窗边有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一身红衣,看上去喜气洋洋,旁边还有三两个丫头婆子陪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楼下一男子正敲锣敲得起劲,“北街的各位父老乡亲们,王老爷家的小姐今日要抛绣球求夫婿了,”梆梆梆三声锣敲得人耳膜都要碎了。   “各位乡亲,我王某人家中爱女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今日在此处招贤婿一位,不过王某爱女心切,只望贤婿能够入赘到我府上,并且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王老爷人到中年,膀大腰圆,说起话来倒也是铿锵有力,站在楼上说话这下边也听的清。   这么草率的就把女儿嫁了?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到不错,如果将来陆承也有了一生一世一双的那个人的话,那自己该去哪?锦礼皱紧了眉头,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让他喘不过气来。   去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锦礼很难受,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他挤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推推搡搡间手里的鱼形糖人被挤碎了。锦礼生气的将竹签扔掉,死物都不能保持长久,更不用说这人了。   对于突然跑掉的锦礼小青挑了挑眉,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得要命啊,这蠢鱼是喜欢陆承的吧。举起手里的蛇,一口咬掉了它的头,然后随手就将它丢掉了。   小青追到锦礼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却换来了锦礼的一声吼,“你别碰我!”小青耸耸肩,不碰就不碰啊,你这么傻万一到时将我也传染傻了那可不行,这人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哎,蠢鱼,你是不是想到什么难过伤心的事了,啧,那陆承陆小公子将来可是完成亲的人,这江南四街谁人不知陆公子风华绝代,想嫁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呢。”小青才不管后果,该加的料就得加足了,省的他爹娘用什么报恩来威胁他。   “你闭嘴!”疾步往前走的人终于停下了,他回头低吼,还顺带着对小青出了手。   小青用扇子将他隔开,这就着急了,看来也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锦礼看他出的招被小青给挡住了,生气的一甩袖扭头就走,陆承会成亲!陆承会成亲!成亲了就有人照顾他了,贴身照顾,是娇兰都比不上的,何况自己这个妖精!陆承闷头一路走,小青那条蛇没跟上来他都没发现。   小青本是要追着那蠢鱼的,谁料才走两步就被从天而降的绣球给砸中了,火红的绣球一股脂粉气直往他鼻子里钻,冲的小青很打两个喷嚏,很好。   绣球被小青拿在手里一上一下的抛着玩,人群开始起哄,有的却是羡慕嫉妒恨,这王老爷家虽不说富可敌国,但那家产在这江南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比那陆家差了点。哎哟要是陆家也有个小姐要抛绣球招夫婿那多好啊,啧可惜了,陆家是个公子,还是个瘸了腿的公子。   人群里一直敲锣的伙计看见小姐的绣球找到了夫婿笑的起了一脸褶子,梆梆梆的敲着锣,“大家让一让啊让一让,王老爷家的夫婿被小姐砸中喽。这位公子,请随小的来。”他朝小青拜了拜,偷瞄了一眼,这小姐的眼光很不错嘛。   小青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玩玩呗,来这人间可不就是玩乐的,人间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及时行乐。小蠢鱼你自己保重,哥哥一会再去寻你。   “小哥,带路吧。”   受着群众各种眼光,小青开了折扇,缓缓的摇着随着伙计上了楼,楼上王老爷王小姐以及一众丫头婆子都等着了。那王小姐见了一身青衫的小青面皮微微泛红,娇羞的躲在婆子身后,这人长得俊郎,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见。   小青上了楼,收了扇子对着王老爷拜了拜,“老爷小姐好,叶某有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锦礼:老板吹人可以吗?【天真脸】   老板:你咋不上天呢……【傲娇脸】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错,真不错,王妈,这小伙子瞧着可真不错,称得上我王某人的贤婿。”王老爷捋一捋下巴上的一撮胡须,笑的满脸流油。   “是不错,长得好生俊俏,也配得上我们小姐。”那被王老爷叫做王妈的婆子也笑着附和。   小青笑笑,在看那躲在婆子身后有些娇羞的王小姐,顿时玩一玩的念头就给破了,玩到是可以,惹得一身烂桃花可就不好了,这王小姐长得到是眉清目秀甜美可人,但自己喜欢的又不是人类,不能同生,只可自己早早地死掉。   虽说他们蛇足生性凉薄,但伴侣却只能是一生一世只一个的,要是另一半死的早,自己又不能也不愿意再找,那剩下的年岁岂不孤苦伶仃,形影相吊,作为一个孤家寡人也太可怜了。   于是小青朝着王老爷拜一拜,“王老爷,叶某人家里父母给定了亲的,王老爷要为小姐找一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婿,叶某可是做不到了。”   谁知那刚刚还笑脸迎人的王老爷顿时跨下了脸色,“哼,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山野村姑了!”   小青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失了刚刚的耐心,虽说爹娘叮嘱,来这人世间不可耍自己的性子,但现在,老子不愿意,请不要强老子所难,好说还行,要是这样,哼,去你爹的吧。   于是众人看着刚刚还一脸盛气凌人的王老爷突然间就满脸的惊恐,不只是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他张大嘴巴想说话却发不出来声,他眼睛睁得老大,眼球都要蹦出来的样子。   小青抿嘴一笑,那笑容却没到眼底,他眼里的冷清看的王小姐以及众奴仆打一个哆嗦,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也没人去管老爷的死活,“王小姐,我看王老爷今日身体微恙,这招亲一事还是改日再议吧,叶某告辞。”   说罢便刷的打开折扇,悠哉悠哉的下了楼,只剩下手忙脚乱的丫头婆子王小姐,一个个哭喊着问老爷你怎么了。   小青下了楼,凭着一丝残留的蠢鱼的气味,往前寻人去了。   当时的锦礼只顾闷头往前走,心里难过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忽然鼻尖飘过阵阵香味,那是鱼的味道,肚里传来一声叫,锦礼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早上被那该死的青蛇打搅,早饭都没有好好吃。   抬头看见了一家酒楼,豪华,是锦礼的第一印象,那酒楼有三层高,大大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但锦礼不认识,他只知道鱼香味是从这楼里飘出来的。   吧唧吧唧嘴,锦礼抬腿进了楼里,在大堂唯一的一张空位坐下,却发现那该死的青蛇不见了,哼不见了也好,省的打扰自己吃饭。   这是锦礼第一次出来在酒楼里吃饭,他坐在桌边看着小二们端着香喷喷的饭菜送到客人桌上,于是他心安理得的等,在陆承小院子里就是这样,只要坐在桌边,饭菜不时便会被青梅拿上来。   不过锦礼等啊等,就是等不来想吃的饭菜,这酒楼是江南最有名的,到了饭点必是人满为患,锦礼能逮到一张空位已经很不错了,他也不会招呼小二上菜,小二也忙的恨不得脚底生风,也没人注意到空位上又多了一位客人。   于是当锦礼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后,整个大堂就安静了,一个个回头的回头,抬头的抬头,就想看看是怎么了。直到这时才有一个小二抹着脑门上的汗小跑着到了锦礼这一桌。   “客官请您息怒,小店晌午客人多,顾虑不周还往客官见谅。客官您吃点什么?”   锦礼看他一眼,有些厌恶,上菜的小二用手抹了脑门上的汗,一会又用这手给自己上菜。但这大堂里的味道却是十分的香,小小的厌恶过后也就罢了,锦礼是馋鱼才进来的,于是他点点头,“鱼。”   “鱼?客官您想吃鱼啊,我们这有招牌的松鼠鱼,清蒸鱼,干炸小黄鱼,鱼头豆腐汤……”   “鱼,吃鱼。”锦礼有些不耐烦,吃个鱼怎么这么多话。   小二不明白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那,客官,小的将店里的鱼统统上一份?”   “嗯。”锦礼看都不看小二一眼,话真多!   于是这次锦礼并没有等太久就看见了刚才的小二端着托盘来为自己送菜肴,真香,哪天要带陆承一起来吃,想起陆承锦礼又难过了,陆承将来要有一生一世一双的那个人,那个人不是自己啊,咦?为什么那人不是自己?对呀,自己也可以作为陆承一生一世一双的那个人呀!   嘭!又一声响吓的端菜的小二差点一个趔趄将松鼠鱼扔到地上。   对呀,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呢!想想要是那个人是自己的话,锦礼笑开了,很不错啊,陆承抱着很舒服,陆承很善良啊,陆承还很温和,陆承很喜欢自己的,不然小时候也不会跟自己说那么多,陆承陆承陆承!   想想锦礼都觉得有点小激动,于是鱼也不吃了,起身就要往外走,他要回陆承的小院子,他要照顾陆承,他要成为陆承一生一世一双的那个人。   小二见有脾气爱吃鱼的客官起身要走,他着急了,“哎,客官,您,您的饭钱还未付啊。”   “饭钱?”锦礼不明白,在陆承小院子里吃饭从未要过饭钱啊,饭钱那是什么东西?并且自己还没吃到饭好吗!   “客官,哪有吃饭不付账的道理啊,再说了,这霸王餐,江南还不曾有人在我们这承欢楼吃过呢,客官这是要吃霸王餐不成?”小二说着,从后厨走出来几个小二不像小二,厨师不像厨师的家伙,逐渐的将锦礼围了起来。   大堂里的客人见着这阵仗都纷纷撇下碎银子散了,只有少数胆大的敢坐在角落看戏。   客人都跑了这小二也不急,谁知这承欢楼根本做的就不是这大堂食客的生意,真正的客人是二楼三楼包厢里的,也因此,他们的顾虑也不大。   “霸王餐?”锦礼不明白这人再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去见一见陆承,真烦人,竟然敢拦他的路。   锦礼正想大打出手,却听见了小青的声音,“哟,这承欢楼如今竟然关起门来成黑店了。”   “这位客官,今日大堂不营业了,您请回吧。”   “您们这黑店欺负我朋友,朋友遇难我岂能弃之不理,你若这样想也太侮辱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小青说的缓慢,声音也轻柔,围着人的几个大汗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俊俏的小哥,想必味道也不会差太多。   小青扫一眼他们,哼,如此猥琐之人竟然也敢打他的主意,当真是想阎王爷想的厉害。小青早已站在了锦礼身边,锦礼看他一眼不吭声,今日似乎是自己理亏,回去一定要问一问陆承,为何吃饭要付饭钱,是不是他们每日的饭钱早已经付给青梅了?   小青撇了一眼锦礼,这蠢鱼,说你蠢还真不是在骂你,哎,“要银子便是要银子,小二哥,你们出言不逊还将我二人围起来做威胁,也不知依承欢楼楼主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小二闭口不答,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楼主的声音,“公子们受惊了,在下管教无方,给两位公子赔罪了。”   哼,锦礼听见青蛇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他看一眼来人,一身月白的长衫,衣摆袖口与衣领均绣着兰草,趁的他越发的温文尔雅又看看青蛇,这二人可是有什么渊源?   “银子给你,你的人真是缺乏管教了,楼主要多加管理了。小礼我们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小青将一锭银子扔到桌上,抓着锦礼的手臂转身出了门。   那承欢楼的楼主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动了动腿,走到桌边将那一锭银子收进怀里,那银子上似乎还带着那人的身上的余温。   青儿,好久不见了。   锦礼被小青抓着胳膊,他能感觉到这青蛇是真的使了大劲的,青蛇心情不好,锦礼撇撇嘴,由他拉着自己,直到两人来到了一处叫做深闺的两层小楼前。锦礼抬头看看,这地方大门紧闭,但又不像是破败的地方。   “哥哥带你见识见识。走。”   这地方算是花天酒地的好去处,江南最大的青楼,白日里却是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平民百姓们见到这地方都要绕道走,生怕被人背后嚼舌根,但到了夜里那可就说不定了。   锦礼被小青拉着胳膊,下一秒就飞到了深闺的屋顶上,他松开手自顾自的躺在那里,看一眼锦礼,他说,“坐着吧,晒晒太阳,晚上等着看好戏。”   锦礼不理他,自己坐在一边,这青蛇心情不好,估计跟那月白衫的公子有关系,这青蛇虽然讨厌,但他们上一辈却是有交情的,甚至交情还不浅,锦礼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锦鲤家族会跟青蛇家族扯上什么该死的交情,虽然不喜欢这条青蛇,也不愿意看见他,更烦他打搅自己跟陆承,但是看在上一辈的脸面上,锦礼还是很关心小青的。 第17章 第十七章   锦礼饿了,他瞥一眼躺着的人,愚蠢,明明饭都没吃却把银子给了那承欢楼。   天色渐渐暗了,锦礼等小青所谓的好戏都快等睡着了。   “蠢鱼,做什么事都要想明白了再去做,糊里糊涂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到头来,伤心难过的还是自己罢了。”小青躺在那里,一条手臂枕在脖子下边,一条手臂遮住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说梦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者这话本来就是说给锦礼听的。   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明白了再去做?锦礼过了一遍脑子,有什么可想的,想做了便去做。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好戏开始喽。”小青撑着身子做起来,眼里的难过早已烟消云散,他朝锦礼一笑,锦礼打个哆嗦,这该死的蛇又要做什么。   “做什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小青说罢凑到锦礼身旁,分叉的蛇信子印在了锦礼脸上,冰冰凉凉的,锦礼不喜欢这种感觉,还是陆承好,他身上很温暖,很喜欢。   “出息。”小青稍微离他远一些,蹲下身子,将瓦片给掀了开来,啧一声又原封不动的给盖回去,走到另一处又将瓦片掀开,“太丑。”   话毕,小青回头看一眼锦礼,“等着,小爷我还不信了,就没一对赏心悦目的。”   锦礼看着小青又掀一片瓦,随后又将瓦片合上,何苦,他默默地琢磨,又想到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陆承有没有吃晚饭,是不是已经睡了,青梅有没有就晚饭给自己啊,唉。   小青真想将蠢鱼揍到楼下花街上去,灵魂都出窍了,“我说你再不回神……”   “怎么?”锦礼有些迷糊,该死,这青蛇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来的自己都不知晓。   “我说,你再不回神,我就将你扔下去。”小青说话凑的近,气息喷在锦礼的脖子上,锦礼扭一扭脖子,这种感觉真难受,于是他将小青推开了,“有事?”   小青一副你竟然推开我的忧伤表情惹得锦礼想将他扔下去。   “过来吧,说了带你看好戏的。”小青恢复了正常模样,踩着瓦片往前走,锦礼跟着他,有些好奇有些期待,到底是什么好戏。   两人蹲在另一处的屋顶,远远望去好生猥琐,小青的手放在一处瓦片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锦礼,勾起一个笑,这个笑有些邪魅。   瓦片被掀开,昏黄的光从巴掌大的缺口透出来,小青示意锦礼往下看,不看不要紧,只一眼就惊得他睁大了眼睛,就连身体都坐直了。   他想走,却被该死的蛇抓住了手臂,“这就走了?你这蠢鱼还真是纯啊,待在陆承身边怎么长大呢。”   为什么待在陆承身边就长不大?屁话,不过一瞬间想离开的想法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锦礼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一边,跟小青面对面欣赏瓦片底下的一片春光。   那是两个男人,身体交叠,正在互相亲吻,互相抚慰,那是跟陆承与自己一样的男人。锦礼呆了,为什么是陆承与自己!陆承与自己!陆承与自己!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在想些什么!陆承陆承陆承!怎么可以!不!   锦礼身体起了反应,锦礼的身体有些僵硬,下身传来的热度自己硬度让他坐的很难受,想要得到释放,想要得到解脱。   小青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啧啧称叹,哟,小哥腰好软啊,唔,皮肤看上去光滑有弹性呢,呀,新花样!   锦礼在一边坐如针毡,身下怪异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了神,听着小青嘴里的话,脑子不听使唤的将那话想成了另一种,陆承的腰好软,陆承的皮肤光滑有弹性,新花样,新花样……   正让锦礼坐立不安的东西冷不丁被人碰了一下,锦礼一个发抖,房顶的瓦片似乎不稳的掉了一片,只听瓦片下的房子里一阵混乱。小青笑了,也不知道那屋里的两个兄弟以后还硬不硬得的起来。   不管锦礼怒视他的眼神,小青抓住他的胳膊,足尖轻点,就飞离了这烟花柳巷,他一路都在笑,锦礼跟着他,时不时要扯一下裤子。   “我帮你如何啊?”小青噙着笑,他的话被吹跑散在了夜风里。   小青带着锦礼落在了陆府的后门,他靠在门口的一座小石狮上看着有些窘迫的锦礼,啧热血青年,还是受过刺激的热血青年。   “为什么会这样!”锦礼皱着眉,有些着急的问小青。   小青双手环胸,“哪样啊,嗯?”   “你!”   小青哈哈大笑,轻咳了一声,“算了,蠢得掉渣的蠢鱼。这是成年人的正常反应,不过……你刚刚想到了谁?”   锦礼想到他想到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小青看他那模样,心里明镜似的,不就是这陆府里的小公子麽,不说当我跟你一样蠢的不知道呢。   “蠢鱼,哥哥告诉你啊,那样的事呢,除了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之外,相互爱着的人之间也可以做哦,你想与谁做刚刚那样的事,说明你喜欢他,你爱他,明白吗。”小青摸摸他的头,“说你蠢,还真蠢,快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明白。”   小青嘴角依旧噙着笑,他看一眼锦礼,打算离开,今日的料有些猛了吧,不过不对他猛一点自己什么时候能从爹娘那里解脱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啧这人说的话,好有道理呢。   “等等!”锦礼将小青拦住,“你说那地方是青楼?”   小青饶有兴趣的看他,“怎么,你想去?”   “不。”   “那你……”   “青楼,可有女子?”   听了这话小青挑了挑眉,啧,没看出来啊没看出来,“你这蠢鱼,喜欢哪家女子?”小青虽然差异,但无论如何只要锦礼有喜欢的人那自己家族也不能来硬的啊。   “不喜欢,可是有的?”锦礼盯着他的脸。   小青想不通了,既然不喜欢女子,那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不过小青虽这么想可没说出来,“有啊,青楼那地方就是提供女子让客人们享乐的,当然男子虽有但却是少数,男子与男子是上不得台面的。”   “好。”   小青虽不懂这锦礼说的好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着那蠢鱼已经跳墙进了院子,自己也消失不见。   锦礼踱步走到陆承的小院子,却发现原本去后面桃花源的小门旁边多了一颗上了年岁的老桑树,真是荒唐,成了精的老树怎能随意挪动地方!   锦礼几步走过去,他摸了摸树干,“桑树爷爷。”   没有第二个人的院子里发出了第二个人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鱼啊,你怎么来了。”   锦礼不吭声,半天才说一句,他摸着树干,“为什么挪动。”   “我这成了精的老树,还是头一回有人关心我的死活呢。挪就挪了,又死不了,倒是你,怎么在这里啊。”有风吹过,树枝随风摆了摆。   “找陆承。”   锦礼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什么都没留下。看着锦礼离开的背影,老桑树摆了摆树枝,多情总被无情恼啊,孩子,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陆承屋子的门被推开了,锦礼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今日回来的晚了,陆承都睡下了,走到陆承床边,锦礼小心的坐下,看着这一张脸,跟小时候比,俊俏了许多。   想着想着就有想到了刚才的场景,看着陆承的眼里就多了一分紧张,锦礼攥了攥拳头,平复了一下又起了反应的地方,该死的,怎么办!   心脏砰砰的跳动,鬼使神差的锦礼抬手抚上了陆承的脸,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锦礼满脑子里就只剩下皮肤光滑有弹性也不知道腰软不软这种怪念头……   什么时候俯下身子的锦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嘴唇贴在了陆承的嘴唇上,呼吸喷洒在他脸上,陆承的味道,他喜欢。   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这人被自己惊醒了,锦礼这会儿多希望陆承生病了,病的神智恍惚,就像坠入荷花池的那晚,那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亲吻他的嘴唇了。随后他又摇摇头,不可以,陆承不可以在生病了!   深吸一口气,帮陆承伸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看了一眼才转身去了屏风后边,这次他没有变回一条鱼,保持着人形的锦礼将自己的衣衫除尽,光溜溜的泡进了冰凉的水里。   屏风后边的水声逐渐消失,床上的人才睁开了眼睛,刚刚锦礼坐在床边的时候他就醒了,想睁眼的时候锦礼的手已经抚在了他的脸上,之后唇上的一吻更是惊得他动也不敢动。这,这,这是为何!   五岁以后陆承的性子就冷清了许多,向陆夫人陆老爷申请了要住在这偏僻的小院子里,身边的丫头也只有娇兰一人,其他人对自己的好他也明白,只是仗着陆家公子这名头做做表面功夫罢了,这锦礼虽说是精怪,但从他救下自己的那天起,再往后就是真真实实的对自己好,可如今,这又代表了什么?喜欢?   可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是喜欢,更何况一条鱼?   作者有话要说:   咳。 第18章 第十八章   陆承想了许多事情,睡得有些晚,于是第二天早上起的有些晚,丫头青梅守在门外就等着主子传召。睡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陆承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头疼,今日该怎么面对锦礼?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被偷亲了么。   不过坐在床边有些许时间了也不见那孩子出现,难道他害羞了?被偷亲的是自己好吗。陆承揉了揉太阳穴,床边鱼缸里发出的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真害羞了?一条锦鲤游在鱼缸里,发现陆承注意到了他不停的用尾巴拍打着水面。   好吧,陆承叹一口气,这死鱼大概是不打算出来了,也好,省的自己见了真身也尴尬。陆承整理好里衣喊了青梅进来,青梅行了礼却发现公子衣服还未穿好,今日那娇兰姐姐的弟弟怎么不在?   不过主人家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丫头可以胡思乱想的,于是毕恭毕敬的去柜子里拿了衣裳为陆承穿上。青梅拿了一身米色的中衣,领口绣着祥云,又拿了藏青的外衫,同样领口袖口衣摆处绣着祥云的图案。   锦礼隐在水里,陆承穿深色的衣裳真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穿深色!锦礼发现青梅再为陆承梳发,他想,嗯以后为陆承梳发的人一定只有自己就够了!   早饭上了桌,青梅被陆承遣走了也不见锦礼那家伙现出原形。陆承看着桌上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亏得自己昨日还特地嘱咐青梅今日一早备上的,算了吧,不来喝拉到。   陆承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不平静的,脑子里时时刻刻都荡漾着昨天夜里锦礼那轻轻的一个吻。于是吃过早饭他就滑动着轮椅将自己挪到书案边上,最底层的架子上放着几本佛经,那是奶奶留下的。   备了笔墨纸砚,陆承慢悠悠的磨着墨,有些事情没发生到也罢了,真正发生了,就像一根刺扎在皮肤上,随时都提醒着你,别装,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陆承这二十年来着实过得冷清,唯一差点成了他妻妾的娇兰也让他因为不想耽搁了人家而放弃,如今也嫁做了他人为妇。男女之情尚且模模糊糊,更不用说这男人与男人。   再说这锦礼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更是不明白,书上说白蛇为了报恩而化为人形,嫁与凡人为妻,要说报恩的话,怎么也说不通,好像是自己一直受着他的恩惠吧……   唉,陆承叹一口气,磨墨的手也停了下来,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青梅那丫头咋咋呼呼的跑进屋里,陆承一个手都抖砚台差点掉下来,一滴墨沾在米色的中衣袖口,陆承看着那滴墨皱了皱眉。   “何事如此惊慌?”他坐直身体,还是娇兰那丫头用的顺手。   “公子,前院来了几个京城里的官兵,说是接公主回宫的!我们府上哪有什么公主啊,那官兵说了,不见公主就要拿我们整个王府问罪!”青梅丫头着急忙慌的跑来,又着急,已经是满脸通红,说话的气息都不稳。   陆承皱起了眉,食指敲打着轮椅扶手,公主?帝都来的?为了自己成人礼,母亲倒是邀请了不少宾客,但也早就送走了,这还剩下的,也只剩了姑姑跟那温小姐,哼,就说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觉得那温小姐的身份有些问题。“去告诉母亲,让人请了那温小姐去见那官兵的首领。”   “是。”虽然青梅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还是照做,公子总有公子的理由,现在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以求生的机会,也不能放过!   陆承扔下书案上的东西,将自己挪到门前等着消息,那温小姐最好快些让人接走,就算娇兰的公道讨不回来了,那也不用让娇兰再次回来心里难受。想到这陆承又叹一口气,都怪自己这做主子的无能。   陆承等在门口,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见青梅跑了回来,“公子,温小姐不见了!”   陆承也有些着急了,“怎么会不见了?何时不见的?她的丫头呢?”   “念竹在,可她也不知道温小姐去了哪里,只说今日一早便不见她出来,她以为,她以为那小姐只是贪睡,没想到刚刚去请人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温小姐的影子啊!”   头有些疼,这难道是什么人早就设下的圈套么,“推我去前院。”要是有人特意针对陆家,那他也是不能忍受的。   青梅推着陆承离开了小院子,整个院子变得安安静静,水声响了响,一身湿漉漉的锦礼站在陆承的床边,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的滴着水,锦礼皱着眉,陆承不高兴,为什么?   “小蠢鱼,瞧你做的好事,惹得你家陆公子头疼了吧。”小青的声音是从房顶传来的,锦礼咬牙,这人净爱爬人屋顶!   话毕,小青落到院子里,锦礼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那身湿哒哒的衣服也在这一时半会的变得干干爽爽。他惹得陆承头疼了?那温小姐陆承不是不喜欢她,想要为娇兰讨回公道么,那害得娇兰挨了板子的人不就是那温小姐么!   小青双手环胸,依旧是一身青衫,他问锦礼,“你将那温小姐弄到何处去了?在不将她交出来你家陆公子估计就要被处死了哦。”   处死陆承?谁敢!   “啧啧,果然是你。”小青本来只是想炸一炸锦礼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蠢鱼为了陆承也是什么都敢做呢,也不怕触犯了天规。   “还不快去将人弄出来。”   弄她出来?哼。虽然锦礼是不愿意将那温小姐从水深火热里弄出来,但为了陆承,还是罢了,不过此时那深闺应该还尚未开门迎客,温小姐应该没受什么苦吧,这么想锦礼还觉得有些便宜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擦过小青的肩,凭着记忆锦礼一路来到了那天刚刚到过的前院的待客厅,待客厅被所谓的官兵围了个严严实实,有些官兵是这镇上的,有些却是从京城来的,这温小姐来头不小啊。   锦礼从缝隙里看见陆夫人与从未谋面的陆老爷,还有陆承的姑姑与那温小姐的婢女还有一众家丁婢女都跪在大厅里,却没看见陆承。锦礼四下看了看,顿时怒火中烧,是谁,竟然敢让陆承跪在地上!欺负我的陆承!管你温小姐的死活!   陆承被青梅推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跪了满厅的人,府里其他家丁婢女也都被看押了起来,那像是首领的人正满脸着急的盘问那叫念竹的丫头,谁知那丫头添油加醋的将温小姐在这府上的种种都说的委屈不堪,那首领的怒火不比看见陆承跪在地上的锦礼差。   陆承只是在听了念竹那丫头夸大其词的说法后出言稍作更正就被那官兵首领用剑架在了脖子上。   “你这瘸子,公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陆府,哼,必将满门抄斩!”   陆夫人看着儿子被人剑指并且言语羞辱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那该死的温婉,竟然隐瞒身份,若是自己不贪一时的门当户对早日将她送走,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这位将军,温小姐自己瞒着我们她的真实身份,在这府上我们也是人人待她做上宾,这丫头摆明了就是栽赃!”   陆老爷看着陆承,心道,傻孩子你出来做什么。   其实念竹那丫头只是想将自己在温婉那里受的气转嫁到别人身上罢了,“漓将军明查!念竹句句属实啊!”   “来人,让这瘸了腿的公子也跪下吧,公主一刻找不回来那你们也多跪上一刻,公主要是一个时辰找不回来,那你们就多会一个时辰!”   这将军首领正是温婉口里的漓哥哥,温婉本是应该安安分分待在帝都闺阁里的当朝公主,这漓将军却是她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可这本本分分的将军总以自己出身卑贱来搪塞自己,于是温婉一气之下便带着念竹出了宫,正好跟着那要来江南的陆祖玉到了陆府。   温婉出宫之时便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她就怕漓哥哥不追着自己来,她想留在陆府威胁漓哥哥,你若是不娶我,我便随便嫁个贫民百姓!   可谁也算不到中途会出这事。   锦礼红着眼,飞身脚尖踩着官兵们的肩膀落到了陆承身边,该死!为什么不早点跟着陆承过来!陆承脸色发白,额头上冒着汗珠,手臂在微微发抖,他的腿支撑不住身体,就只能依靠手臂的力量了,而此时手臂肌肉酸痛的都有些抽筋了。   锦礼将陆承抱起放在轮椅上,陆承软软的靠着喘着粗气。   漓将军挥剑指着锦礼的咽喉,“大胆狂徒你是何人!”   锦礼气的发抖,他当成宝贝一样的陆承,他舍不得受一丝一毫伤害的陆承,竟然被这个白痴一样的人惩罚的跪在地上,他抬手握上漓将军的剑尖,叮的一声,剑断掉了,沾着锦礼血的剑头被扔到了漓将军脚边。   “小礼。”恢复了一点体力的陆承抓住锦礼的手,这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陆夫人陆老爷见了这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还有人在意着陆承,而那些围着的士兵早已将矛头指向了锦礼,手里的武器恨不得下一秒就解决了这个人。   小青去了一趟深闺,果然在里边看见了温小姐,情况有些不妙,那温小姐似乎被人下了药,小青及时隔空点了准备做些什么的看守着温小姐的大汉们的穴道。不过救人回去,他可做不到,不过还是需要快些回去让人将她带走,真出了什么事,陆府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第19章 第十九章   站在会客厅的屋顶,却看见了锦礼趟着血的手,小青有些怒了,那蠢鱼可是老子家的世交,老子除了说他蠢都没做什么伤他的事,你个愚蠢的凡人竟然敢!   小青手里凭空多出来一把小飞刀,小飞刀上扎着一个纸片,上边写着深闺两个字,挥手将飞刀射出去,小青是用了力的。   漓将军握着断剑的手突然失了力气,断剑掉在了地上,众人只看见漓将军小臂上插了一把刀,人群有些慌了,甚至有些丫头开始尖叫,士兵们左右巡视却不见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只有锦礼,他知道那是小青。   众人还在惊慌的时候,漓将军已经将那刀拔了出来,被染成红色的深闺二字映进了他的眼睛里。   “这深闺是何物?”他抓过一旁的本地士兵,有些着急的过问,对自己受伤的手臂不管不顾。   士兵被问红了脸,说话都有些结巴,“深,深闺……这片最有名的青楼……”   纸片捏在手里都快被捏碎了,漓将军咬牙切齿,腮帮子都能看见明显的动静,“带路!其他人守在这!”   漓将军话一出口,那快成了人精的本地士兵首领早已准备好,带着人就往那深闺去,这谁家倒霉玩意竟敢将尊贵的公主殿下弄到青楼里去,阿弥陀佛可不要有些瞎了狗眼的人动了歪心思才好。   领头的走了,这院子里的一众主仆都有些哗然,这公主竟被弄去了深闺,好好的一个女儿家的清白就要毁了哟,尽管这公主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爹的,腿都要跪断了。   陆夫人陆老爷面面相觑,谁人能在陆府将人劫了去还惊动不了府上精挑细选的昨夜的家丁?陆老爷不明白也就罢了,陆府有个小小的佛堂,里头供奉着陆家的列祖列宗,陆老爷整日里将自己锁在佛堂里,大事小事都由陆夫人打理,但这事陆夫人也找不见眉目。   “老爷放心,这事妾身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小青猫在屋顶将自己隐起来,这陆夫人,啧,老子看不上你,飞身离开,小蠢鱼啊小蠢鱼,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士兵们围着众人,陆承身边的那几个想再次勒令陆承跪下,可那身边的人凶神恶煞的眼神让他们不敢开口。   陆承靠坐在轮椅上,锦礼蹲在他脚边,看着这孩子发红的双眼以及还残留着的血迹,心里涌出来的东西陆承觉得那是心疼,别人对自己的好都是假象,锦礼的真心他看得见。   锦礼抚着陆承的膝盖,“陆承,疼,怪我。”都怪自己让陆承受苦了,该死的温小姐,你一定要出点什么事才对得起陆承跪的这一时三刻。   陆承笑了,眯着眼睛,他抓过锦礼受伤的手,“为何如此鲁莽。”   锦礼眨眨眼,他发现了陆承在担心他,于是可以立刻愈合的伤口久久不能复原,陆承在担心自己!在担心自己的人是陆承!受点伤算什么呢!嘻嘻嘻。   今日的太阳有些大,到了晌午晒得人睁不开眼,跪在地上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体力不支,锦礼看见了陆承对陆老爷陆夫人的担心,于是手一挥,在陆老爷与陆夫人身边罩上了一个圈,好自为之吧。   锦礼心疼陆承,本来大病刚好没几天,又受这苦,都怪那温小姐!他转了一个身,回头看着陆承,“背你。”   “嗯?”陆承被晒得晕晕乎乎的,还没弄明白锦礼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被他背了起来,他慌忙的搂住锦礼的脖子,“小礼?”   “带你回房。”   锦礼背好了人起身就走,陆承想说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没关系么,却发现,这满院的人似乎并看不到锦礼背起他离开的场景,再看看陆老爷陆夫人,他们似乎也没刚刚那么难受了,于是放了心,安心的搂住锦礼的脖子,趴在他背上。   锦礼被陆承的这一动作惊得腿有些发软,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神智,踩着屋顶的瓦片飞身到了陆承的小院子。   把陆承放到床上躺着,锦礼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陆承额头上的汗,又跑去倒了一杯凉茶递到陆承嘴边,陆承有些囧,自己又不是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这么面面俱到的真的好么?   接过茶杯,陆承喝一口水,“小礼,谢谢。”   哼,锦礼笑的有些骄傲,陆承对自己说谢谢了,不过随后又垮下了脸,说什么谢谢,见外!不管陆承的道谢,锦礼来到床尾,他掀开陆承的衣袍,陆承有些惊讶,这是要做什么?   还不等陆承将惊讶表示出来,就发现锦礼将自己两条腿的裤子都卷了起来,卷到了膝盖上,那因为常年动不了的腿膝关节有些大的的膝盖,此时红了一片,明天肯定要青,要肿。   锦礼摸上他的膝盖,常年动不了,陆承的膝关节格外的大,大腿与小腿显得纤细,锦礼很心疼,他希望那个健康的陆承快些回来。低头在那红肿的膝盖上印下一个吻。   锦礼打着自己的盘算,陆承却因为这个吻将茶杯里剩下的水都撒了出来,锦礼才不知道陆承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再用自己的方式为陆承疗伤,为他减轻一些疼痛。   其实陆承想说,小礼,你在做什么?   其实陆承想说,小礼,你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陆承想说,小礼,你不必如此,我的腿早已失去知觉了。   “好了。”锦礼直起身,将陆承手里的茶杯拿开放在桌上,“改天带你去集市。”   陆承眨眨眼,那模样惹得锦礼一阵的心花怒放,陆承这么呆呆的表情很少见啊,不由多看了两眼。陆承则是心里感动,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这人记在了心里。   锦礼扶着陆承躺下,摸了摸他的额头,“休息,我去找小青。”小青刚刚是帮了他的忙的,他虽不喜欢他但也不是知恩不报的,并且他还有些事情要问问小青。   锦礼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两个正亲吻的火热的人,他就知道,小青跟这承欢楼楼主有猫腻,果然!哼,自己这白痴,竟然会担心他。   “怎么着啊蠢鱼,还想继续看下去么?”小青媚眼如丝,青丝散落肩头,挂在那楼主身上,蛇族果然媚俗,不知又给那楼主施了什么蛊。   不过那楼主眼神倒是清明,丝毫没有被蛊惑的痕迹。只见小青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楼主拢了拢他的头发,又不舍得亲了亲他的鼻尖这才离去。   小青整了整衣衫踱步到锦礼身边,却见锦礼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他勾唇一笑,“我爱他,你不介意吧。”   “哼,与我无关。”锦礼将头扭到一边。   “对啊,与你无关,只有陆公子,他才是那个与你有关的人,想必也是为了他才来的吧。”小青问他。   锦礼皱了皱眉,答道,“是又如何。”这臭蛇真讨厌。   “说吧。”   小青在桌边坐下,倒一杯茶水拿在手里小口浅啄,锦礼坐在他对面,道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咬了咬牙,他说,“温小姐如何?”   “此时只怕是与她那朝思暮想的情郎正在共赴云雨。”   “可有法子让陆府脱了官司?”   原来是为了这个。将茶杯放下,小青掩面一笑,“你能祝她美梦成真,她哪里还有那闲工夫来管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只怕她还想谢谢你呢。”   小青这话说的轻挑,这蠢鱼,打搅了自己的好事本来还想捉弄他一番,但看到他的蠢样子还是赶快将他打发走的好。   锦礼在小青这吃了定心丸,也能稍稍放下心来,要赶快回去,见了那青蛇与那楼主这样那样,他好想见见陆承,哪怕只是看看也好。   飞身到了陆府,锦礼先去了一趟前院,士兵首领在说着什么,他凑近了些听那本地士兵首领说道,“……将军与公主已经下榻飘香居,经公主证实,那念竹丫头的的确确有污蔑府上的意思,公主殿下已经下令,让我等将人捉了去见她,定要还老爷夫人府上一个清白。”   陆夫人被盛荷扶着,脸色有些苍白,陆老爷在一旁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念竹被人押着嘴里不停的叫喊,锦礼才不管他们的死活,陆府已经没什么大碍,陆承也不用跟着受苦,这就足够了。挤进人群里,不管别人的眼光,他推着陆承的轮椅就离开了。讨厌!怎么这么多人!   回了陆承的小院子,锦礼扔下轮椅跑进了屋里。陆承躺在床上睡着了,睡着的陆承很好看,不对,怎样的陆承都好看。锦礼蹲在床边,他看着陆承的脸,看着看着微微一笑,他学着小青的样子附在陆承耳边,“陆承,我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温热的呼吸撒在陆承耳边,痒痒的,使得睡梦中的人不自觉的蹭了蹭枕头。 第20章 第二十章   转眼间,日子已经过去了五日,从那天起陆承就再也没见过所谓的温小姐,就连那漓将军也只有那天在陆府出现过一次,也跟着那温小姐消失不见,哦对了,那温小姐根本不姓温,本国国姓乃宇文,公主闺名宇文婉,那日过后那丫头就跟着漓将军回京城了,想必公主就要大婚,也该举国同庆了吧。   陆夫人也有些日子没来过陆承的院子了,人上了年纪,跪上个个把时辰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偶尔盛荷会带上些点心小吃过来,陆承也乐的清净,看看书作作画,跟锦礼聊上两句,日子倒也乐得自在。   倒是锦礼不再像平日里那么安安分分,最近几日总是时不时的跑出去,说是找小青。   陆承放下手里的笔,对自己的这幅作品很是满意,他画了一条人鱼,半个身子隐在水里,头发散落,上半身赤|裸的趴在礁石上,半阖着眼。   “公子,又作画啦。”来人是青梅,她朝陆承行了礼继续说到,“娇兰姐姐已经好多了,背上的伤口也大概痊愈了,宋大夫说好在现在天凉,不然伤成娇兰姐姐那样早都没命了。”青梅想起那天的情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还好自己对公子如实相告。   陆承将还未干透的丹青折叠起来生怕旁人看了去的小心思让他有些懊恼,不就是一条破鱼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不过听到青梅说娇兰的伤势,心里那懊恼的心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好些了就好,医药费可否付给宋大夫了?”陆承将叠起来的画作压在砚台下。   “公子放心,您吩咐奴婢的事奴婢都办妥啦!那些大补的补品娇兰姐姐也都收下了,还让奴婢替她们谢过公子呢。”   “那就好,你也跑了一下午了,回房歇着去吧,晚饭你也不用过来了,早些歇息。”   “是,多谢公子。”青梅丫头高兴坏了,之前只听人说公子冷淡,可这几天的服侍却让她发现,公子冷淡那只是表象好嘛,公子明明是个热心肠,能来服侍真是三生有幸!   “对了,锦礼还未回来吗?”陆承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的青梅。   “回公子,锦礼他一早就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呢,奴婢要是见着他,定让他先来公子院子。”   “……算了,你下去吧。”主子一直惦记着一个服侍自己的婢女的弟弟是不是有些问题?唉,罢了罢了,之前没有锦礼的时候日子还不是一天天照过。   陆承打发走了青梅,连晚饭都没吃上,整天坐在轮椅上动也不动,感觉胃里都塞实了,一顿不吃感觉还是挺舒服的。简单的净了脸,却没有直接上床上躺着,他想等锦礼回来,也不知道最近几天那孩子天天都在忙些什么,每日里都是早出晚归。   坐在窗前,今日夜里月光很亮,陆承能够看清楚那棵新移植过来的老桑树的枝丫在晚间的春风里微微晃动。   锦礼晃晃悠悠的进了陆承的小院子,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酒坛子,锦礼喝醉了,他今日逛了集市在承欢楼吃饭,见着人们把酒言欢,好不热闹,于是自己也想尝尝那飘着清香的液体。那青蛇也算大方,毫不犹豫的拿了楼里所谓的上好女儿红,于是只一口愚蠢的小鱼就爱上了那清冽的味道。   推开陆承的门,就看见了窗边坐着的人,精致的侧颜在月光的衬托下有些朦朦胧胧的,陆承陆承陆承,怎么这么好看呢。嗝~蠢鱼满足的打一个酒嗝。   咣当一声,酒坛子应声而碎,陆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才刚转过头看见了门口的人,下一秒,那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股酒香直往自己鼻子里钻。   “陆承……”锦礼的嗓子有些沙哑,也许是醉了酒的缘故。   熟练的爬上轮椅,跪坐在陆承的轮椅上,锦礼很小心的避开了陆承的腿,他抱住陆承的脖子,脸色被酒气熏得通红。陆承僵直了整个身体,他怕,这种莫名的,会让人上瘾的温馨的感觉,心脏有短暂的停跳,之后便是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士之耽兮犹可脱也,非也非也。   锦礼额头贴着陆承的,他想表达心里的难言的情感,他喜欢陆承,就像那青蛇喜欢楼主那样,他也想肆无忌惮的去亲吻陆承,他真的好想。   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陆承感到他手心里冒着汗,鼻尖也开始冒汗,脸皮被酒气熏得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别的原因存在。僵硬的身体动了动,伸出双手使出了全力将赖在自己轮椅上的妖精一把推了下去。   这该死的蠢鱼!   重物落地的声音并没有钻进陆承的耳朵里,就连那庞大的身躯也不见了踪影,陆承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温度高的吓人,他低头,看着地上正在挣扎的一条金色的锦鲤,它正在大口的呼吸,胡乱的跳动,真想一脚踩瘪它,该死的。   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紊乱的呼吸,陆承弯下腰,这该死的蠢鱼,竟然喝酒,见了小青就那么高兴吗,活该现了原型,扔在这里一晚上明天估计就没命了吧。陆承并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那些酸酸的东西,他努力的想将其忽视掉,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这鱼大概从最开始化了人形就一直在为自己付出,可是心非草木,岂能无感?一不留神那温热的呼吸铺面的感觉就又跳了出来,连带的,还有那天夜里锦礼在他嘴角轻轻的一个吻……罢了罢了,一切随心……   陆承将轮椅固定在了桌边,一手抓着桌子腿,深呼一口气才敢弯下腰去,他要把这该死的锦礼捞起来扔到水里去。   这个动作陆承做起来有些胆战心惊,第一次坐在轮椅上弯腰,结果却掉进了荷花池里,第二次坐在轮椅上弯腰,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不过前两次都有锦礼及时出手相助,而现下,只怕自己要是一头栽倒在地,会先将那蠢鱼给压死吧。   抓着桌子腿的手骨节分明,骨关节凸起,他的手心冒着冷汗,生怕一个没注意就出了意外,这是陆承最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就快摸到鱼尾巴了……差一点……一点点……陆承的脸上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心脏也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使了劲的跳跃,感觉就像到了嗓子眼儿,下一秒就会从嘴里吐出来。   “锦……礼……我去你爹爹的!呼呼……”陆承累的半死,这该死的鱼,喝醉就了不起的了乱跳,好不容易要摸到鱼尾巴了,他却跳吧跳吧远离了陆承的可触摸范围,一滴汗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炸开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陆承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抓住桌子腿的手臂有些要抽筋的迹象,抹完脸又马不停蹄的过去拍打锤捏那只胳膊,生怕胳膊抽筋了那该死的鱼得不到及时的救助真的死掉了,陆承是接受不了的,蠢鱼虽蠢,但到底也是一条命,并且还陪伴了自己这么久了,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发麻的指尖恢复了知觉,陆承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他抓好桌腿咬了咬牙,盯着地上乱跳的鱼,快点跳过来,快啊!抓住时机,努力弯腰,抓住鱼尾巴,直起身体,一气呵成。   现了原型的锦礼被陆承抓着尾巴甩进了自己怀里,揪着鱼尾巴的手黏黏腻腻,陆承很是厌恶,可找来找去也没有地方将手擦一擦,虽说那黏黏腻腻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自己怀里挣扎,但陆承也不愿再让自己的衣衫雪上加霜了。   索性,用脏了的手按着不停挣扎的蠢鱼,用有些发酸的手吃力的拨着轮椅的轮子,陆承艰难的往浴桶边挪去。那鱼也不知是筋疲力尽了还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他停止了挣扎,不过这一下吓得陆承加快了自己拨动轮子的速度,他以为那蠢鱼快不行了。   终于,喘着粗气的陆承到了浴桶边上一臂距离的地方停住了,不能再往前了,因为陆承的浴桶是内嵌式的,桶沿与地面是齐平的。依旧抓着鱼尾巴往前一扔,浴桶里溅起了一片水花,可陆承此时并没有放下心来,因为被扔进浴桶里的鱼不见了,沉底了。   锦礼,你别死。这是陆承这么久以来第一回 真正的正视自己的心声,锦礼,你别死。   也不知道那浴桶里的鱼是不是听到了陆承的心声,反正他是又漂了上来,只不过是肚皮朝上的,但又不是仅仅漂在水面上,他还会游动。于是陆承稍微放下了心,这才褪下了自己的外衣,将脏了的手擦了擦,外衣被他扔在一边。   靠在轮椅上,真是累,胳膊酸,腰酸,等一下上床的话又要用到手臂,也不知道手臂是不是还能撑得住。   为什么这么作死,为什么早早放了大话让青梅回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看吧,报应来的如此的快,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不在管锦礼的死活,陆承挪动着轮椅往床边去了,看着距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床陆承真想留在轮椅上坐一晚上得了,但是他可是陆公子啊,怎能这么狼狈的过夜呢。   将轮椅固定在床边,抓着床沿儿使劲的将身体拖过去,果然自己选择的后果,只能自己承担。仅凭手臂的力量,陆承将自己拖过去趴在枕头上。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一早,哗啦啦一阵水声响起,与地面齐平的浴桶里露出一个脑袋,那是锦礼的脑袋,湿漉漉的,还滴着水。   锦礼趴在桶壁上,脑袋疼,晕乎乎的。昨天在承欢楼喝酒了,对啊,喝酒,但是然后呢?他记不清了,脑子里连一点模糊的记忆都没有,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清不楚,那青蛇送的?呸,不可能,那青蛇一对狗,不对,蛇男男早都忘了自己的存在了。   将身体沉了沉,锦礼把整个脑袋都泡到水里,烦死了头好疼!陆承怎么不见了,今天起来的有点早啊。   一个使劲,锦礼冲出水面,一个美好的美男出浴图……被他搞得像是有人把猫扔了进去炸毛了一样,水花溅了一地,毫无美感可言。   抹了抹脸,锦礼踏着台阶从浴桶里出来,一路走带过去一路的水渍,跑到衣柜旁,随手就扒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甩到一边,在柜子里抓了一件陆承的中衣穿上,陆承不在屋里,外头也听不见声,嗯,去找找他。   把自己甩到一边的湿衣服拿起来扔到浴桶边的水桶里,陆承喜欢干净整齐,提着木桶放到门边,反正锦礼也不打算自己洗,他不会。   站在门口听了听,那边小房子里传来陆承的叹气声,做什么叹气?该死的青梅是不是惹的陆承不高兴了!   锦礼三步两步跑过去,抬手掀了帘子,陆承的袍子别在腰间,裤子耷拉在膝盖上,青梅扶着他,轮椅在一边放着,陆承的腿竟然让别人看了去!   “你走开!”锦礼一个大步跨过去将青梅推开,力气之大让抓着陆承胳膊的青梅摔到了轮椅边上,锦礼张开双臂挡在陆承身前,“你走开!”   “哎!”身后传来陆承一声低低的惊呼,吓得锦礼回头看,陆承已经摔在了屁股下面的底座上。   青梅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也顾不得是不是在主子面前,她一边揉着撞疼了的胯骨一边冲锦礼喊叫,“锦礼你是不是有病!公子要如厕!你疯了吗冲进来!”   “唉……”陆承有些囧,这一大早如个侧都这么大张旗鼓,这两个人还吵起来了,娇兰你快些好了回来吧,“你们,先出去,等我好了自会叫你。”   “陆承……我……”锦礼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但陆承如厕他也可以帮忙!为什么要找青梅!   “你先出去。”   陆承没抬头,锦礼以为他生气了,其实陆承现在这光景那还有力气生气,他只是窘迫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锦礼,青梅也到罢了,一个丫头,这些事本就是她该做的,这锦礼,去你爹爹的,竟添乱!   锦礼不情不愿的掀了帘子,站在茅厕门口还被青梅狠狠瞪了两眼,锦礼不理她,将头扭到一边,他心里还在想陆承是不是生气了?陆承生气了怎么办啊!怎么办怎么办!   带陆承去集市他能消气吗?带他看老头吹个自己他能消气吗?实在不行去承欢楼吃鱼他能消气吗?怎么办啊,也不知道承欢楼主生气了那该死的蛇怎么办的。   想是这么想,不过锦礼他也这么做了,回了陆承的屋里,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墨兰的衣裳穿戴好,陆承说了,要像个人样。   陆承在里头喊青梅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将将就就的把衣裤整理好了,整个人也已经坐在了轮椅上,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想在锦礼面前出丑的心理。   不过他被青梅推出去却发现锦礼不在了的时候有一点奇怪,这死鱼又跑哪里去了,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青梅,“锦礼呢?”   “哼,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青梅推着陆承往屋里走,说话的口气有些差。   陆承皱了皱眉,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了,他之前也惯着娇兰,但娇兰始终都拿捏着分寸,不该说的话她不会说,不该有的情绪她也没有,即便被人误会被人打伤了她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辩解,娇兰是这青梅丫头怎么都比不上的。   敲敲轮椅扶手,陆承想了想才开口,“伺候完洗漱备上饭菜你就下去吧。”   娇兰没好这人就先用着吧,换来换去烦得很,他也懒得再去适应一个新的人。   “是,公子。”青梅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对,她偷偷打量了一下陆承的脸,看上去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果然公子人很好嘛!   锦礼飞到承欢楼,那楼主已经开始张罗着开门迎接食客了。他悄悄地潜到小青的房间,那蛇还团在床上睡得正香。   哼,冬天都已经过去了,还要冬眠吗?   小青到是在锦礼推门的时候就清醒了,不过他没动,唉,这倒霉的蠢鱼一大早来找晦气,烦人死了。在被窝里滚了滚,伸展了一下身体才将眼睛睁开,“这一大早的,有事儿?”   锦礼一眼就看见了小青锁骨周围的点点红痕,很是扎眼,小青也丝毫没有把自己包严实的打算,就那么半遮半掩的。   “醒了青……嗯?这是……?”房门又被推开,原来是这承欢楼的楼主,这楼主虽说见过锦礼但也仅仅是见过,也不知道他名姓。   小青打一个瞌睡,“过来抱。”   那楼主宠溺的笑笑,张着手臂就走了过去,不但给了小青拥抱,还顺便亲了亲他的嘴巴。锦礼气坏了,这该死的青蛇故意的。   既然青儿都不在意这人,估计也没什么吧,楼主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亲完了小青,起身理了理衣袍,拉过一旁的屏风挡在窗前让小青更衣,自己则过去在锦礼旁边的桌子上坐下,“过来坐吧,我叫谢承欢,是青儿的夫君。你是青儿的朋友吧。”   谢承欢拿了杯子到了杯茶推到对面的座位上。锦礼一脸的不耐烦,臭蛇,死蛇,烦人的蛇!不!烦鱼的蛇!   他走过去坐下,杯子也没碰,他还有事情要问青蛇,要冷静,不能鲁莽。   谢承欢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在开口,坐在一边等着心上人。   小青更衣速度算是快的,不过他走出屏风的时候锦礼真想拿过那杯茶砸到他身上去,会不会穿衣服!不会穿别出来!   只见小青依旧一身青衣,不过看那大敞的衣襟,在看那随意扎起来的腰带,最后在看那掉在胯骨上的裤子,蛇类果然风骚!   锦礼把头扭一边不理他。   谢承欢看不下去了,他一边摇头一边往小青那边走,“一大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勾引为夫了……”   锦礼忍着想把承欢楼整个都砸了的冲动出了门飞上了屋顶,不要脸的蛇男男,早晚精尽人亡!不!蛇也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青蛇飞身上了屋顶,“不错,学会爬屋顶了啊。”   “哼,臭不要脸。”   小青听了这话没忍住笑,“哟,这就羡慕了?嫉妒我啊?唉有些人啊,不,有些鱼啊,就是蠢,事与愿违,你活该。”   锦礼不理他,瞪着眼睛看着前边,去你爹的死青蛇,给人一早上的刺激,锦礼咬咬牙真想把裤子扔了,憋屈!   “说吧,又怎么着了?哥哥给你出出主意。”   锦礼盯着自己的脚看了半天,小青也不急,就那么坐着等,啧今天太阳真不错,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陆承生气了……”   “嗯?”   锦礼的声音有点小,又有点闷,小青没怎么听清楚,于是他嗯了一声,却换来了锦礼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以及河东狮吼,“陆承生气了!”   “啧,要命。”小青往旁边挪了挪,按了按自己的耳朵,“你惹的?你还挺能惹事啊。”   “哼。”   “惹毛了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吧,唉,今天天气不错啊,听人说郊外桃花这几日开的正旺,今日天儿这么好,刚好去踏青……”小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裳。   “嗯?”锦礼这是听清楚了,但是却没听明白,啥意思?惹陆承生气了跟郊外桃花开的好跟今日天儿好去踏青有什么关联?这臭蛇是不是又精虫上脑!   “我说,锦礼,你是不是真傻。”小青站在锦礼面前,锦礼还坐在地上,于是小青站着半弓着腰,“我们今日要去踏青,你要不要带着陆承一起?”   锦礼看着他反应了半天,他说,“你是说带着陆承去踏青他就不气了?”   小青直起身子,“那可说不准,不过这是其中一个法子……”   “那别的法子呢?”锦礼迫不及待的问他,多问几条以后就不来这该死的承欢楼了!   “别的啊……暂时还没想到,你想着吧,承欢的早饭大概准备好了,我就不请你去吃饭了,不急,慢慢想。”   准备下去的小青被锦礼一把拽住了胳膊,“去。”   小青看看被拽住的胳膊,怎么个意思啊?他说,“去就去你拽着我做什么,还不回去将你家陆承弄出来。”   锦礼拽着他不松手,“你跟我一起。”   “一起?”小青不懂了,这蛇跟鱼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不然他怎么跟锦礼沟通起来特别麻烦呢。   “你跟我一起将陆承接出来。”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我说蠢鱼,我还没吃早饭,你家陆承你自己弄出来不就行了。”   锦礼还是拽着他的手不放,陆承出门又要避开府上的人,还有轮椅要搬,他一个人太麻烦了,陆承还容易伤着,有这蛇刚好能帮上忙。他说,“陆承腿不方便,我一个人不好带他出来。”   哟,说话利索了?小青看他一眼,“那你也先放开,我下去跟承欢说一声。”   锦礼对小青的话有些质疑,不过在等着他看了半天后终于放开了小青的胳膊。啧,小青啧一声,飞身下了屋顶,谢承欢早就在院里等着他了,看见他的身影张开双臂把人接到了怀里。   小青亲一口谢承欢的脸,“我跟那傻子去一趟陆府将陆承弄出来,你等我一下,早饭也要多备上了,一会桌上要多两张嘴了。”   谢承欢搂着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放心,早都备上了,快去快回。”   话毕又亲了亲他的嘴巴才将人放开,他的青儿长大了,再也不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了,还好,他没有放弃。   两人飞身往陆府去,小青一直数落锦礼蠢,气的锦礼想将那臭蛇一脚踢回地上去,不过他忍了,毕竟是自己有求于那该死的臭蛇!   陆承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摆放着的精致早饭,昨天晚上没吃饭,今日一早胃里就空空如也的唱了一遍又一遍的空城计,可这早饭上了桌他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锦礼那死孩子估计又去找叶青了吧,也不知道一条鱼与一条蛇有什么好谈的。谈吧谈吧烦死了,最好在喝上一些烈酒,晚上回来现了原型才好,看我不踩扁你!   陆承正在想着怎样踩扁锦礼的时候,感受到屋里的光线暗了暗,门口一道阴影,他抬头看,该死的叶青,他跑来做什么。   “陆公子,忙着呢。”小青靠在门框上,也不进去,手里折扇轻晃着,折扇带起的风拂动了他额头上垂下来的两缕头发。   不过小青的架势没摆个一口茶的功夫就被锦礼推开了,推得他一个趔趄跨进了陆承的屋里。蠢鱼,还有没有点礼貌了,真讨厌!   “陆承陆承陆承!踏青!”锦礼急急的跑过去蹲在陆承腿边,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他觉得陆承还在生他的气,生怕他不理自己或者拒绝。   嗯?陆承看看锦礼,又看看在一旁摇着折扇的叶青,又低头看看蹲在自己腿边的锦礼,眨眨眼,他问,“做什么去?”   “踏青!”锦礼眼睛里闪着光,尽管他不知道踏青是做什么不过那臭蛇说陆承可以不生气!陆承不生气就好!   踏青啊,十五年了,自己看过的花也就后院的梅园里的一片花了吧,想想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呢,不过……   小青看一眼陆承,合了扇子眯了眯眼睛,他说,“陆公子可想好了,若是有想法,便不要担心陆夫人……”   啧,陆承啧一声,这叶青每次都清楚他的想法,难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么,同样都是化为人形的……妖精……某些人就蠢多了啊,不过看着锦礼那满脸的期待,陆承捏了捏轮椅的扶手,他说,“好啊。”   听了陆承的话锦礼笑的更开了,嘴巴咧开了一个很大的弧度,他转过身背对着陆承,“背你!上来!”   陆承看一眼蹲着的人,轻声叹一口气,放肆一回吧。他俯身上前,趴在锦礼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好了。”   暖暖的呼吸喷洒在锦礼耳边,有些痒,有些酥麻的感觉从耳朵尖传遍了全身。   背起陆承,锦礼走到小青边上,停了停,对小青说,“轮椅。”   话毕就又背着陆承往外走,已经走到屋门口的时候陆承回过头大声的对小青说了谢谢。小青无力的翻一个大白眼,这蠢鱼,指挥人倒也是得心应手,这陆公子,倒也是对自己爱得深沉啊,不就是上回对他冷嘲热讽了一次么,小气。   不过腹诽归腹诽,小青还是提了内力将轮椅拎在手里跟着锦礼跃上了屋顶。   锦礼背着陆承在别人家的屋顶上起起落落,陆承抱紧他的脖子,微风拂过他的脸,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的感觉,他真想松开锦礼的脖子,张开双臂,享受春风的轻抚。   锦礼几个跳跃之后落在了承欢楼里,他刚一站定,就听见陆承很小声在他耳边说好香。锦礼笑了笑,陆承饿了,该死的臭蛇慢死了,怎么还不来!   也不管小青在哪,锦礼背着陆承就往承欢楼里走,谢承欢听见院子里的响动走出来看看情况,不过却没见到小青的影子,他对着陆承笑笑,这陆公子他还是知道的,“来了就先进去坐吧,在三楼,自会有小二引你们上去。”   “麻烦了。”陆承回他一个笑,有些尴尬,这人怎么说也是头一回见面,这头一回见面有些狼狈啊,他可是陆公子呀,该有的神秘和风度呢。   锦礼才不管这人与人之间的寒暄,这么你一句的我一句,累得慌。他背着陆承进了一楼大厅,眼尖的小二早已经点头哈腰的过来招呼了,“我们楼主吩咐了,您二位请随小的来。”   “谢谢。”陆承认真的道谢,锦礼才不管,抬脚就往楼上去了。   被小二带到三楼一间房门前,小二推开门,“您二位请。”   锦礼将陆承轻轻的放在椅子上,小二也已经倒好了茶水放在了两人面前,“您请慢用,我们楼主与叶公子稍后就到。”   “嗯,麻烦你了。”陆承坐在桌前,也不知道这桌椅板凳是用什么木头做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很舒服。   “对了”,陆承浅尝一口茶水,味道也很好,唇齿留香,他又慢慢的尝一口才问锦礼,“那人是这里的楼主?”   锦礼正在帮陆承揉着腿,手下皮包骨的触感让他泛起阵阵心疼,听见陆承问他,他头也没抬,手底下依旧轻轻的按揉着陆承的腿。   不过陆承听见他说,“嗯,楼主叫谢承欢,是那青蛇的夫君。”   再一次听见青蛇两个字陆承只有默默的在心里叹一口气,不过楼主是叶青的夫君……夫君?   “嗨,陆公子”,陆承正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听见了叶青的声音,“这蠢鱼,又说我什么呢。”   小青坐到桌边,拿起本应该是锦礼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我说锦礼啊,下回轮椅归你,陆公子我来背。”   “陆承,我的!”锦礼从陆承腿上转移了注意力,这么长时间他头一回抬头,眼里的坚定只有小青能看见。   啧,小青不在理他,他问陆承,“陆公子,这蠢鱼刚说我什么呢。”   陆承抿一口茶,笑一笑,“小礼说,谢楼主是你的夫君。”   “是啊”,小青看一眼桌上的茶杯,勾唇一笑,在抬头,眼里充满了爱意,他盯着陆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的非常认真,“对,他是我的夫君,我很珍惜他也很……爱他。陆公子,也要珍惜眼前人啊。”   陆承依旧保持微笑,他捏着茶杯转了转,“我会的。”   锦礼蹲在一边不满意的哼一声,臭蛇真是多嘴!谁要你跟陆承说!瞪一眼小青,锦礼从陆承腿边站起来,坐在了陆承的身边。啧,茶水闻起来挺香的,锦礼拿过陆承的杯子把剩下的茶水全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小青在一旁腹诽,蠢鱼也挺不要脸的。   陆承则是盯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那蠢鱼,喝完了水还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谢承欢带着小二们进了屋就看见了这么一副三人各怀心思的图,他过去摸摸小青的肩,小青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早饭被摆满了整个桌子,花样繁多,能看出主人家的的确确是用了心的。水晶虾饺,灌汤小包子,酥脆的小油条,小巧的酥油饼,鲜磨的豆浆,黏糯的蔬菜粥,可口的时令蔬菜。   这么多大概要浪费啊,“这一大早的,楼主有心了。陆某感激不尽。”   “陆公子哪里话,青儿的朋友自然是我谢承欢的朋友,我谢承欢的朋友定是要待为上宾,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陆公子不要介意才好。”   “怎么会。”谢承欢说话很大方得体,陆承觉得自己与他很是投机,能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也很不错啊。谢承欢他并不因为跟叶青的关系而唯唯诺诺,这一点陆承很欣赏他,毕竟这个年代好男风……   “用饭吧,饿了。”小青夹一个水晶虾饺放到谢承欢的小碟子里,再说下去估计那蠢鱼该掀桌了,切,你怕饿着陆承我害怕我家承欢饿着了呢。   四个人一起吃早饭也是相谈甚欢,不过锦礼和小青只是在那里吃吃吃,顺便为旁边的人夹夹夹。谢承欢一顿饭的功夫就发现了陆承喜欢他的茶,于是差人包了一罐,打算踏青回来让人带回去。   谢承欢对于民间的传言他总是只用一只耳朵听听,听过了也就过了,这坊间传说陆府上的独子身有残疾,性子冷淡,见了真人与之交谈,也并非真的是那样。   陆承这一顿饭吃的很开心,锦礼撇撇嘴,没有鱼啊,不开心。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两人踏青变成了四人,原本打算骑马去郊外的谢承欢让店里的小二架了马车过来,马车里的空间很大,足够放下轮椅,陆承很感激,他感激谢承欢的面面俱到。   “谢兄,真是费心了。”陆承与锦礼坐在谢承欢与小青的对面,漆黑的轮椅放在了马车的最后边,陆承不善于对别人表示谢意,谢承欢在这一早上也看出来了,不过陆家公子能够主动的称他为兄,那也能看出几分真心实意来。   谢承欢一手揽着小青的腰,脸上带着笑,“陆贤弟既然称我一声谢兄,那对我这做兄长的就莫要在客气了。”   “谢兄说的是。”   小青就像身处无人之境一般斜靠在谢承欢肩上,谢承欢也由着他,揽着他跟陆承聊天,锦礼早已经开始心烦了,这马车摇来晃去的害得他头好晕。抓过陆承的手握在手里,生怕一个不稳当将人给摔了。   锦礼掀开脑袋后边的小帘子,看看外边的景色,陆承低头瞥一眼锦礼抓着他的手,他没动,不动声色的跟谢承欢聊着天。   “不瞒谢兄,这十几年来我出的府门的次数算得上寥寥无几,上一回便是弱冠时的生辰,也只是闷在花船上。”陆承偏头看一眼锦礼,也是那天将那鲤鱼带回了院子。   锦礼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承的目光,他捏一捏陆承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谢承欢调整了一下坐姿,能让小青靠的更舒服一些,他对陆承说,“既然这样,贤弟此次可要好好体会一番,我们江南虽然地方不大,但却是文人墨客钟爱的好地方,三月桃花开,赏花的人数不胜数,在那小溪边更是有人于弯曲的溪水旁集会,在上游放置酒杯,杯里盛上可口的美酒桃花酿,杯随水流,流到谁面前,谁就取杯把酒喝下,并且要赋诗一首用来助兴,称之为流觞曲水。”   陆承听的津津有味,心生向往,看外边风景的锦礼却捕捉到了关键的词,美酒桃花酿?可是比女儿红还要清冽可口?   他放下帘子坐端了身体,他问谢承欢,“桃花酿与女儿红,哪个更好?”   “哦?你可是想尝上一尝?”   谢承欢问锦礼,陆承却是有些微微的吃惊,喝了一回酒便上瘾了?词有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鱼莫非是借酒消愁?   陆承还真是高估锦礼了,他只是真的想尝尝桃花酿的味道罢了。靠在谢承欢肩上的小青没忍住笑了,“我说陆公子,昨日夜里这锦礼可没吓着你吧?”   突然被人问话,陆承愣了愣,随后抿嘴一笑,“吓到倒是没有,笑了一晚上倒是真的。”   “笑?为何笑?”锦礼一听陆承昨日夜里笑了一晚上,但自己并不知道啊,“为何要笑?”   锦礼愚蠢的模样惹得马车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哼,锦礼捏一下陆承的手,不说没关系,陆承能笑了就好。   “公子,到了。”小二在外边就叫谢承欢公子,这是谢承欢早早就交代过的。   听见小二的话,谢承欢止了笑,对小二说,“找个位子将马车停下。”   三月份江南桃花节,郊外的游客络绎不绝,原本空旷的草地上此时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以及马匹,还好陆承他们一行四人用了早饭就出来了,不然此时连马车都无处停放。   四人下了马车,锦礼将陆承在轮椅上安置好,谢承欢跟小二交代了几句,于是他们四人的踏青便刚开始。   “今年的桃花开的真旺。”陆承狠吸了一口飘着香味的空气,很满足的说。   锦礼在后边推着他,周围人很多,他怕有人挤到陆承。   谢承欢踮起脚往前看了看,低头对陆承说,“今日游人众多,这流觞曲水贤弟怕是参加不成了啊。”说罢他脸上还带着些可惜。   流觞曲水要在小溪边才好进行,那小溪可不在这人满为患的空地上,而在那桃花园里边的小山上,陆承去本就不方便,现下这人又有这么多。   “无妨,听谢兄说上一说都是很满足了。”   小青伏在谢承欢耳边说了什么,谢承欢抿嘴笑了笑,他刮一刮小青的鼻子,“调皮,不过这样也好。”   “贤弟,我与青儿去园子里走走,锦贤弟带着你四处看看,晌午了在此处见面我们在桃花树下吃午饭。”   “谢兄不用管我们,快些去吧。”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锦礼才绕到陆承面前蹲下,“陆承想去哪里?我带你去?”这么多人看的锦礼头晕眼花,真是烦死了,不过,陆承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那他心里的讨厌度也下降了不少。   “去湖边走走吧,那里人少。”陆承能看出来,锦礼不喜欢人多,虽然湖边对他来说是一个结,但也只有那里人少,更何况这江南能认出他的人不少,十五年来清冷惯了也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   锦礼一听陆承说有人少的地方瞬间眼睛就亮了,“湖边!就去湖边!”不过……锦礼绕到陆承身后,手扶上了轮椅的扶手,他看一眼陆承的头顶,眼里有浓浓的,化不去的悲伤,十五年前,小小的陆承就是从湖边将自己扔下去的。   游玩观赏的人多,做小生意的人也多,陆承被锦礼推着一路走,他看见了卖香包的,卖胭脂的,卖挂坠的,甚至还有卖字画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锦礼推着陆承到了湖边,蹲在陆承轮椅旁边呼呼的喘着气,真烦人!真想把这么多人全都清理掉只剩下自己跟陆承才好!   “累了吧。”陆承伸手摸摸锦礼的头顶,刚刚还气喘吁吁的人,瞬间就精神满点,神采奕奕的。   “不累。”锦礼一笑,很开心,陆承在关心他,真好!   “啊!救命!救救我的孩儿啊!”   不远处传来呼救声,陆承听见了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一眼就头皮发麻,冷汗直冒。锦礼感觉到了陆承的不对劲,他看一眼湖边有人落水的地方,那地方已经围满了人,但好像没人下去救那个孩子。   “陆承,在这里等我!”   说罢,陆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锦礼已经大步往湖边跑去了,他挤进人堆里,真烦人,不救人就滚开,就在这里挡路很好玩吗!   一头扎进水里,抓住乱扑腾的孩子,那孩子被锦礼抓在手里还是不停下意识的折腾,“在挣扎我就把你扔去湖中间!”锦礼气的大喊,岸上的孩子的娘亲听见了这话赶紧冲那孩子喊,“宝儿!莫要挣扎了,恩公在救你啊……”   锦礼抓着孩子上了岸,把孩子丢在他母亲怀里,想要立刻回到陆承身边去,却发现那孩子估计是被水呛住了有点奄奄一息的感觉,于是锦礼又转过身去,走到了那对母子身边。   摁住孩子的肚子使劲按了按,一股水从孩子嘴里喷出来,这孩子咳了几声,锦礼将手附上他的胸口,只一小会那孩子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孩子的娘亲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给锦礼道谢,锦礼却是连他们理也没理,径自走到陆承身边。湖边的人散了,他们看见了那救人的人原来是陆公子的人,于是纷纷称赞陆公子真是好人。   锦礼跑到陆承身边的时候他的衣服还湿哒哒的滴着水。   陆承的手脚冰凉,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的冷汗,从他意识到锦礼去救落水的孩子的时候他就开始浑身冰冷,虽然知道锦礼不一般,锦礼跳进水里不会有什么事,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如果像十五年前那样的话……   “陆承,不怕。”锦礼抓住陆承的手,本来想让陆承看到湿哒哒的自己在担心关心一下的锦礼在抓住陆承手的一瞬间就放弃了,陆承在害怕,虽然他不知道陆承在害怕什么。   “嗯?”陷在自己思绪里的人突然被人抓住了手,陆承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不怕,我在。”捏一捏陆承的手,这么六神无主的人让锦礼很心疼,都怪自己。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愣神的陆承恢复了意识,他反握住锦礼的手,“你没事就好。”   对啊,你没事就好。   旁边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两个男人手拉手莫非那陆家公子是有断袖之癖?难怪这么大了还未娶亲,真是作孽啊,陆家要绝后喽。   锦礼也发现了陆承似乎对湖边有些抗拒,于是等陆承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的时候,锦礼就推着陆承往桃花园里去了,桃花开的正艳,陆承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如果锦礼会背诗的话,大概他此时能想起一句诗来:人面桃花相映红。   有风吹来,花瓣纷纷坠落,陆承叹一口气,梅花凋零的时候自己还在病塌上,如今这桃花随风飞舞的美景倒也是另一种滋味。   陆承坐在轮椅上看着满天的飞花发呆,锦礼则是看着轮椅上坐着的人发呆,此时的陆承在锦礼眼里美成了一幅画。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陆承的情绪不是很好,锦礼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就只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一棵桃花树下,细碎的阳光撒在两人身上,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临近晌午的时候,谢承欢与小青从桃园深处钻了出来,他们手牵着手,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四个人会了面,谢承欢去马车里拿了一张毯子,小二跟在他身后,手里提了两个食盒。在陆承的指使下,锦礼帮着谢承欢将那块四四方方容得下八个人的毯子铺在四棵桃树的中间。   好在这会晌午了,游人们大多也散了,纷纷找了卖吃食的小摊位,或者也像锦礼他们一样,铺了毯子或者一块布,坐在上边吃着东西谈天说地。   小青早已经将食盒接了过来,也打发小二先离开。将毯子铺好,小青也将食物摆在毯子上。   “陆承,抱。”锦礼在陆承旁边半弓着腰,一条胳膊已经伸到了他的腿弯里,“抱你下去。”   陆承对他笑笑,手臂绕上了锦礼的脖子,他说,“好。”   “哎,今天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啊。蠢鱼,桃花酿,要不要来干一杯。”小青盘腿坐在谢承欢旁边,食盒里边的一个托盘被他拿出来,上边放着四个精致小巧的杯子,跟杯子配套的酒壶被小青拿在手里,他在招呼锦礼喝酒,眼里充满了笑意。   锦礼有些馋,砸吧砸吧嘴,嘴里似乎还残留着女儿红的清香。他看看小青手里的酒壶,蹙着眉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听他说,“不喝。”   “哎,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还打听桃花酿比起女儿红怎么样呢,是吧承欢。”小青不理他,不过言语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调笑,将桃花酿倒与杯中,仰头一饮而尽,“好喝,唇齿留香啊。”   谢承欢接过小青手里的杯子,“你慢些喝,又没人跟你抢。”   “哼!”锦礼将头扭向一边,眼不见为净,这对蛇男男!   陆承坐在锦礼身边,有些想发笑,他是为了自己吧,舍弃了品尝美酒的味道,为了照顾自己回家。向小青讨一杯桃花酿,“叶公子,烦请为我倒上一杯吧。”   杯子捏在手里,浅尝一小口,清香与辛辣并存,唔,陆承皱了皱眉,好辣。陆夫人从来没有让陆承饮过酒,这也算陆承的初体验,不过这感觉似乎不太好啊。   陆承被酒气熏得脸色微微发红。   “贤弟看上去不像是饮酒之人,这桃花酿听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后劲极大,贤弟要慢些才好。”   小青又自斟自饮一杯,他说,“你让陆公子喝个痛快,这里我备了解酒茶的,一会让陆公子喝上一杯解解酒。”   “无碍。”陆承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看的锦礼心里痒痒,陆承的笑容好美。   四个人围坐着,草草的用了午饭,陆承的情绪有些不太好,勉勉强强饮了两杯酒,在坐剩下三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于是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谢承欢提议打道回府。   虽然喝了解酒茶也晕的厉害,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更是头晕眼花。锦礼揽着他的肩,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心疼,受伤了他倒是有办法,这晕酒他到也只能看着了。   陆承靠在锦礼肩上闭着眼,锦礼看着难受的陆承不说话,于是对面坐着的一对蛇夫夫也闭口不言,小青依旧靠在谢承欢身上,闭目养神。   马车一个颠簸,靠在锦礼肩上的陆承突然表情难受起来,脸都皱在了一起,好难受,胃里一阵翻腾,想吐。   “停一下。”谢承欢招呼驾车的小二停一下车,只听吁的一声,马车摇晃了两下便停了下来。   小青递了一杯解酒茶过来,锦礼接过杯子,照顾陆承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茶杯见了底,锦礼将杯子放到一边,伸手就抱过了陆承,“我带他先回去了。”他看看车尾放着的轮椅又看看对面的小青,最终撇了撇嘴,他说,“轮椅我明日来取。”   “也好。”谢承欢帮着将马车帘子掀开,锦礼抱着陆承飞了出去,谢承欢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放下了帘子,小青听见了谢承欢一声轻微的叹气,他心里动了动。   谢承欢重新坐在了小青旁边,下一秒小青便跨上了他的腿,手臂圈着他的肩,额头抵着额头,泛着桃花酿清香的呼吸飘进他的鼻子里。凑上去亲了亲小青的嘴巴,咬着他的嘴唇温存了一会儿,谢承欢问他,“青儿,怎么了。”   小青捧起谢承欢的脸,他的嘴唇还发红透着水光,勾的谢承欢搂紧了他的腰,他问谢承欢,“为何对那陆承那般的好?”小青承认,他吃醋了,与陆承才见过一面而已。   听了这话,谢承欢脸上发笑,心里却是暖暖一片,他的青儿害怕失去他,果然,他的青儿长大了,不过他却叹了一口气。   小青捧着他脸的手紧了紧,谢承欢却抓过小青的手将人搂紧在怀里,咬了咬小青的耳垂,引得怀里的人一阵轻颤,“看来,我的青儿一点也不关心我啊。”   小青从他怀里挣出来,瞪着一双桃花眼,真想化身为兽,将这家伙一口吞入腹中才好。见着小青微怒的表情,谢承欢刮一刮他的鼻子,“笨蛋。我那次上山拜师,其实是为了我家中的幼弟。”谢承欢的眼神有些放空,小青有些担心,他意识到也许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不过,既然是谢承欢的过往,那无论苦辣酸甜他都要承包。   “我那次上山拜师,是为了救治我幼弟残疾的腿,谁知啊,等我被师傅赶下山回了家,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了,我的家人早已经搬走了。我看见陆公子便想起了我的幼弟,总觉得自己有做兄长的责任在里边。还气吗?”谢承欢伸手摸摸小青的脸,小青在发呆,温热的手附上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说,“承欢……对不起。”   是啊,承欢对不起,遇不上我也许你还是你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吧。在你最苦最难的时候竟然是我躲你躲的最厉害的时候。承欢,我叶青的后半生,全都拿来陪着你,伴着你。   谢承欢笑了笑,把小青抱在怀里,“笨蛋……那既然这样,我们互相原谅好不好啊。”   小青搂着谢承欢的脖子,认真的点头,“那我原谅你好了,不过,你最喜欢的人,必须是我。”   “不是最喜欢的……是最爱的,青儿,我爱你,从遇到你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谢承欢这辈子算是栽倒你手里了。”   锦礼抱着陆承飞回了陆承的小院子,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那臭蛇早上使了什么妖法,还挺管用的。   将陆承放在床上,除了外衣,盖上被子,陆承脸色红扑扑的,锦礼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嘴唇上传来热乎乎的感觉,他的心里像蜜糖化开了一样,好甜好甜。   去院子外边打了水,用内力让水温上升到一个合适的温度,拿了帕子浸湿,仔细的帮陆承擦了脸,擦了手。   将帕子丢进盆子里,盆子就扔在床边的凳子上,锦礼跪趴在床边,盯着陆承的睡脸。也不知道陆承梦见了什么,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眉头舒展,就连嘴角也微微翘起。   青梅在外边敲门的时候锦礼真想把她也扔到深闺里去,烦死了!陆承都快被你吵醒了!愤愤的看一眼屋门的方向,锦礼咬了咬牙,撑着床站了起来,啊,去你娘的……   膝盖好疼,让猛地站起来的人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陆承最终是被这扑通一跪给跪醒的,声音确实有些大啊。   陆承抬手揉揉眼睛,头疼啊,以后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小礼?怎么了?”余光瞥见了跪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锦礼,陆承有点好笑。   “……公子,公子你在不在屋里啊,公子……”青梅不停的敲门,不知道为何往日能推开的门今日倒是像锁了一般严实。   “在的。晚饭你去拿来就好了。”陆承皱眉,娇兰啊,快些回来吧。   锦礼已经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真想将那温小姐的情郎剁成肉酱,竟然敢让陆承跪!嘶……真的好疼。   “怎么着啊儿子,在爹爹床前跪了一下午啊。”陆承笑,丝毫不给锦礼留面子,他见到这人就觉得踏实,其他什么事都不是事了,是啊,叶青说的对,要珍惜眼前人啊。   他这一生注定的残疾,与其与一个女子相敬如宾,不如与这时时刻刻关心自己担心自己的蠢鱼相伴,不过……陆承抬头看一眼锦礼,相伴一生啊,也不知道这鱼愿不愿意……唉。   什么时候的事呢?竟然有了这种想法,也许是从他时时刻刻想帮着自己又怕自己厌烦他而变来变去开始,也许是从他天不怕地不怕将自己罚跪场上就走开始,也许是从他晚上偷偷亲了自己开始……也许更早也说不准。   不过……算了,随心吧,顺其自然就好。   锦礼在床边站着看刚刚才逗弄过自己的人却又发起了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自己可是打算陪在陆承身边一生一世的,有自己的日子,就会让陆承无忧。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锦礼龇牙咧嘴的缓了缓劲儿,挪到床边坐下,将陆承扶起来靠坐着,陆承脸上始终带着笑,这人一看就是跪趴在床边趴忘了啊,青蛇叫的不错,蠢鱼。   果然是,小蠢鱼,笨蛋锦礼。   陆承坐好以后,看了锦礼一眼,他对锦礼说,“将腿放上来。”   “嗯?”   陆承看这人的模糊模样笑的更深刻,要是能够相伴一生,以后的生活将会充满了乐趣吧,即便就是看着这笨蛋犯傻。   陆承拍拍床,“将腿放上来,爹爹帮你揉揉腿。”   锦礼盯着陆承愣了愣,陆承跟之前不一样了啊,不过至于怎么不一样了?爹爹?哼,才不要你做爹爹!   陆承看着锦礼发呆,伸手戳戳他的膝盖,“发什么呆啊,将腿放上来,我帮你揉揉。”   其实锦礼的腿在他坐到床边起就已经用他自身的内力处理好了,疼痛酥麻的感觉早已经见鬼去了,不过陆承关心他啊,他也乐得自在。   陆承下手很轻柔,按的锦礼很舒服,不过……该死!那里好像起反应了!怎么办!怎么办!不能被陆承发现!   陆承发现锦礼的腿有些僵硬,“怎么了,弄疼你了吗?”他抬头看锦礼的脸,咦,这人怎么脸色发红,今日他并未饮酒啊,即便是饮酒这个时候酒劲也已经消了吧。   ……陆承不小心瞥见了锦礼微微隆起的腿间,他愣了愣,这……都是男人,他当然懂这是怎么个意思。   刚刚自己才想过要与之相伴余生的人啊,现在却在自己的揉揉按按下起了反应,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啊。   锦礼本就有些无措的不想让陆承知道,他不想陆承讨厌他,他不想陆承觉得他很奇怪,他不想再被陆承丢弃。再看看刚刚还帮自己揉着腿的人没了动静,他窘迫的抬头看陆承,发现陆承正看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方……   不!不可以!不可以被陆承讨厌!不可以被陆承觉得是怪人!不可以被陆承再次丢弃!通通不可以!   锦礼有些慌乱的想要逃离陆承能够看见他的地方,刚在床边站定想要消失就被陆承拉住了衣袖。   完了!完了!怎么办!陆承要赶走自己了!陆承要讨厌自己了!   “我……帮你?”   嗯?锦礼迅速的转过身,什么意思,陆承说帮自己?他看见陆承抓着他衣袖的手有些发抖,就连脸色也微微发红,锦礼眨眨眼。   陆承觉得自己就快蒸发了,不过既然自己想要跟眼前这笨蛋相伴余生,那似乎自己主动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说出这样的话,也真的是要鼓足莫大的勇气啊。   这笨蛋,“要不要我帮你啊,不要就快些走开,自己处理去。”   锦礼终于明白过来了!啊,陆承不是要赶走自己!他笑的很夸张,只恨不得将牙根都露出来给陆承看。一个猛扑扑过去将陆承紧紧的搂住,锦礼在陆承的耳边,声音急切,“陆承陆承陆承!”   听他的兴奋程度陆承真是后悔的要死,老天爷啊,有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啊,来几副吧。   锦礼跪在陆承身边,他稍微控制了一番,不然他都已经把自己扒光了。草草的解了腰带扔到一边,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陆承的脸皮已经烧的感觉不出温度了,模模糊糊的看见锦礼的胸膛,只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一种自己也要随着热浪燃烧起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陆承……”锦礼喊他,声音沙哑。   唉,微微叹一口气,陆承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了手,却不想手被锦礼抓在了手里,他看着锦礼温柔的亲吻他的手指,他感到了自己手指在轻颤。   “陆承……”   陆承感到温热的呼吸扑撒在他的脸上,下一秒就被锦礼吻住了嘴唇,心脏漏跳了一拍,锦礼的亲吻比起之前的偷偷一吻都来的更加激烈,嘴唇被咬住,舌尖被吮住,手掌被按在锦礼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灼人的体温以及激烈的心跳。   这个吻陆承觉得用掉了他的所有力气,锦礼松开他的嘴唇,搂着人躺在床上,陆承枕在他的胳膊上,额头抵着锦礼的肩,喘着粗气,他的手还被锦礼抓在手里,按在胸膛上。   晕乎乎的脑子逐渐清明,陆承想起来了演变成这样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他动了动手,却被锦礼制止,“不动,乖。”亲了亲陆承的额头,抓住他的手用劲大了一些。   陆承想动,因为他觉得他羞人的地方该被藏起来了,身下两物相互抵着,就像恨不得能像主人们一样,紧紧的拥抱,缠绕在一起。   “公子!公子开门啊!晚饭我给您送来了。”   青梅的叫喊外加有力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吓得陆承一个激灵,一瞬间什么欲望都给下没了,抱着陆承的锦礼皱皱眉小声嘟囔,“真想把她丢进青楼去……”   陆承一笑,他的声音还有些发软,清清嗓子,“放门口吧,一会我自己去取……”   青梅提着食盒在门口直跺脚,这公子今日神神秘秘的,要不要去报告给夫人啊,不过夫人那日跪伤了腿应该没什么心思来管公子了吧。   将食盒放在门口,青梅给陆承喊一声,“公子,食盒青梅放门口了,青梅先告退了。”   青梅出了院子,却藏在小院子门口没有离开。   躺在床上的两人终于缓过了劲儿,锦礼很满足,虽然只是抱着陆承亲吻,却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陆承就不一样了,比起那鲤鱼变得小妖精,他可是唐唐陆公子啊,竟然被笨蛋小妖精吻得喘不过气,吻得有了欲望。   咕噜噜一声响,陆承饿了,晌午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只勉强饮了两杯酒,刚刚又做了相对激烈的事情,好饿啊,越想越饿。   锦礼听见一声响,撑起了身体,他摸摸陆承瘪瘪的肚子,“饿了,起来吃饭。”   低头亲亲陆承的嘴巴,没办法啊,略微红肿的嘴唇很有吸引力的好不好。随后便直接将人抱起,走到饭桌边上将人放到椅子上做好。   没了腰带的衣服真讨厌,烦死了,随手脱了外衣丢在床上,锦礼低头看了看,觉得穿着长裤穿着中衣怎么看怎么奇怪,于是他一并也将中衣给脱了。   陆承坐在桌边咂咂嘴,这蠢鱼啊,摸摸自己的嘴唇,陆承脸上映上了笑,自己主动一点的感觉还不错啊。   锦礼开了门提了食盒进了屋,反手又将们给关上,藏在院子外边的青梅张大了嘴,好你个锦礼,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然敢在公子屋里这么没大没小,看我不告诉夫人,让夫人罚你!   陆承坐在桌边看着锦礼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盛了两碗米饭放好,将筷子递到自己手里,“快吃饭,你饿了。”   陆承是真饿了,他安静的坐着,安静的吃饭,锦礼却是咬着筷子,盯着安静吃饭的陆承。陆承说他愿意帮自己诶,陆承让自己亲他了,陆承没有拒绝自己啊,陆承是不是喜欢自己呢,是不是可以让陆承不要娶一个奇怪的女人来这个小院子啊。   唉,真烦人。   “怎么了?”一碗饭见底的陆承想要在盛一碗,抬头就看见锦礼咬着筷子盯着他发呆,亲自己后悔了还是怎么着啊。   “陆承……”   锦礼欲言又止,他想说陆承不要娶别人好不好啊,他想说陆承余生我来陪你好不好啊,他想说陆承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啊,可是他不敢,他还是不敢,即便陆承刚刚让自己亲了他!真烦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见锦礼那样,陆承也不多问,他把碗递过去,“还要一碗。”   “好。”陆承能多吃一点锦礼很开心啊,那么瘦的人,多吃一点才好长肉。   吃过了饭锦礼将残羹剩饭一股脑的塞进食盒里,提着食盒又放到了门口。进了屋陆承让他穿好衣服,自己想去院子后边的梅园透透气。   锦礼穿好衣服,轮椅还在承欢楼里呢,于是他蹲下身子背起陆承往梅花园走去,经过老桑树旁的时候锦礼发现老桑树树枝上冒出了不少新芽,真好。   梅花园里的梅花全都落了,残破的花瓣被泥土掩埋,陆承想,如果真的能跟锦礼相伴余生,是不是这梅花园子就得改成一个荷花池子供锦礼嬉戏玩闹啊。   他搂紧了锦礼的脖子,锦礼,你愿意吗?   透了透气,陆承怕背着自己时间久了锦礼会累,于是让他又将自己背回了屋里。坐在床边,陆承说,“帮我打些水来吧,想沐浴了。”   锦礼拎着木桶屋里屋外的忙来忙去,陆承坐在床边看着他忙来忙去,一会沐浴要不要让他回避呢,坦诚相对的话有些囧啊,让的话这笨蛋也不知会不会多想呢。   “好了,我抱你过去。”   陆承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被锦礼打断,他朝锦礼伸过手,不是说自己要主动的嘛,不就是沐浴,也没什么。   陆承泡在浴桶里,水下的身体若隐若现,他看见锦礼蹲在浴桶旁边在吞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唔-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陆承沐浴完毕,锦礼眼观鼻鼻观心的帮他穿上里衣,一抱将人抱起放在床上,唉,还是太轻了,要多长些肉才好。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休息一下,早些睡觉。”话毕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陆承又一次抓住了手臂。   “陆承……”   锦礼琢磨不透陆承怎么了,今天的变化有些大。   陆承抓着锦礼的手臂,“你……算了,早些歇息,去吧。”我帮你这种话说也就说了,一起睡什么的,还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嗯。”锦礼将陆承的手又塞进被子里,低头亲了亲陆承的额头才作罢,他心里美滋滋的,看,陆承又没有拒绝他,真好。   其实对于陆承为什么不拒绝他这种问题的答案锦礼是不清楚的,他也没心思去想,现在他满心都只剩下陆承没有拒绝他真好这种想法。   锦礼转到屏风后将陆承浴桶里的水排掉,从新注了水进去,将自己脱光光后钻进了水里,这浴桶还是太小啊,在里边就只能泡着,想要游来游去就只能去荷花池了。   陆承躺在床上,听着屏风后边的水声阵阵,不公平,自己洗澡被锦礼看了个渣都不剩,那人洗澡自己却只能听着水声哗哗,啧,陆承啊陆承,你都在想些什么?   陆承睁着眼盯着床顶上的帷幔出神,他问自己,这种感觉是喜欢吧,这种紧张的怕被人知道的小心思,会因为他与别人饮酒而发酸的心,是喜欢吧。   一滴水落在陆承脸上,是锦礼沐浴弄湿了的头发,锦礼撑在陆承上方,今天的陆承很容易发呆,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是怎么了,他问陆承,“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陆承双臂使劲将自己往里挪了挪,他偏着头看锦礼一眼,这蠢鱼沐浴过后也不知道擦一擦身体,他拍拍床,“过来,躺着,爹爹给你讲一个故事。”   锦礼眨眨眼睛,这是陆承额床!陆承躺在上边!陆承让自己也上去!锦礼觉得化成人形以后今天大概是自己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了!他默默地向老天爷祈祷,这一切千万不要只是一瞬间的过眼云烟。   锦礼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水珠,发动了内力将水珠蒸发掉,轻轻的掀开自己刚刚为陆承盖上的被子,钻了进去。躺在陆承身边,闻着陆承的气味,锦礼将放在肚子上的手放下去,抓住了陆承温热的手,“爹爹你要讲什么?”   陆承发笑,因为锦礼的一句爹爹,“你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傻。”   锦礼的皮肤有些凉,他又只穿着长裤,微凉的气息跟温暖的体温相互抗衡,也不知道是微凉会包裹温热,还是温热会融化了微凉。   陆承抓着锦礼的手,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过了良久,锦礼听见陆承微微的一声叹息,抓住陆承的手紧了紧,翻个身侧躺着将陆承搂进怀里。   “从前有个小男孩,从他开始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们说那孩子的娘亲是个专门勾引人的狐狸精,而那孩子则是我娘乱勾引人而生下的小畜生,他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   陆承的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上有什么起伏,锦礼搂着他静静地听。   “……那孩子那会小,不懂事,想找同龄的孩子玩,可他们的爹娘都不允许,谁要是得知自己的孩子跟他一起玩了,回去就是一顿揍,轻了也要被骂,或者惩罚晚上不能吃饭,时间久了,那孩子就连一个可以一起玩一起说话的人也没了。”   “……每次一出现这种情况,孩子回家就会跟娘亲哭闹,说没人跟我玩,都怪你,都怪你。”   陆承的声音有些抖,锦礼捏了捏他的手,他能感到陆承悲伤的气息。   “孩子的娘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着眼泪。因为没有玩伴,小男孩的娘就想方设法的给他捉来小兔子,上集市买小猫小狗小鸡给他,可这些东西过不了多久就被别的孩子偷偷扔掉了。”   “……因为这事,小男孩去跟他们打架,却被打的浑身是伤,即便是这样,小男孩的娘亲还要拉着他四处道歉,从那以后小男孩便不爱跟人交流。有一天娘亲给了小男孩一个小鱼缸,那鱼缸里游着一条小鱼,就像你一样的一条金黄色的小鲤鱼”,陆承侧过脸看锦礼一眼,“娘亲对小男孩说,这小鱼不会乱跑去外边,他们没办法再把小鱼扔掉,从那以后小男孩走到哪里都会抱着那个鱼缸。”   锦礼抱着陆承,他想,原来陆承不知道自己便是当年哪条小小的小鲤鱼啊。   “那条小鱼逐渐的成了小男孩的……可以说是心灵寄托,小男孩将他的喜怒哀乐全都说给它听,即便它不能回复,但有它的存在小男孩就会觉得很安心。”   是啊,自从自己有了记忆之后,每每都能听见一个小男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喋喋不休的跟自己说他的喜怒哀乐。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小男孩的小鱼在他五岁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丢进了湖里,而小男孩也从那时候摔断了腿,那时候小男孩恨不得自己死掉,可是不行……府里的夫人说男孩是府里唯一可以继承家业的孩子,多可笑多讽刺,更小的时候都不见那夫人来关心那个孩子……”   “陆承……”   陆承抬起另一只手压在眼睛上,压在心里十多年的话从新被拉出来,心里还是会疼一下,“我不希望我付出真心的所有东西最后都离我而去……”,陆承的声音有些哑,不知是不是太过难过。   锦礼抱着陆承,他动了动身,趴在陆承身旁,陆承的情绪有些低落,整个人被难过包裹,锦礼的声音放的很轻,他说,“陆承,我在你的身边,会一直都在。”   轻轻的将陆承压在眼睛上的手拿来,手背上有些湿润,陆承紧闭着双眼,眼睫毛已经被眼泪打湿了,一颗眼泪也从眼角滑了下来。   心突然疼得厉害,在锦礼眼里陆承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也很脆弱,只是他的脆弱从不示人。   原来十五年前,自己并不是被陆承扔掉了,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可这其中的原因陆承现在不愿意说,那便随他,以后若是陆承愿意说,那他还是会安安静静的坐在陆承身边听他说。   凑过去亲了亲陆承湿润的眼睛,锦礼从新躺下,将人狠狠的搂在胸膛上,陆承的眼泪钻出眼睛,划过睫毛,染湿了他的胸膛,怀里的人微微发抖,他控制自己不哭出声音,这份隐忍让锦礼心疼到死。   陆承累了,不久便在锦礼怀中睡过去了,将人安置好,锦礼皱了皱眉,该死的青蛇,这么早来做什么!   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摸摸陆承的脸,捡了件陆承的外衣披在身上,轻轻的走到门边将门推开,果然院子里放着陆承漆黑的轮椅。足尖轻点,锦礼飞上了屋顶,果然,一身墨色衣衫的叶青安安稳稳的坐在屋顶上。   “来做什么?”该死的臭鱼,偷听人墙角上瘾了吗!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陆承的脆弱只能给自己看。   小青盘着腿坐着,手里依旧拿着一把折扇,“院儿里轮椅难道是鬼送来的么?当然是送轮椅了,放在我们承欢楼占地方。”   锦礼瞪着他,送完轮椅为什么不走!等在这里做什么!   “吝啬鬼”,小青吐了吐信子,“啧,小礼啊,我怎么闻着你满身都是□□的味道呢……”   听到这话锦礼放松了眼神,正好他有些话要问问这青蛇,他安安静静的,每到这时候小青就知道这蠢鱼有话问他,果然,“陆承,陆承说……他说要帮我解决……”   解决什么呢?他羞人的地方。   “呦”,小青合上扇子,“进展挺快啊。”   “……可陆承不喜欢我。”锦礼低着头,他有些失落,虽然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可陆承还是没说他喜欢自己。   小青挑挑眉,一个男人都愿意这样了,不喜欢你早将你废了,他问锦礼,“你说怎么样才能算他喜欢你?”   “他没有告诉我。”锦礼突然抬头,“他没有说他喜欢我。”   “哎,我说你啊你,那你喜欢他吗?你告诉他了吗?为什么偏偏是陆公子告诉你呢?”这鱼怎么这么蠢呢,喜欢是说出来的吗?   锦礼抿嘴,自己很喜欢他,从很小的时候,从陆承对自己说他的喜怒哀乐的时候,也是那时候陆承教给了他感情,只属于人类的感情,正因为有了这些感情,他才有化为人形的一天。   所以才会在湖里的十五年里,没有一刻不是希望陆承从新将他抓回去的。只是……   “我不敢说。”   听了这话的小青简直恨铁不成钢,榆木脑袋!鱼木脑袋!今日看那陆公子与这蠢鱼间的种种,那陆公子也有些喜欢这蠢鱼吧,喜欢这种笨蛋,真的要累死。   “你自己想去吧!”小青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尘,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锦礼叹一口气,对,我自己为什么不说,不怕,告诉陆承,如今自己已经可以化作人形,就算被陆承扔进了湖里还可以自己在爬上来!   飞身下了屋顶,将轮椅轻轻的搬进了屋里,趁着陆承房子里昏暗的烛光,锦礼看见那轮椅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他将册子拿起来翻开看了看,只一眼却又迅速合上,咬了咬牙脱了吞口水,使劲的想要压下发紧的小腹……   这臭蛇!锦礼手里的册子是一本男男私生活小画本,他有些略微的紧张,这必须藏起来,不能让陆承看到!千万不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陆承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锦礼披着他的一件外衣坐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了立刻露出一个笑脸,“陆承,你醒了!”   陆承眨眨眼,昨天好像发生了些什么?抿一抿嘴唇,那上边似乎还残留着锦礼的味道,伸出手揉揉眼睛,眼睛干涩的有些难受,昨天晚上竟然连不愿提起的过往也说给他听了,这是真的信任他才会说的吧。   “小礼,扶我一把。”   锦礼在床边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惹得陆承想笑,在床上坐好,陆承低头想了想,他问锦礼,“你,今日可还要去承欢楼找叶公子?”   青蛇?找他做什么?锦礼摇摇头,“不去,陪你。”之前去找那青蛇也是为了将这集市转悠熟悉了好带陆承去逛一逛。   再说了,锦礼在想怎么跟陆承说不要娶别人回来的事,青蛇说的没错,自己那么喜欢陆承,为什么不告诉他,陆承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唉。   “……小礼?小礼?”   “嗯?”   就连鱼也开始学会发呆了,这孩子有心事。   “我说,今日若是没什么事,就陪我去西街,看看娇兰可好?”   “好好好!”锦礼连连点头,能跟陆承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当然,只要有他在一天,他便不会让陆承受到这种苦。   照顾着陆承穿好了衣服,将人抱起放在轮椅上。锦礼为陆承拿了一件米色的外袍,看了衣柜半天为自己拿了一件藏蓝色的,深跟浅才配。   青梅端着洗漱的盆子敲门进屋的时候,锦礼已经照顾陆承洗漱完毕了,并且还为陆承束了发。   “公子赎罪,奴婢来晚了。”青梅抬眼瞥见锦礼还在陆承的屋里,皱了眉,暗自打算一定要去报告夫人!   “无事……去将早饭端来吧。”   青梅出了院子,锦礼挽好了自己的头发,走到陆承身后,双手抓着陆承轮椅靠背上的扶手,“不喜欢她。”   “嗯”,陆承拍拍他的手,“吃过早饭我们就去,晌午的时候回来。”   “好。”   青梅提着食盒进了屋里,锦礼跟陆承一起坐在桌边,她忍不住开口,“锦礼你这像什么样子!怎么能和公子同桌!”   锦礼看她一眼,握紧了拳头,陆承默不作声的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衣袖,面上也是不动声色,“是我让小礼与我一起用饭的,你将饭菜放下下去吧。”   “公子!”   青梅一脸的不情愿,凭什么他锦礼就可以跟公子一起用饭!这丫头大概还想着自己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对了,公子,刚刚奴婢在厨房听见姐妹们说,这两天老夫人要回来了。”   奶奶要回来了?离上一回见面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是她老人家过得怎么样,好不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梅退了出去,锦礼看着陆承,“老夫人?”   “嗯,老夫人是我奶奶,对我很好的,只是她一直在寺庙清修,一年也就……对啊,快清明节了,奶奶也就清明节的时候会回来住几天”,陆承抓过锦礼的手拍一拍,“快些吃饭,一会去看娇兰,先去管家那里拿些大补的药材,还要费些时间呢。”   锦礼听话的给陆承盛了饭,照顾陆承吃早饭,中途不停的给他夹小菜,小包子,陆承吃着早饭,时不时看一眼锦礼,这么照顾自己关心自己担心自己的人,一定也喜欢自己吧。   两人吃完了早饭,就准备启程去西街娇兰那里,陆承指挥锦礼将自己推到管家那里,从管家那里拿了不少补品,又让管家替自己跟陆夫人说一声自己的去向,这才带着锦礼出了门。   出了陆府大门,陆承觉得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锦礼发觉到陆承很开心,于是暗自决定,明天或者后天要带陆承去繁华的集市逛一逛。   才走了几步锦礼就发现了问题,上回自己是踏着房顶飞去的西街,现在从街道上拐来拐去,该怎么走?   陆承抱着一堆东西,却发现半天了他们两个人还在陆府门口,不由得回头看锦礼一眼,回头发现那孩子正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怎么了?”   锦礼皱着眉,自己不知道路啊,很丢人,不想让陆承知道,可是,不让陆承知道的话就没办法去西街了,自己又不能抱着陆承背着轮椅飞过去。   他揉揉自己的鼻子,“陆承,不认得路……”   陆承坐在轮椅上忍着没笑出声,原来是不认得路啊,真是笨蛋,“往前一直走,第二个巷子口拐进去走到尽头,就是西街了。先过去吧,一会在跟你说。”   “好。”   锦礼推着陆承,看着陆承怀里的一堆东西生怕压着了陆承的腿。一路走,一路有人跟陆承打着招呼。   “哟陆公子出来了。”   “这不是陆公子吗,早啊。”   ……   诸如此类的问候陆承都很有礼貌的回应,锦礼也不在意,不过那些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的胡乱猜测陆承抱着一堆东西是不是要去哪个小姑娘家提亲的话被锦礼听进了耳朵里。   锦礼真想将他们的嘴巴给封住!陆承才不会提亲!他才不会娶别的女人!他是我的!我的!人类真讨厌!只有陆承最好!   “你们不知道,昨儿个我在城郊就见着这陆公子了,他跟他身后那个,手拉手啊,我看这陆公子八成是有断袖之癖,他才不会去提亲……”   锦礼回头看一眼那说三道四的男人,那人瞬间说不出话来,不在理他们,锦礼推着陆承往前走。愚蠢的凡人,跟陆承问问好也就罢了,我与陆承牵手管你什么事,真讨厌!   陆承没听见他们的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身后的锦礼做了什么,他在想一会见了娇兰,的跟她商量商量早些回去,他真怕锦礼这笨蛋哪天真的把青梅扔到青楼里去,不过……他怎么会知道青楼这种东西?   陆夫人那日跪伤了腿,卧床休息了好一阵,刚刚吃了早饭就盛荷说管家来了。   喝一口茶,陆夫人点点头,将茶杯递给侯在床边的盛荷,“让管家进来吧。”   “是,夫人。” 盛荷接过茶杯,将陆夫人床边的纱帐放下来,这才去请管家进来。   管家进了陆夫人的房间,对着纱帐里隐隐约约的人影行了礼,“夫人,公子刚刚来找过我,在账房提了些补品,跟那娇兰丫头的弟弟出门了,说是到西街去探望娇兰那丫头。”   “知道了,有人跟着就好,承儿如今大了,若他愿意出去,多出去走动也好,不然这陆家以后可要交给谁啊……”   “夫人您严重了,您这么些年将府上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慢慢交给公子便好。”   “怕只怕……那孩子不肯……唉。对了,明日下午老夫人就能到了,你去准备准备,明日去接老夫人。”   管家退了出去,陆夫人靠在床边叹气,盛荷将纱帐挂起来,劝到,“夫人,你别太担心,公子他很听您的话,打理家业您要是提了公子肯定是愿意的。”   “我想为他娶一房妻妾他都不愿……”   “夫人。”   “罢了罢了,扶我起来走动走动吧,到佛堂看看老爷。”   陆承与锦礼到了娇兰与景逸他们家门口,新鲜的鱼已经放到了大木盆里等着顾客采买,但铺子门口却不见主人家的身影。   隔壁的邻居见着景逸家来了客人,便大声喊他,“小景哥,小景哥,你们家来人啦。”   “哎,来了来了!”景逸腰上围着围裙,从里屋跑了出来,一看见来人他就朝着屋里喊叫,“兰儿,兰儿,你快看看是谁来了!陆公子,快里边请!陆公子您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锦礼将陆承的轮椅抬上了台阶,景逸将陆承腿上的那一堆东西抱过去放在桌上,陆承则跟景逸说让他忙自己的,不用招呼自己。   陆承进了屋,看见娇兰扶着墙正在练习走路,他皱皱眉,“怎么还没好利索。”   景逸已经跑到了娇兰跟前扶住了她的胳膊,“你慢些。”   “不碍事,公子,你怎么来了!夫人同意您出来了?这位是……?”   娇兰没见过锦礼,自然不知道他是谁,陆承看着她着急的想要走过来,有些担心,“你慢些过来,我出来跟夫人报备过了,这是锦礼,都结了婚的人了还这么啰嗦,也不怕你夫君烦你。”   娇兰说话间已经被景逸扶着走到了陆承身边,“公子你说什么呢!”   “兰儿爱说话活泼,我哪里会觉得烦,喜爱还来不及呢。你们先坐,我去泡壶茶来,早饭马上就好……”   娇兰被景逸闹了一个大红脸,嗔怪地看他一眼,“多话,快些去做饭。”   娇兰跟陆承坐在那里聊天,锦礼就坐在陆承身边听着他们聊,安安静静的。   “是青梅照顾您啊,那丫头也不知道公子习不习惯呢,等奴婢好些了,就立刻回去!”   “对啊,快些将自己养好吧,公子我等着呢。”   锦礼在一旁听的撇撇嘴,她回来了,那我呢,还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吗……自从听了这话以后锦礼整个人都恹恹的,不开心,我想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今天一定要告诉陆承,也要阻止陆承,不可以娶别人,让自己就在他身边照顾他。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景逸很快就做好了饭,因为来了客人,他又多加了一道菜,四个人吃也算丰盛,饭桌上陆承跟娇兰聊的多,景逸在一旁时不时说两句,只有锦礼坐在陆承身边一碗一碗的喝着鱼汤,景逸熬的鱼汤真好喝。   “这个小公子吃点饭菜吧,是不是不和口味?”景逸将盛菜的盘子往锦礼那边推了推。   陆承看锦礼一眼,笑着回复景逸,“你不用管他,早上吃过饭才过来的。”   “对了公子,这位锦公子是何许人也?娇兰从没见过他。”   “他呀……也是我偶然识得的,他也没处可去,我俩人之间也算是有些默契,就留下了。”   听了这话的锦礼鱼汤也不喝了,放下碗起身跑到了外边,一个人逗弄盆子里售卖的鱼儿们。他在想是不是有一天陆承也可以跟别人说你看那个人,他是我的夫君?   陆承发现了锦礼的异样,他以为是自己跟娇兰聊的太投入冷落了锦礼引得他不高兴了,但有些事在外头他不能做的太明显,看着蹲在门外的孤零零的背影,陆承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不由得一阵心疼。   “陆公子……他……”,娇兰觉得公子对那个锦礼有些不一样,事事都顺着他的意思,公子对人真的很好啊。   “无碍,小礼性子活泼,久坐也是坐不住的。娇兰你好好养着身子,我在府上等着你,我也该走了,一会夫人该着急了。”陆承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他不想锦礼一个人待着。   “是,逸哥将公子送一送。”   “不用送了,你们快些好好吃饭。那些补品景公子做给娇兰勤吃,帮我叫小礼过来便好。”   锦礼被陆承召唤的时候跑的都没平常快了,告别了娇兰夫妻二人,锦礼推着陆承往回走,这西街没什么可逛的,一会人多了也不方便陆承回去,想着事情的锦礼只管推着陆承往陆府走,两人一路上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进了陆承的小院子,锦礼将陆承在屋子里安顿好,看着明显闷闷不乐的锦礼陆承轻叹一口气,“小礼,你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锦礼愣了愣,他看着陆承欲言又止,怎么办!怎么说!“陆承……”   锦礼握了握拳,低头想了想,走到陆承身边,在他腿边蹲下,抓住陆承放在腿上的手,“陆承……你小时候一直养着的那条小鱼,是我。”   嗯?陆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们是同一个人?不,同一条鱼?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娶别的女人回家,可不可以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陆承的脑子还停留在锦礼就是自己十五年前不小心丢进湖里的鱼的时候就听见锦礼又说话了,他没听清,他问到,“你说什么?”   “陆承,我喜欢你,很喜欢,从我有了人类的感情开始。我想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不要娶别的女人回来好不好。”   这大概是锦礼自从化为人形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他怕万一陆承说出什么他会娶别人的话,他怕陆承不要他了。   陆承有些震惊,震惊过后便是无限放大的喜悦,这笨蛋说喜欢自己呢,自己这样又怎么会娶别人回来,要娶的话,早都娶了吧。   “你……”   陆承想说什么,却被锦礼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打断了,这种时候只有抱着陆承才会感到安心。陆承张了张嘴,本来还想逗一逗锦礼的打算也消失了,他抬手搂住锦礼的腰,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几秒钟,陆承听见自己说,“那你愿意陪着我过完这半生吗?陪着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锦礼咬住了嘴巴,有些疼。站在陆承跟前的锦礼已经抬腿跪在了陆承的轮椅两边,捧着陆承的脸狠狠地亲吻。   锦礼很激动,很高兴,他现在的心情美得快要飞上天了,没什么能表达他的这份喜悦,想要亲吻陆承,想将这份喜悦通过嘴唇传递给陆承。   舌尖探进陆承嘴巴里,焦急的寻找对方的舌头与自己共舞。   “唔……”   陆承身体一阵轻颤,不由得使出了力气将锦礼抱的更紧,似乎想要更多。   “陆承……开心。”   放开气喘吁吁的陆承,锦礼抵着他的额头。陆承垂着眼帘,轻轻的嗯了一声,被锦礼抬起下巴,对方微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嘴唇,他看见锦礼皱起了眉头。   “破了……疼。”   陆承抓住他的手,笑了笑,“无事的。”   嘴唇被锦礼咬破了,有一个小小的口子,说话间有血流了出来,锦礼伸出舌头舔了舔,惹得陆承浑身发紧,他别过头,“别闹。”   见着陆承躲闪,锦礼将他的脑袋固定住,“流血了,不动。”说罢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流血的嘴唇,并将被咬破的嘴唇含进了嘴里。   陆承脸色微微发烫,闭上了眼睛,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调戏他。   “陆承,喜欢你,很喜欢你。”   嘴唇温柔的纠缠,吐出宠溺的话语,陆承的心都要化掉了,不过……   陆承轻轻推了推锦礼,“嗯?”锦礼不明就里的哼一声,陆承轻咳一声,“你……为何知晓青楼为何物?”   锦礼眨眨眼,青楼?陆承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似乎……自己当着陆承的面说出了想将青梅丢进青楼的话……他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直视陆承的眼睛。   “我去找小青!”   陆承只听见这么一句话,原本还跪在他腿上的人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这笨蛋有些心虚啊。   转着轮椅将自己挪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嘴巴,已经完好了,没有伤口也没有血珠,这一定又是小礼的功劳了。   整了整衣衫,揪了揪有些紧蹦的裤子,陆承无奈的叹一口气,真是敏感的不像话啊。将自己挪到门口,那里挂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听盛荷说过,连着一个铃铛,挂在原来娇兰住的现如今青梅住的房子里。   陆承拉了拉绳子。   锦礼那小蠢鱼也不知道找小青做什么,应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吧,昨个儿那笨蛋想喝的桃花酿没喝着,不会去找小青饮酒吧?   “公子,您找青梅?”   “嗯,推我去前院园子里,摘些桃花回来。”   “公子想要桃花差下人去摘回来便好,哪用得着公子亲自去,再说了……”青梅看一眼陆承的腿,您去也不方便这句话她忍住没说出来。   陆承有些生气,青梅这丫头,当初就不该留下她在小院子里。他看都没看青梅一眼,自己转了轮椅的轮椅就往院子里走,青梅吓了一跳,这里还有台阶呢。   青梅小跑过去抓住陆承的轮椅扶手,“公子您慢些。”   推着陆承出了院子,一路来到了前院的园子里,园子里种着几株桃树,比不上城郊的繁华,稀稀落落的散在院子边上。   吩咐青梅去拿一个干净的篮子过来,陆承安静的在一棵树下等着,这还是自己小时候跟娘亲学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碰过,是不是会手生,做出来是不是跟娘亲做的一样好喝。   “你说什么?你亲了陆公子之后就跑了?”小青站在房顶上,一脸的嫌弃。   锦礼瞪他一眼,烦死了这么大声音,“……陆承问我怎么知道的青楼,他是不是怪我?”   小青用手里的折扇敲打锦礼的脑袋,“知道青楼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还得感谢青楼么。陆公子哪有心思怪你,我看啊,他就是想戏弄你一番。”   锦礼用手挡开小青敲来的扇子,“谁都像你一样……”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快些回去,哪有人亲了人家转身就跑的。”   “嗯。”   “你等等。”小青叫住锦礼,“你跟陆公子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跟我们承欢也恩爱的紧,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我们蛇族一趟?”   锦礼转过身看他,“去蛇族?做什么?”   “你忘了我们两家人胡乱点的鸳鸯谱?你要是越过了龙门见着了你爹娘问问他们他们肯定知道。”   “不去……”   话音落,就连人影也消失不见。   锦礼飞回了陆承的小院子,却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半点陆承的影子,于是顺着气息寻到了在桃树下的陆承,他正指挥青梅摘桃花。   锦礼走到他身边,弯腰亲了亲陆承的脸颊,笑的一脸开心。陆承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前院,这里到处都是下人,还有青梅那丫头,他跟锦礼的事,他还不想让陆夫人知道。   “做什么摘桃花?”锦礼问他。   陆承定定神,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看锦礼一眼,“你想喝桃花酿,刚好我会做,便做给你喝。”   只见锦礼舔了舔嘴唇,他说,“好。”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青梅采了满满一篮子的桃花,从园子里出来,看见了陆承身边的锦礼,瞪了他一眼,随后她问陆承,“公子,这些够吗?”   “够了,篮子给我,你忙你的去吧。”   “是。”   青梅行了礼又瞪了锦礼一眼才转身离开,陆承拍拍锦礼的手,“我们回去吧。”   两人往回走,陆承不在问他青楼的事,也没问他刚刚找了小青做什么,其实他不敢问,锦礼是这么多年后他唯一想要付出真心的人,生怕一个紧逼让人离他而去。   锦礼看着陆承的发顶,青蛇说的对,陆承怎么会怪他呢。   回了院子,陆承让锦礼去屋里将书案底下放着的两个小坛子拿出来,坛子上落了一层灰,“小礼,厨房里有小盆子,还有晾东西的大簸箕,也一并拿来吧。”   “好。”   吩咐锦礼去拿东西,陆承拾起坛子将自己挪到院门口的一口井边,准备打点水将坛子洗干净。   在水井里打水不容易啊,陆承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差点将小水桶掉进井里,唉。   “我来。”锦礼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他看见陆承在水井旁边打水,跑了过去,摸摸陆承的肩,“你在一旁等着,有我就好。”   陆承将自己挪到一边,“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锦礼打了水上来,听见陆承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自己,上前抱了抱他,锦礼说,“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最喜欢,只喜欢。”   陆承听了这话笑的眯缝了眼,这么喜欢自己的人,不会轻易的离开吧。   锦礼打了水将那些陆承需要的器具都请洗了一遍一遍又一遍,陆承抱着篮子,将里边的桃花一片花瓣一片花瓣的全都摘了下来,放在盆子里。   摘完了花瓣,锦礼将清水注进去。   “好了,泡一泡晾干,坛子拿去晾着了吗?”   “都做好了。”锦礼捏捏他的肩膀。   陆承抓过他的手,“走,带你去挖个宝贝。”   “挖宝贝?”在锦礼心里,陆承才是他的宝贝,别的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不过他还是听着陆承的指挥,将陆承推到了后院梅园的入口。   陆承指着一个角落的地方对锦礼说,“将那里挖开。”   锦礼虽然不知道陆承口中的宝贝为什么会埋在土里,不过还是依言蹲在那里挖土,挖了半天锦礼发现土里埋了一个酒坛子,似乎已经有酒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这坛子酒是陆承很小的时候埋在这里的,那时候还跟娘亲住在一起,娘亲说这酒要在自己成人礼的时候挖出来一起喝来庆祝,如今却成了这番光景。   陆承看着已经将坛子挖出来的锦礼,他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想赶紧喝上个痛快,可是不行的,这酒有用处。   “一会留一小壶给你喝,别馋了。”陆承笑他,也不怕喝多了变成鱼啊。   “好,陆承也喝!一起喝!”   “好啊,一起喝。”   这几天的阳光已经很足了,泡着的花瓣被捞出来不出一个时辰就晒干了,陆承将花瓣放进洗好晾干的两个坛子里,又让锦礼将挖到的酒分别倒进两个坛子里,将花瓣全部浸泡。   陆承仔细的将两个坛子密封好,抱着坛子回到刚刚挖宝的地方,又吩咐锦礼仔细的将坛子埋好这才放了心,用帕子擦了擦锦礼的手,陆承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对饮桃花酿好不好。”   “好。”锦礼将陆承的手抓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又忍不住俯下身子亲了亲陆承的嘴唇,捏着陆承的下巴,缠绵悱恻。   陆承微仰着头,一手搭在锦礼肩上,眯缝着眼睛,用心的回应。   “啊!”   咣当一声响,惊醒了甜蜜中的两个人,原来是青梅来送了晌午饭,食盒掉在了地上,那丫头捂着嘴一脸的惊慌与厌恶。   锦礼在她跑掉之前已经移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青梅的脖子,锦礼盯着她的眼睛,青梅在锦礼眼中看到了五彩斑斓的光,很美,不过晃得她头好晕。   “给公子的饭被你不小心弄脏了,公子不怪你了,快些去换新的过来吧。”锦礼的声音里充满了魅惑。   “是……”   青梅捡起脚边的食盒,浑浑噩噩的走了,陆承在后边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不是时候,不能被旁人知道。   “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害。”锦礼捏一捏他的手,“明年的今日要一起对饮桃花酿,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陆承有些烦,他喜欢锦礼没错,想要跟他度过余生也没错,可那种不想让旁人知晓的念头让他觉得难以面对锦礼,他什么时候可以像谢承欢一样,就算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能牵着锦礼的手四处游玩。   青梅从新送来了午饭,她一边往陆承的院子走一遍懊恼自己怎么会把给公子的午饭给掉在了地上呢。   “公子,青梅大意了,还望公子不要怪罪青梅。”青梅将饭菜摆放在饭桌上,说话比起之前的口气僵硬温和了不少。   陆承还在懊恼自己,青梅说什么他都没听见,挥挥手将人打发走。   “吃饭,别乱想。”锦礼摸摸陆承的脸,陆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会心疼。   他大概知道陆承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但尽管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陆承,只要能跟陆承在一起,陆承不想让别人知道也没关系的,他不在乎。   锦礼将挖出来的美酒剩下的部分,倒进了茶杯里,满满两杯,陆承不开心,凡人不是说可以借酒消愁么。   照顾陆承吃了饭,陆承吃的很少,锦礼有些担心,他正犹豫要不要将两杯酒收起来的时候就被陆承拿走了一杯一饮而尽,喝的太急了,呛得他满脸通红。   “陆承,你慢些”,锦礼过去拍他的背,满脸的心疼,呛坏了可怎么办,“不要乱想。”   在锦礼心里,只要可以跟陆承在一起就好,陆承什么事情都不用去考虑。   也不知道陆承是呛得还是听了锦礼这话心酸,他的眼睛被眼泪浸湿了,喝了大杯的酒,整个人都被酒气熏晕了。   “小礼,小礼,我怕你会委屈,怕你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啊……”   陆承醉了,靠在锦礼肩上,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吧,一把将人抱起,锦礼大步的走到床边,将陆承安置在床上,他摸摸陆承的脸,在他耳边低语,“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睡吧。”   锦礼想去打些水帮陆承擦洗一番,却被陆承勾住了脖子,他的眼神迷离,脸色潮红,“不走,陪我……”   话毕,勾住锦礼脖子的人凑上去想要亲吻,却吻了个空,手臂使不上力气了啊,陆承摔在枕头上,勾住锦礼的手却没放开。   挥手将屋门锁住,压下去,亲上了陆承带着酒香的嘴巴,细细的吻他,给他安慰。陆承揪开自己的衣领,热。   浑身散发着热气的人狠狠地吸引着锦礼而不自知,锦礼吞一吞口水,将手探进被子里,扯开了陆承的腰带,略带颤抖得手摸上了陆承精瘦的腰……   小礼,小礼,别走啊。   陆承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能跑能跳,他追在一个人身后,喊着那人的名字,小礼小礼……   小礼?是锦礼吗?他为什么要跑,不是才答应陪着自己不会离开的吗?小礼不要走!陆承大喊,可前边跑着的人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跟着他跑到了湖边,那人终于停了下来,陆承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好久没这么跑过了,好累,“小礼,别走!”   陆承大声喊,却听见站在湖边的人对他说,“陆承,你不勇敢,你不敢告诉别人你爱我,等你什么时候敢说了,我就回来……”话毕便纵身跳到了湖里。   “不要!”   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不过鼻尖还能嗅到锦礼的味道,他微凉的身体也压在自己身上,他还没走,他在自己身边。   锦礼搂着陆承,半个身子将陆承笼罩,陆承稍微有些响动他就醒了,“陆承,醒了,难受吗。”   听见锦礼的声音陆承才把梦中的不真实感压下去,自己的懦弱也许真的会将眼前的人推走,陆承咬咬牙,这件事等奶奶回来了先告诉她,她那么爱自己,至于别人,小时候没管过自己,现在也没必要。   “不难受……”   抬头亲一亲陆承的额头,他想说,陆承,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不会觉得委屈,除非你不要我你赶我走,所以不要乱想知道吗。   但还是没说,只说了,“陆承,喜欢你,不离开你,不怕。”   他的声音很轻,说的话就像一根羽毛划过陆承的心,陆承愣了愣,轻轻的嗯了一声。   看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他,看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更加脆弱,装作毫不在意的云淡风轻在锦礼面前全都碎成了渣,风一吹就散,丝毫不留痕迹。   锦礼是娘亲送给他的,代替她来爱护自己的存在吧,还好,我从来都没有失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家陆承承因为剧情需要有点懦弱啊,不开心╭(╯^╰)╮-   快点勇敢起来吧么么哒╭(╯3╰)╮- 第30章 第三十章   也许是锦礼发自内心的话触动了陆承,也许是陆承自己想明白了,第二日陆承的精神好了许多,锦礼也跟着陆承呵呵呵的乐个不停。   起了大早的锦礼看着陆承的兴致还不错,便提议带着陆承去逛繁华的北街,陆承也不希望锦礼就这么整日里跟自己待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于是欣然的答应了。   锦礼听小青说过,北街早晨有早市,早市上有许多好吃的小花样,便在一大早将自己与陆承打理妥当就带着人出了门,出门前陆承又让锦礼推着他去了一趟账房,从账房提了一包零碎的银子。   管家不在,听下人说管家照着夫人的吩咐去准备东西迎接今日下午回来的老夫人,陆承出了门对锦礼说,“晚上带你去见奶奶。”   “好,见奶奶!”   锦礼看见银子,才想起来,去集市上是要花钱的,还好陆承带了银子,不然一会丢人就丢大发了,比不认识路还要丢人。   比起对西街的不熟悉,锦礼已经用了几天时间将北街大致晃悠了个遍,就为了有朝一日带着陆承去逛,没想到这有朝一日来的这么快,嘻嘻嘻真好!   锦礼带着陆承先去了一家馄饨铺,这馄饨铺还是小青推荐的,铺子的老板早上晚上都会出来卖馄饨外加小包子,锦礼吃过一次,味道很不错。   “小公子你来了,诶,这不是陆公子吗,陆公子能来小老的铺子蓬荜生辉啊……”   陆承被店家小老板夸赞的有些羞涩,锦礼及时打断了小老板,问小老板要了两碗小馄饨,两屉小包子。   “您要的馄饨和包子,请慢用。”   “谢谢。”陆承给小老板道谢,之后接过了锦礼递给他的勺子,浓汤的味道很香,不知道这老板是用什么熬的,陆承先舀一口汤送进嘴里,味道果然不错。   才刚抬头就被锦礼递来一枚小巧的包子,陆承对他一笑,张嘴一口咬掉。看着陆承圆鼓鼓的脸锦礼真想凑上去亲一亲,真的很可爱啊,不过这是在外边,等回了小院子在补回来吧。   一小碗馄饨,还有不知道被锦礼送过来的多少个包子,吃的陆承很满足,这孩子现在拿筷子都很稳了,真不错。   付了钱,小老板招呼陆承再来,陆承笑着点头答应。锦礼推着陆承一路走,一边给他介绍,“前边有一家老伯,会吹糖人!老伯不会吹陆承,他只会吹锦礼!”   锦礼还记得那次他想要老头吹小人的事,老头说他不会,他会吹鱼。   锦礼说这么多,陆承听的很认真,还有这事他不知道呢,他回头看锦礼一眼,“那一会让老伯吹一条小礼好了。”   “嗯!让小礼永远陪在你身边。”锦礼说的洋洋得意,不但小鱼要永远陪着他,自己也要。   可能是他们出来的太早,街上吹糖人的小老板小锅里的糖稀还没有烧好,“您二位要是不着急的话,先去别处逛逛,一会回来,保证您要的鱼给您吹好了放着。”   锦礼撇撇嘴,“好吧,我带你去别处。”   锦礼记得离承欢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对小夫妻,在那里卖冰粥,像最近的天气,在外边逛时间长了还是有些热,吃一碗凉凉的冰粥,很是过瘾,这冰粥锦礼是只听说过,还没吃过,正好今天跟陆承一起尝尝。   两人到了小摊位跟前的时候那老板正在用捣药用的罐子跟石棒子捶打冰块,这冰块本是富贵人家存在地窖里等到盛夏的时候拿出来消暑用的,到后来却被富贵人家的下人拿出来一些卖给外边的人赚一点小外快。   有些头脑灵活的人就用这些买来的冰块做起了小生意,“您二位稍等,冰粥马上就能给您盛上来了。”   锦礼害怕陆承的脾胃受到刺激,于是只问老板要了一碗,看着能跟外人准确沟通的锦礼陆承很自豪,这是他的小鱼!   接过老板娘手里的碗,锦礼脱了吞口水,玉米粒,红豆子,绿豆子,黑豆,满满的一碗,上边淋上兑了蜂蜜的小碎冰,锦礼舀一勺子送进嘴里自己先尝了尝。   冰凉的感觉很舒服,他眨眨眼,又舀了一勺送到陆承的嘴边,“凉凉的,尝尝,好吃。”   陆承张嘴将嘴边的食物吃进去,“唔……好凉。”凉的他瞬间上手捂住了嘴巴。   看着陆承活泼的样子锦礼很喜欢,这才是真实的陆承,他喜欢真实的陆承。   不敢让陆承多吃,于是满满一碗的冰粥都被锦礼吃进了肚子里,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锦礼抓过陆承的手指亲了亲,陆承垂了眼却没有躲开,他感到锦礼的嘴唇都变成了凉的。   锦礼推着陆承从新返回吹糖人的小摊位的时候果然老板已经把一条鱼吹好了,收了钱将鱼递给锦礼,锦礼乐呵呵的将鱼递给陆承,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都会陪着你。”   陆承接过那个鱼,顺便摸了摸锦礼的手。   两人在集市上晃悠了一早上,临近中午的时候锦礼推着陆承去了承欢楼,这小二不认得陆承与锦礼,也没去回了谢承欢陆公子到,陆承也知会了锦礼这回就别去叨扰他们二人了。   锦礼乐得自在,省的那青蛇又做出什么让自己讨厌的事情,坏了自己的兴致。在承欢楼吃了午饭,锦礼带着陆承去了一家茶馆,那茶馆里有一个说书的先生,锦礼觉得那老头说的东西,陆承一定会喜欢。   两人就了坐,才发现那老头已经开始讲了,老头旁边的一块板子上用浆糊贴着一张宣纸,纸上写了两个字,锦礼不认得,但陆承认得,老头今天讲的是聊斋。   陆承坐在那里听着老头说书,时不时跟着一起鼓掌,锦礼对那些可没什么兴趣,他盯着陆承,怎么都看不够。   听了整整一下午的书,陆承听的津津有味,锦礼却是昏昏欲睡,末了只听那老头说什么,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那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哎大家,听闻今日王老爷家的闺女出嫁,一会黄昏会放灯,大家伙要是没什么事,也能去看看。”   那说书的老头抿一口茶这么说到。   放灯?与陆承一同去看看?   大家伙都散了,陆承将轮椅挪到了说书的老头那里,“老先生,敢问这聊斋志异可有地方能买到?”   老头抿一口茶,“你喜欢我说的故事?”   “嗯。”陆承点点头。   “你还是头一个说喜欢我故事的人,这些故事都是老头我一个一个收集来的,你要是爱听天天来这茶馆就好。”   “老伯打搅了。”陆承笑着告辞,那老头捋一捋胡子,什么话都没说。   锦礼看陆承过来了,便起身将人推着出了茶馆,“陆承,老头说一会会放灯,我们看了再回去好不好啊。”   “好。”   陆府上下此时正在准备迎接陆老夫人的回归,陆老爷陆夫人还有陆祖玉带着婢女站在府门前。   朴素又不失端庄的马车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众人眼前,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贵妇人模样的老夫人从马车上露了面。   “娘。”   陆老爷跟陆夫人上前,陆祖玉跟在两人身后,陆老夫人点点头,被下人扶着下了马车,“怎么不见承儿?”   “承儿去集市上了,那孩子最尊敬您,一会回来肯定要先去看您的。”   “承儿愿意出去走走,再好不过了,都回去吧,别站着了,我老太太回来一趟这么大张旗鼓的,以后都不好意思回来了。”   陆老爷扶着老太太往府里走,老太太拉着她儿子说话,“儿子瘦了,怎么祖玉也在。”   “娘,你眼里就只有大哥承儿,怎么还能看见我啊。”   “你这丫头……”   陆承与锦礼踏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陆夫人跟盛荷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承儿怎么才回来,你奶奶等你都着急了,快去看看她吧。”   “嗯,我换身衣服就去,娘您就先回去休息吧,一会我与小礼一起过去。”陆承玩了一天,虽然有些累了但也是精神满满。   陆夫人看了一眼陆承身后的锦礼,眼里的情绪看不真切,她对陆承笑笑,“承儿自己去吧,娘找这位公子有些事情。”   陆承回头看锦礼一眼,他不知道陆夫人要找锦礼说什么,锦礼朝他点点头,“快去换衣服看奶奶吧。”   将糖人小鱼从陆承手里接过来后,陆承转着轮椅走了,盛荷跟着陆承去了屏风后边,帮着陆承换了一身衣裳。   陆夫人看了一眼换好了衣裳的陆承,她对盛荷说,“带公子去老夫人那儿。”   “是。”   陆承被盛荷推走了,陆夫人从新坐在了桌边,今日在府门口等老夫人的时候,那些人说的话陆夫人听进了心里,陆承是陆家唯一的孩子,断袖之癖?笑话!只不过是眼前这孩子惹得众人众说纷纭罢了。   陆承是陆家唯一的孩子,任何会诋毁陆家名声的传闻她都不允许发生!   “听闻最近你一直在承儿身边照顾着?”陆夫人摸着自己的指甲,头都没抬一下。   锦礼站在原地,自从陆承走了他都没挪动一下地方,听陆夫人这么问他,锦礼看她一眼,“嗯。”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留在承儿身边,我希望你可以主动的离开,不要让我差人将你赶走,明白吗?”   “我不知道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你知道多少,但是”,陆夫人站起来走到锦礼面前,“会伤害承儿与陆家名誉的事情,我不会让他发生。”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盛荷推着陆承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里,将陆承放到屋门口,盛荷闭了门守在院子里。   “奶奶您睡了吗,孙儿来打搅您了。”轮椅骨碌碌的转到了老夫人床边上。   床上的人坐了起来,“你这孩子还能记得奶奶啊,我看啊,你在外边玩的都把奶奶忘了吧。”   陆承凑过去搂了搂老太太,“奶奶承儿想您,您过得好吗。”   “傻孩子”,老夫人摸摸陆承的头,“奶奶过得可好了,你放心,倒是你,过得好不好啊,听许蓉说要为你娶一房妻妾,你不同意?”   许蓉是陆夫人的闺名,陆承低着头叹一口气,“奶奶,我如今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心思娶别人家的闺女,就算真的娶了,她们是不是真的为我好也说不准。”   “说的什么话,我们承儿这么好的孩子,那些姑娘家巴不得嫁给你呢。”   “奶奶,要是我是健全的,您这么说我还能相信,如今我……”,陆承的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有些失落。   老夫人安慰他,“不着急,承儿才二十岁,等到有真心疼你爱你的姑娘在娶了也不迟。”   “奶奶,我……”,陆承欲言又止。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我们承儿小时候可是有什么事都会跟奶奶说的,怎么长大了反倒有些生分了。”   “不是生分了……”   “那你的心事可以说给奶奶听吗?”   陆承坐在轮椅里,看上去单薄的厉害,老夫人心里心疼她这个孙子。   “有一个人,他很关心我,怕我受伤害,怕我孤单,他……很喜欢我。”陆承说。   “哦?”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是哪家姑娘?奶奶明天就去她家为我孙子说媒。”   “他,他在府里,本来打算带他一起过来看您的,可是刚刚人被娘留下说话了。”   “难道是府上的丫头?她那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老夫人问陆承。   陆承抬头,不自觉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奶奶,我想跟他过完这一生……”   “傻孩子”,摸摸陆承的头,“就算她是府上的丫头,奶奶也去帮你说媒,让她嫁到我们陆家来当儿媳妇,不用担心许蓉阻止,她眼里只有能当户对!”   看着面前的老人,她那么希望自己娶一房妻子,陆承什么都不想说了,不过不可以,他不想锦礼跟他哪怕亲吻都要小心翼翼,陆承迟疑的开口,“他……他爹娘都不在身边,他……他不是姑娘,奶奶,他是一个男人……”   陆承觉得自己大概用完了所有的勇气才敢对奶奶说出这番话,可是他不后悔,他想跟锦礼一起,他想得到他最尊敬的奶奶的祝福与肯定。   老夫人愣住了,孙子刚刚说什么?他喜欢一个男人?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陆承,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奶奶,承儿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承儿想得到奶奶您的认可与祝福,我知道从小奶奶就疼我,您会祝福我的对吗?”   老夫人有些不能接受,“傻孩子,你怎么会喜欢一个,一个男人?你爹知道吗啊?”   陆承抿一抿嘴唇,“我只告诉了您。”   “承儿,你是陆家唯一的孩子!你,你这是要陆家断子绝孙啊!”   老夫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垂着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陆承想跪在老夫人床前求她原谅自己,求她成全自己,可他做不到,他的腿动也不能动。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奶奶想睡觉了。”   陆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将桌上的蜡烛吹灭,转着轮椅将自己挪到了门前。盛荷看见屋里的烛光灭了,就知道陆承要出来了,她守在门口,等着陆承。   将陆承推到了院子里,盛荷想送陆承回去,却被陆承拒绝了,“奶奶有些……有些不舒服,你留在这照顾奶奶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   盛荷看了看陆承,又看了看关上的房门,这两个人都是主子,权衡再三她听了陆承的话,留下来注意老夫人的动静。   “公子您慢些,天黑了,路上不是很方便走。”   “嗯,知道了。”   好不容易见了奶奶,也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给了奶奶听,可是惹得奶奶不高兴了,延续陆家的香火就这么重要吗?要是当年没有自己的出生,那陆家的香火是不是已经断了。   从老夫人院子出来往自己的小院子去要经过陆祖玉住的院子,陆承想着事情,因此他滑动轮椅的速度有些慢。   “哟,这不是我侄儿吗,怎么不见你的小跟班啊,就那什么娇兰的弟弟?”   陆承抬头,要是光线再暗一些,他一定看不出来院子门口那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是他姑姑,他没理她,却没想陆祖玉可没这么想。   “啊我知道了,那个小公子一定是被嫂嫂从府上赶出去了,谁让他……诱惑我的侄儿呢。”   诱惑两个字她说的极慢,陆承瞪着眼睛看她,他咬了咬牙,“你说什么?”   陆祖玉晃动着她庞大的身躯,“侄儿你不知道吗?现在这大街小巷可都在传了,我们陆府的公子被一个男人吸引,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人家都说,这陆公子怕是有什么断袖之癖也说不准。”   陆祖玉晃悠到陆承跟前,“这话可是被嫂嫂听了去呢,你说他会对那小公子如何?”   以陆夫人的性子,他大概能猜到刚刚她留下锦礼都说了什么,小礼你不许跑走,你答应了要陪我的!   不在管陆祖玉还在说什么,陆承转着轮椅往他的小院子赶去,锦礼你不许消失!   陆承转动轮椅的速度快了不少,有几次都硌到了石子轮椅差点翻倒,陆承没在意,继续往回赶。   锦礼捏着小鱼站在那里听陆夫人说话,他闭口不言,无论陆夫人说什么,只要陆承不赶我走,谁说什么都没用。   不过心里也泛起了一丝不快,从前愚蠢的小鱼啊,为了一个凡人也惹得满腔愁绪。   等陆夫人走了,锦礼将手里的糖人小鱼拿到书案边上存放起来,说是存放也只是将竹签子插在陆承放着的几本书中间。   随后锦礼出了屋,走到老槐树下坐下,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家世显赫的陆承,被自己纠缠,却被外人说三道四,喜欢一个人类,管别人什么事,你们都来掺和!说三道四!烦死人了!   “小鱼,有心事啊?”   老槐树动了动,锦礼听见他说了话。   锦礼叹一口气,“槐树爷爷,我喜欢陆承,我做错了吗?”   “孩子,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你喜欢的是陆公子,陆公子是陆家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怎么了,唯一的孩子我就不能喜欢他就不能跟他在一起吗?凭什么?他不明白,人类世界还有传宗接代这个问题。   不过陆夫人说自己喜欢陆承,会让陆承被世人耻笑,他不想陆承承受压力。只要事情关乎陆承,锦礼就没有那么肆无忌惮。   陆承好不容易赶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气都来不及喘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锦礼的名字,“小礼!小礼你在不在!出来!”   “孩子,陆公子回来了。”   锦礼叹一口气,他还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能这么出去见陆承,他会担心的。   没人回复,陆承有些慌了神,他胡乱的转着轮椅的轮椅,一个慌张将自己摔倒了地上,膝盖狠狠地跪了下去。   听见响动的锦礼在也不管自己的情绪是不是收拾好了,赶忙窜了出去。   “陆承!陆承!”   陆承撑起身子,“小礼,你还在。”   摸摸锦礼的脸,忍着膝盖的疼痛,陆承凑上去亲他的嘴唇,“我不知道陆夫人都说了什么,但,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对不对。”   陆承着急的想要确认,锦礼心疼他,狠狠地点头,将人抱起,抱进了屋里,陆承搂着他的脖子始终没有松开。   膝盖也不知道跪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膝盖已经青了一大块,锦礼小心的亲吻陆承的膝盖。   陆承一直看着锦礼,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人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一样。   “疼。”锦礼摸摸陆承的脸。   陆承将锦礼的手抓在手里摇摇头,“不疼。”   轻叹一口气,锦礼轻声地开口,“陆夫人知道了。她说我会害了你……”   “不会!”   看陆承一眼,“陆承不赶我,我就哪也不去的陪你。”   “嗯。”   陆承倾过身体搂住锦礼的脖子,此刻他无比的安心,就算得不到奶奶的认可跟祝福那又怎样,反正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如今还有这笨鱼陪在自己身边,够了,足够了。   锦礼搂住陆承的腰,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怀里的人,有自己在,谁能伤害到自己的宝贝呢,谁都不可以。   “今天在集市跑了一天,很累了,睡吧。”   “嗯。”   脱了外袍穿着里衣,照顾陆承躺下,锦礼躺在他旁边,手伸进被窝里帮陆承揉着膝盖,另一只手放在陆承的脖子下,将人搂住。   “小礼,帮我翻一下身体,我,我想侧躺着。”   “好。”   锦礼帮陆承翻了身,躺在他身边,一条腿伸过去缠住陆承的腿,腰上多了一条手臂,锦礼低头亲了亲陆承的额头,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   终于有一天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搂住陆承,可以亲吻陆承了。锦礼觉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鱼。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锦礼站在陆承身后,为他束发。   陆夫人推门进了陆承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身后跟着盛荷,还有低眉顺眼的青梅。   青梅对于锦礼在陆承的屋子里随意进出,毫不避讳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可又见不到夫人,昨日夜里见着夫人从公子的院子里出来,青梅斗胆将人拦住了。   那时候陆夫人心情并不好,也懒得理这心术不正的丫头,于是让她今日一早来禀报。青梅今日起了大早,添油加醋的告诉陆夫人,锦礼在公子屋里随随便便,衣冠不整,大晚上的还能随意进出。   陆夫人本来以为传言就只是传言而已,如今听这贴身丫头都这么说不由得怒由心生,夜间出入,衣冠不整!她到要看看,这锦礼都怎么个没大没小法。   于是陆夫人怎么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陆承的院子里赶过去,青梅跟在她身后,她要好好瞧瞧,锦礼那没大没小的是怎么被夫人给打发走的。   锦礼刚将发冠用一根玉簪固定住就听见了破门的声音,他知道是陆夫人来了,刚想从陆承身边退到一边就被陆承握住了手。   “陆承……”   锦礼低头看陆承,陆承仰着头,他嘴角带着笑,眼睛里闪着的光彩牵着他的心。   陆承抓着他的手没放,一只手转了转轮椅能够让他直面陆夫人,“娘,今天来的很早啊,您的腿好些了吗。”   看着两人相牵的手,陆夫人气更大了,盛荷适时的低下了头,有些事情还是糊里糊涂的好,只有青梅,惊讶的叫出了声。   陆夫人回头看青梅一眼,朝盛荷使了一个眼色,随后青梅便被盛荷拉走了。   闲杂人等清了场,陆夫人走到陆承跟前,他笑了笑,“承儿跟这位公子相交甚好啊。”   “对。”陆承也笑着回答她。   锦礼抓着陆承的手,做着准备,要是陆夫人敢伤到陆承,他第一个不愿意,尽管你是陆承的娘!   两人一坐一站相互抗衡,突然陆夫人发出一声笑,“承儿,如今你已经这么大了,这兄弟之间相处再好,这样也是于礼不和的。”   说罢她看了看他们相牵的手。   陆承没说话,对着陆夫人一笑,随后侧过身一把抓住锦礼胸前的衣襟,锦礼被大力拉的弯下了腰,下一秒就被陆承吻住了嘴唇。   锦礼睁大了眼睛,他很惊讶,陆承本是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这这这,这是为了自己吧,为了让自己安心。   陆承一直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害怕与人交心,他害怕全新的付出之后的离开,就像他小时候的那些小猫小狗,还有他失而复得的小鱼。   也许他跟锦礼的相遇早有上天注定,但他也害怕失去,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半会懦弱的心理让这个担心爱护他的人离他远去。   放开还在惊讶中的笨鱼,陆承对陆夫人勾起一个笑,“您明白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陆夫人气急了,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是想让他为陆家传宗接代,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却养了一个怪物,一个喜欢男人的怪物!那这么多年来她辛苦装扮的好脸色都算什么!原以为她能打动陆承……   冲动让陆夫人失去了理智,她挥起一个巴掌甩到了陆承脸上,尖锐的指甲在陆承脸上留下几道划痕,血珠瞬间就渗了出来。   还没回过神的锦礼来不及替陆承挡下这疯女人的一个巴掌,要不是看在她是陆承的娘的份上,他早将这疯子扔出去了。   捧着陆承的脸,锦礼满眼都是心疼。   “许蓉!你还敢动手打我的孙子!”   “娘,陆承都做什么了你知道吗!”   “你闭嘴,我孙子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说!”   门外陆老夫人拄着一根拐杖进了陆承的屋里,她想了大半个晚上,承儿从小生活的就苦,有个爹爹大小没怎么理睬过他,将他养大成人的人却又不是真心的对他。   许蓉气的站在一边,她浑身发抖。   “奶奶。”陆承心里软了软,奶奶还愿意见他,就说明奶奶不会阻止他。   “承儿疼吗?”老夫人摸摸陆承脸上的血痕。   “不疼,奶奶您别担心。”   “唉”,老太太抬头看一眼满眼都是担心的锦礼,她对陆承说,“你昨日说的人是他吧。”   抓住锦礼的手,陆承侧过脸看他,“小礼,这是奶奶,快叫人啊。”   锦礼心里动了动,抿了抿嘴,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奶奶。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好孩子。”   随后她转过身,瞪一眼气的发抖的许蓉,“许蓉,你为什么养承儿,我老太婆心里一清二楚,这府上,唯一没资格教训承儿的人就是你!”老太太用拐杖在地上使劲杵了杵。   “娘!陆承,您孙子,他喜欢男人,他跟男人搅和在一起,他让你们陆家绝后了,您还没明白吗,帮着他说话。”   “真的让陆家绝后的人……哼,承儿的事情你别管,出去,做好你的陆家当家主母。”老夫人对许蓉下了逐客令。   “好,我走”,她指着锦礼,“你以为陆承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要不是因为他腿脚不好,早都娶妻生子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锦礼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吗?要是陆承身体是健全的,他,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在一起?是这样吗?   锦礼的心里有些慌乱了。   许蓉大步跨出了陆承的屋子,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了陆承的声音,“姨母,承儿多谢您这十五年来的养育之恩……”   许蓉临走对着锦礼说的那番话他听见了,也许她说的是对的,要是自己四肢健全的话二十岁的年龄早已经有一儿半女承欢膝下了吧。   不过,自己本来就是四肢不勤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能够选择的人生该怎么称之为人生?   “奶奶,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您先坐下。”陆承劝奶奶坐下。   “唉”,老夫人坐下,叹一口气,她说,“承儿,你的事奶奶不多过问,只要你过得好,我老太婆也好面对你九泉下的娘……”   “我会的奶奶,你不用担心我,如今我都长大了。”陆承说。   “好好好,今年清明……”   “奶奶,我想带小礼去,想让娘亲见见他。”   “也好”,老夫人抬头看一眼锦礼,“这孩子发什么楞啊。”   “嗯?”锦礼回过神来,他陷入了陆夫人刚刚那句话的沉思。   “过几天带你去见我娘亲好不好?”陆承偏头看他。   “陆夫人?”直觉间对于陆承带他去看陆夫人这件事锦礼是拒绝的,并且她有什么好看的,她还不愿意自己跟陆承在一起。   老夫人跟陆承失笑,“这孩子,想什么呢。”仔细想一想其实无论陆承跟谁在一起,只要他能幸福快乐,眼前这叫做小礼的孩子,看上去他能带给陆承快乐。   “不是陆夫人,是我娘亲,陆夫人……她是我姨娘,也就是我娘亲的亲姐姐,这十五年来是她将我养大的。”   姨娘?在锦礼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小男孩,有他的喜怒哀乐,有他的笑语阑珊,有他的泪眼婆娑,化作人形之后见到的也只有陆夫人,陆承又叫她娘,所以锦礼也没在意。   原来,陆承的娘是陆承的姨娘,是陆承娘亲的姐姐。   锦礼摸摸陆承的脸,“好,我陪你。”   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相处的这么温馨融洽,陆老夫人别的话也不多说,欣慰的盯着他们瞧。   陆承在他奶奶灼灼的目光下红了脸颊,“奶奶……早饭还没用吧,一会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老夫人看他一眼,“你那伺候的丫头都被许蓉处理了,这一时半会看样子也没人来你这小院子搭理,奶奶先回去了,一会差人将饭菜给你们送过来。奶奶不打搅你们了。”   青梅被处理了?那丫头也都是该的。   “这样也好,奶奶您慢走,承儿就不送您了。”   看着老人的背影出了门,陆承微微叹一口气,奶奶还是对他很好,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锦礼跟着奶奶出了门。   锦礼追到陆老夫人身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将人扶住,老夫人也由着他,走了几步,锦礼开口,他说,“奶奶……谢谢您。”   老夫人停下脚步,“孩子,承儿从小过得日子就清苦,奶奶希望,你是真心待他。”   “嗯,您放心!”锦礼认真的点头。   老夫人笑了笑,“回去吧,陪着承儿。”   锦礼回了屋,陆承坐在那里等着他,走到人跟前就将陆承抱了满怀,“喜欢你,陆承。”   迈出了一大步的陆承此刻心情是放松的,又加上奶奶对他与锦礼的态度,陆夫人许蓉是什么态度不重要,这一巴掌,就当是还她的。   陆承搂着锦礼的腰,“我娘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就是我娘亲带给我最好的礼物。”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陆夫人回了自己院子,她实在气的厉害,将自己屋内能摔得东西摔了个粉碎,十五年来为了一个男人,换来了陆承的一句姨娘……   陆祖佑要是知道你儿子喜欢男儿,会是什么反应?看看,这就是你跟许葇生出来的妖怪!报应!全都是报应!   许蓉大概是疯了,这么多年来她受够了。横冲直撞的不顾盛荷的阻拦,就那么跑到了陆祖佑陆老爷常年待着的佛堂里。   陆祖佑已经早起念了好一会佛经了,刚刚陆承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也已经有下人来报过了,想起刚刚下人磕磕巴巴的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就变得眉头紧锁。   许蓉大力的将佛堂的门推开,一股香味儿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呛的她扒着门框咳个不停。盛荷跟在后边,一见这情况跑过去拍着她的背。   陆祖佑从蒲团上站起来,他看许蓉一眼,却对盛荷说,“将夫人送回房里去。”   “谁敢动我!老爷,呵,你都听说了吧啊?你儿子,亲儿子,你陆家唯一的儿子,他跟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你们陆家马上就要绝后了,哈哈哈哈……”许蓉笑的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往日里陆夫人的威严。   陆祖佑捏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力气之大,佛珠一颗颗滚落在地,“好!既然要说,我便说给你听,盛荷,出去。”   ……   那日陆夫人来闹了场之后便一直没有出现在陆承面前,陆承也稍稍放了心,他爹没过来,他爹唉,算了,没人管了才正好。   “小礼,东西都理好了吗?”陆承泡在水里,全身都很放松。   “好了。”锦礼说话间已经走到陆承身边,他摸一把陆承光滑的肩膀,凑过去吧唧在亲一口。   陆承伸手摸摸他的脸,眨眨眼,“一起洗吗?”   锦礼愣了愣,随后欣喜的点头,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剥光跳进了浴桶,蹭到陆承身后,陆承靠进他的怀里,抓住他不安分的两只手。   清明节这天早上,陆承跟锦礼两人起了大早,往城郊凤栖山上去,凤栖山山顶上修了一片墓园,只有有钱人家才能葬在这里。   陆承的娘亲葬在凤栖山的山脚下,他听说是陆祖佑希望他娘亲能受到凤栖山的庇佑,不想她在山顶饱受风吹雨淋。   陆承这次出门没让锦礼驾马车,他也没打算带着自己的轮椅,他想感受锦礼背着他飞起来的感觉。   锦礼站在屋顶上,他侧头问陆承,“准备好了吗,要启程了。”   “走吧。”陆承满心的兴奋,紧搂住锦礼的脖子。   锦礼背着陆承,在屋顶树梢穿梭,很快就到了凤栖山下,两人远远的就能看到山顶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股股青烟。锦礼趴在他背上给他指路。   顺着陆承指的路往上走,有一片竹林,进了竹林里一片凉意袭来,让锦礼觉得很舒服,但陆承可能会觉得凉,于是他加快了速度,想早一些从这竹林里出去。   出了竹林,眼前便出现了一间竹屋,离竹屋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后边则是鼓起的坟堆。   “小礼,那里葬着我娘……”   “嗯。”   背着陆承往竹屋那边走,用脚轻轻的推开屋门,里边无人居住,门一开灰尘便扬了起来。锦礼皱了皱眉,背着陆承又出来了,随后往石碑那边走去,将陆承放在石碑旁,亲了亲他的脸,锦礼说,“在这里等我,我去收拾灰尘。”   “好。”   锦礼收拾屋子的速度很快,只是扬一扬手的事情,屋子打扫完了,他坐在床边思考。在他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他听不知道谁说过,妖精的精元可以救一个人的性命。   既然精元可以救命,那救回陆承的双腿是不是也是没问题的?从怀里拿出那天青蛇就给他的小册子,翻来的第一眼,就让他脱了吞口水,陆承他……   想让陆承变得健全是他心里一直都在考虑的事情,听了陆夫人那么说之后,这个事情他更加的坚定,他要让陆夫人知道,即便陆承是健康的正常人,他也会喜欢自己!并且,他也很想与陆承合二为一,亲密无间。   “小礼!”   陆承的一声叫喊惊得在做亏心事的锦礼将手里的小册子掉在了床上,又被他胡乱的塞到了褥子底下。   锦礼跑到外边去,他发现陆承已经将坟墓周围的野草除尽了,但他整个人浑身都是灰土,锦礼看的有点想笑,他也笑出来了。   “做什么笑?”陆承瞪他。   锦礼没说话,只是走到陆承跟前,抬手用袖子抹了抹他的脸,“陆承好脏。”   “唉,竹屋后边有一口温泉,可以去哪里洗澡。”   锦礼将人抱起,走到了屋后,刚刚打扫屋子的时候就听见了水声,本以为是一条小河什么的没想到却是一潭温泉。   眼观鼻鼻观心的照顾陆承洗了洗,这次出来也没带换洗的衣裳,于是帮着陆承套了里衣就将人抱回了屋,放在了床上。“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一趟。”   陆承揪着他的衣襟亲了亲他的嘴唇,这才将人放走。   锦礼出了竹屋一挥手就将这一片竹林用结界保护起来,他不希望有奇怪的人或者猛兽惊到了陆承。   没去别的地方,锦礼他去了承欢楼,有些事情青蛇确认了他才能安心的去做,谁让那死蛇有经验呢。   陆承躺在床上,盯着屋顶上的竹条,这里是当年自己出生的地方,是爹爹跟娘亲定情的地方,会带锦礼来,是因为真的爱他吧,也想让娘亲来见证这份爱,他相信他娘不会怪他。   艰难的翻了翻身,陆承侧躺在枕头上,嗯?褥子底下的一块凸起引起了他的注意,将褥子翻起,一个巴掌大的册子压在底下,将册子拿出来,翻开……   这大概是一道新世纪的大门,赤-裸的身体交叠,各种不同的待解锁姿势……   陆承的呼吸一滞,心脏的跳动开始不正常,脸皮的温度也在上升,这,这是小礼的吗?身体有奇怪的感觉直充大脑,扰的陆承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打了结一样不能思考。   小腹一紧,身下逐渐起了反应,啪的一声将书合上,又胡乱的塞回褥子底下,陆承将手伸进被窝,抓住自己的腿,让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努力想要控制那股快要将自己淹没的感觉。   无奈的笑笑,你若是想,我用这残破的身体陪你又何妨?   锦礼进了承欢楼,直接飞身进了院子里,叶青打着瞌睡正从大厅往院子里走,人有三急啊,看见院里的人,他轻声嘟囔,“这一大早的,真是烦人。”   等叶青解手出来,锦礼还那么站着,只是叶青走到哪里,他就盯到哪里。   “有什么事快说。”话毕又掩嘴打一个瞌睡,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锦礼皱着眉,低头盯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对叶青说,“我,我想将陆承的腿治好。”   “哦?”叶青挑眉,“你治呀,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医术。”   “我想将我的精元注进陆承体内……”   锦礼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叶青哈哈大笑,“我说,你就是想睡了人家陆公子吧,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   锦礼瞪着他不说话,想将这蛇扔进深山里去,飞身上了屋顶,不在理叶青,起身往凤栖山飞去。陆承的腿损伤有十五年之久,经脉具损,一般的方法根本没什么用处,再说了,就算想睡了陆承又关你臭蛇什么事。   叶青抬眼看着锦礼离开的方向,蠢鱼啊,你还是得跟我回一趟蛇族,等着吧。   锦礼回去的时候在集市上带了一些吃的东西,还潜回陆承的小院子拿了两身衣物。他们早上去凤栖山只带了扫墓需要的东西,其他都没怎么带,看陆承的样子,大概会想多待一两天也说不定。   进了凤栖山,越过一片竹林,小竹屋映进眼里,锦礼眼里染上了笑意,陆承还在里边等他回去。   推了竹门进去,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严严实实的盖着被子。锦礼笑了笑,陆承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懒了,也许是因为今天一早起的太早的原因也说不定。   将采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锦礼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脱了外衣他想跟陆承一起睡,搓搓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却被眼前的一片春光吸引的就连呼吸都快跟不上心跳的节奏了。   被子下的人不着寸屡,白皙清瘦的胸膛似乎能看见皮肤下一条条青涩的血管,一呼一吸间胸膛上下起伏,满满的都是诱惑。   抓着被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此时的锦礼在心里做着斗争,他想伸手摸一摸陆承清瘦的胸膛,感受皮肤下心脏的跳动,但他又怕自己的举动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最终还是诱惑战胜了理智,不过他也没伸手,而是微微弯下腰,将一个亲吻印在了陆承的胸膛上。   闭着眼睛的人睫毛微颤,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轻微的颤抖,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快,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锦礼嘴角染上一丝笑,亲吻顺着胸膛来到颈间,最后停在陆承微微发红的耳朵边,伸出舌头感受一下耳尖的温度,他轻声呢喃,“陆承,骗我……”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将被子掀开,锦礼钻进被子里,浮在陆承身上。仰躺着的人也已经睁开了双眼,一脸强装淡定的模样,只有微红的脸颊以及耳尖出卖了他。   身下的身体染发的热气将锦礼包裹,低头亲了亲陆承的嘴唇,锦礼的声音有些沙哑,“陆承……你在诱惑我……”   “对……”   陆承一手摸上锦礼的脸,一手钻进被子里,将锦礼的里衣拉开,贴上了他的腰际,手下的皮肤僵了僵,陆承勾起一个迷人的笑,“我就是在诱……”   没说完的话被锦礼吞进了肚子里,只剩下一些细碎凌乱的喘息。   双手被抓住按在头顶,相互交叠的两个男人胸膛起伏,大喘着粗气,陆承水润的双唇被折磨的娇艳欲滴,喉间不经意的一声呻-吟,更是引来一个新的深吻。   锦礼不安分的手已经探进了被窝里,他细细的感受手底下皮肤的每一个凸起,每一次起伏,在陆承腰间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继续向下探去……   身下的人被他拨撩的喘息连连,气喘吁吁。   锦礼停了手下的动作,忍不住了,起身将自己剥个一干二净,也将释放过的陆承翻了个个儿,让人趴在床上。   亲吻他光滑的脊背,沿着凹陷的脊柱一路向下,最后张嘴咬一口身下人结实的屁股。伸手将陆承一条腿勾起曲在身侧,温柔的抚摸,随后继续向陆承那一片秘密的圣地摸去。   “小礼……”   陆承大口的呼吸,声音都有些不稳,锦礼凑上前去跟他亲吻,温柔的无声的安慰他,“陆承……我要你……”   几番缠绵,累的陆承眼皮都不想在抬一下了,不想动,好累,腿上没什么感觉,只是腰酸的厉害,屁股也在发热在发涨,有些不舒服。   微微扭了扭屁股,却发现从身后抱着自己的人用了更加大的气力将自己箍在身前,“乖,不动。”   感受到了股间传来的异样感觉,陆承乖乖的安静了下来,不能再来第二次了,屁股好疼。抓住锦礼帮他按压着腰部的手,陆承侧了侧头,“小礼,去洗澡,有些……有些难受……”   “好。”   锦礼起身拿了衣服披在陆承身上,自己却是赤条条的将人抱起,往屋后的温泉那边走去。两人泡在温泉里,浑身都畅通了不少。   “陆承饿了吗,我有买东西回来。”   “不饿。”   看着身上点点红痕的陆承,锦礼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真的好爱陆承啊。可是刚刚……锦礼想起了刚刚他想将精元送进陆承体内的时候,陆承的身体好像是排斥的,这是为何?   “……小礼,我娘一定会祝福我的对不对。”陆承之前还说了什么锦礼在想事情都没听见,只听到了这一句。   抬手摸摸陆承的肩,“会的,一定会。”凑过去抓着陆承亲吻,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亲的陆承正意乱情迷的时候,锦礼变成了一条鱼,绕在陆承腰身四周游来游去,还时不时的用嘴巴撞击他酸软的腰。   陆承啊,你做到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清理好了身体的两人换上了干爽的衣服,锦礼背着陆承一路往山上走,日落西山时从山上下来陆承手里还拿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花,他想将那花送给他的娘亲。   陆承跪坐在自己腿上,给他娘的墓前上了一炷香,“娘,你可以放心了,你送给承儿的守护神,他已经出现了。”   偏过头看一眼盘腿坐在身边的锦礼,两人相视一笑,锦礼对守护神这个称号很满意,抓住陆承的手,他看着墓碑,很是认真,“夫人,我会照顾他,请放心。”   背着陆承回了竹屋,让人坐在床边,锦礼蹲在他腿边摸着他的腿,“陆承,我是你的守护神,一个爱你的守护神。”   “嗯。”陆承笑的很开心,他伸手摸了摸锦礼的脸,“饿了,你买了什么东西吃?”   锦礼去桌边打开桌上的包裹,里边的粥还是温热的,将粥盛在容器里,他又跑到床边,将陆承抱起从新安顿好,拿过粥盒子后在陆承对面盘腿坐下,白瓷的勺子舀一勺香滑的白粥送进陆承嘴里。   陆承也不管他,只管张着嘴将粥吞下去,嘴角沾了一粒米,锦礼凑过去伸出舌头将陆承嘴边的米粒舔舔干净,末了还吧唧吧唧嘴,惹得陆承笑个不停。   自在无忧的在凤栖山待了两日,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锦礼背起陆承往陆府的小院子里飞去,锦礼没走府上正门,直接窜到了小院儿里。   “小礼,那颗老桑树是不是结了果?快带我过去看看。”   锦礼准备上台阶的腿停了下来,转身去了老桑树下,他背着陆承,陆承扶着他的肩头,“真的诶,小礼你看,果子还是青色的。”   锦礼有些意外,桑树爷爷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可以结出果实来,真好,“嗯,再过月余,我将成熟的果子都摘予你吃。”   “好!”   在屋里歇了半晌,陆承让锦礼帮他换一身衣裳,他要去看看奶奶,顺便去找一趟他爹,作为一家之主,有些事情他应该亲自告诉他爹。   换好了衣裳,锦礼将陆承放进轮椅里,推着人往陆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陆老夫人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奶奶不会先走的,小礼我们去佛堂。”   果然不出陆承所料,陆老夫人跟陆老爷一同,正在佛堂里念经,锦礼将陆承连人带轮椅抬了进去。   刚一进佛堂里边,陆承一眼就看见了陆家列祖列宗排位里,最前边的一块,也是最新的一块排位,上边写着五个字,妻许葇之位。   陆承眨眨眼,怎么回事,娘亲的排位怎么会进了陆家佛堂?   “承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下人来报?”陆老夫人从蒲团上站起来,陆老爷陆祖佑在一旁扶着她,陆祖佑看见陆承也只是喊了他一声,“承儿。”   陆承没说话,他盯着那块牌位,不是说了吗,许葇今生都进不了陆家的佛堂吗,为何现在又成了妻?陆祖佑承认了吗?许蓉同意吗?   “爹,为何?”   锦礼早都发现了陆承的不对劲,但他什么也没说,这是陆承跟陆家的事,他站在陆承身后,默默地守护着。   陆老夫人早就发现了陆承的不对劲,她叹一口气,“承儿,我们陆家对不住你们母子两。”   “奶奶,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承儿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姨母同意这么做吗?”   “承儿,许蓉她得了失心疯,跑了……”   说话的是陆老夫人,陆承看着眼前始终一言不发的有些懦弱的爹,他冷哼一声,“我娘不会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位份,小礼我们走。”   只有许蓉跑了,你才敢承认吗?如果不是当年他爹的懦弱,也许现在也不是这样一个人已去楼还在的场景。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今天的自己也不会跟这笨蛋锦礼有什么交集吧,如果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话,陆承在心里默念着娘亲,对不起,如果从来一次,我也许还是会选择身后的人,我怕找不到他……   如果自己懦弱的话,是不是也会像当年的爹娘一样,从此天人两隔,此生不复相见。   在外奔波了两天,回了府上又碰上这事情,陆承感觉有些累,连晚饭都没吃,草草的洗漱就睡下了,锦礼心疼他,也没在吵他闹他,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陆承的睡脸。   等陆承真正的沉沉睡去,锦礼这才起身,将被子盖好,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出了屋,将门合上,踱步去了老桑树那里。   “桑树爷爷,你结果子了。”锦礼盘腿在树下坐下。   “是小鱼啊,是啊,结果子了,我也惊讶,也不知道今年的果子甜不甜。”老桑树的枝桠摆了摆,“小鱼,有心事?”   锦礼沉默了好久,才小声嘟囔,“桑树爷爷,您年纪长,资历深,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陆承会排斥我的精元吗?”   “小鱼,你做什么蠢事?”桑树的枝桠又晃了晃,“你想用精元去治陆公子的腿吗?”   “嗯。”   “糊涂,小鱼你糊涂啊,没了精元你不过是一条离不开水的鱼罢了。”老桑树有点着急。   “爷爷你不明白,陆夫人说陆承因为腿脚不好才会喜欢我,我想证明给她看,即便陆承健全完好他也会喜欢我。”   “唉……傻孩子,他爱不爱你用心体会便可,为何要听她人闲言碎语。”   锦礼觉得老桑树说的也挺有道理,不过,他坚持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就像那时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他便坚定了这辈子的伴侣只能是陆承一样。   “我本来就想治好他的腿,只是现在提前了罢了。”   老桑树的枝桠在夜风中摆动,小孩子的世界,他一个老人家,也没什么能指手画脚的地方,谁没有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往呢。   “小鱼,陆公子腿上的经脉具损你知道的吧,并且这一损就是十五年之久,修补经脉的唯一方法便是用新的生命去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攻是一个励志把啪啪啪写的很美的美男子…… 第35章 三十五章   “用新的生命去养?”锦礼喃喃自语,“什么新的生命?”他站起来,站在老桑树对面。   “新的生命啊,便是小孩子。”   锦礼有些生气,他瞪着眼前的桑树,“桑树爷爷,陆承是男人,男人哪里有小孩子,你是在寻我开心吗?”   话毕,锦礼转身就走,真讨厌,不帮我就算了还来寻我开心,你不告诉我办法我自己找。   “小鱼,若是真的想救治陆公子,就请留步。”   已经走了几步的锦礼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救治陆承能让陆承痊愈的方法,“那是什么办法能让男子有小孩?”   “相传蛇族有一种果子,在他们族人还小的时候,食用那果子,可以改变他们的性别,若是长大以后,性别定了,雄性蛇类食用那果子便可以受孕……你若是一心想救陆公子,便可以试试,去蛇族求来这种果子,让陆公子服下,再将精元注入他的体内,若是受孕成功,陆公子便可痊愈,只是小鱼你又要从头开始修炼……”   对着老桑树深深鞠一躬,“老桑树爷爷,谢谢您。我这就去找青蛇!”   话毕,趁着夜色锦礼飞上了屋顶,青蛇一族一定有这种果子。   站在院子里都能听见青蛇那凌乱的声音,淫|乱的蛇类,果然没错,真想冲进屋子里将青蛇从床上扔下来才解恨!   叶青此时正用他的大长腿缠着谢承欢,身体也随着谢承欢的顶撞摇摆不定,嘴里发出勾人的哼唧声,让人欲罢不能。   谢承欢要爆发的时候叶青箍着他的腰不让他退出来,直到灼热的液体喷进他的体内,直到他身上的人软绵绵的趴在他胸前。   一个使劲叶青将谢承欢压在身下,压上去深深地亲吻了一番,抓着谢承欢的手指,叶青的声音有些慵懒,“承欢,你喜欢孩子吗?”   谢承欢深吸一口气,将叶青的手抓在嘴边亲了亲,“说什么傻话。”   谢承欢将人搂在怀里,小孩子是生命的延续,也是爱情的见证,不过就算喜欢又能怎样?去捡一个回来养吗?   谢承欢能这么说,就说明他是喜欢孩子的,只要你喜欢的,我都能替你办到,叶青撑起身子“锦礼在外边,等了好久了,我去看看。”   “去吧,快些回来,我可不想独守空房。”   叶青还算地道,这回倒是将衣服本本分分的穿在身上,锦礼盘腿坐在房顶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蠢鱼啊,最近往我们这承欢楼跑的很勤?”叶青在锦礼旁边坐下。   锦礼咬咬牙,这蛇从上到下都散发着□□的味道,真烦人,“我要同你一起回你们青蛇一族。”   “啧,这会儿想去了啊,之前拒绝我可是决绝的很啊……”   “哼,我也可以一个人去。”锦礼起身要走。   叶青在心里骂一句娘,抓住锦礼的胳膊,“去,一起去,成吗鱼大爷?”   锦礼回头看他,“我到时候来找你。”   回到陆承的小院子里,先去告诉老桑树他会跟叶青一起去蛇足求果子的事情,随后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床上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锦礼掀开被子躺进去,陆承身上的味道让他心里痒痒的,但他没动,有些事情他不打算告诉陆承,但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比如他要去蛇族的事,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身边的人打一个瞌睡,声音也有些哑哑的,“小礼,推一下我,我想侧睡,往里。”   “嗯。”轻推他的身体,躺好后锦礼从后边将人搂住,陆承抓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感觉到屁股上抵着的硬物,他摇摇头,松开锦礼的手,摸到了后边。   “呃……”锦礼被他抓住,发出一声哼唧。   “我屁股疼,用手帮你吧。”   本来忍一忍也就过去的锦礼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想要进入的欲|望放大了一倍不止,他三两下将自己的裤子踢掉,抓住陆承的手。   陆承的手有些酸了,不过听着身后的人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心里也挺幸福的,他的欲|望也抬了头,但他什么都不打算做,忍忍吧。   锦礼似乎还是得不到满足,不够,怎么做都不够。他掀了被子,扒掉了陆承身上整齐的衣服,跪在床上,低头在陆承屁股上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牙印子。   “嘶……”有点疼,不过疼痛间欲|望又肿胀了几番。   “陆承……”锦礼凑过去亲吻陆承的嘴唇,陆承搂着他的脖子回应。   锦礼吻遍了他胸前的肋骨,他的小腹,一路向下……   “陆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陆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惊讶于锦礼竟然会为了他做这个,心里有什么东西划过,太快了,快的他没有抓住。   锦礼没有向陆承索求太多,他还记得陆承说他的屁股疼,陆承细瘦的双腿让他心疼。   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两人呼吸变得平稳,陆承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的时候,锦礼才起身去打了水倒进浴桶里,将水加热,光着身子将陆承抱过去做清洗。   他不敢洗什么鸳鸯浴,生怕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重新躺在床上,锦礼已经将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换了新,听着浴桶里的阵阵水声,陆承笑了笑,有锦礼在他就觉得安心,至少他不会先自己而去。   锦礼变成了一条鱼,在水里扑腾了好久,有一段时间没化成原形了,如果陆承可以怀上孩子去养他的双腿,自己变成了鱼,也许还是一条记忆只有七秒的鱼……   从浴桶里越出去,站在地面的一瞬间,锦礼又恢复了人形,不能耽误时间,他想要多看陆承几眼。陆承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呼吸变得很均匀,锦礼亲一亲他的鼻子,躺在了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忙的差不多了,我又回来了www~为森么锁我我不开森,新坑的第一章 也被锁可素窝不造为森么哭瞎啊啊啊( ?????ω????` )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从那天锦礼去找过叶青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他还是没找到一个要说给陆承的,自己跟叶青去蛇族的理由,真是烦死了。   这天陆承跟锦礼两人在老桑树下纳凉,喝着不知道锦礼从哪里拿来的果酒,好不惬意。   锦礼盘腿坐在陆承腿边,听陆承说,“从前的桑果都是府里的管家备好了送过来的,这回也终于要自己摘来品尝了。”   “嗯,我摘于你吃。”锦礼放下手中的杯子,飞身上了屋顶,桑树的顶端依稀可以看见几颗熟透了的果实,颜色十分的诱人。   锦礼蹲在屋顶,冲着下边喊一声,“陆承,有熟透的果子。”   陆承抬头,阳光透过树叶细碎的撒在他的脸上,他抬手遮了遮,“摘下来尝尝。”   熟透的果子不多,锦礼摘下来捧在手里,摘了半天只有一捧,打了水将果子清洗一番盛到碗里,将碗端到陆承跟前。   陆承对他笑笑,捏一颗果子递到锦礼嘴边,“张嘴。”   锦礼看一眼黑漆漆的桑果,这个他不爱吃,不过是陆承喂给他的,那还有什么不吃的理由。张嘴将果子吃进嘴里,还顺便轻咬了一口陆承的手指。   有果汁从嘴角溢了出来,陆承顺手给他抹了抹笑出了声。紫色的果汁将陆承修长的手指染了色,锦礼看着皱了皱眉。   “我说锦礼……”是叶青,他从院子的小门里走了进来,拿着他的破扇子,“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你要我等多久?”   陆承在吃果子,他看一眼叶青,又看看锦礼,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们要去哪里?   “陆公子好啊,哟,桑果?”叶青走到陆承身边,从碗里捏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味道真不错。”吃完了还砸吧砸吧他的手指。   “蠢鱼没跟你说吧”,伸手再拿一颗,他看一眼锦礼,“啧,你就这么舍不得你陆公子?”   锦礼站起来瞪他一眼,在他要去拿第三颗果子的时候挡了挡他的手,这么一点果子,陆承那么爱吃,不够他塞牙的。   “小气。陆公子,是这样的,我的爹娘跟这蠢鱼的爹娘当年有约,是我们两个的婚约,但如今我早已钟情于谢承欢,这蠢鱼也对陆公子你心疼的厉害,我跟他要去一趟我们蛇族,跟我爹娘说清楚不然今后……”将碗里最后一个果子塞进嘴里,“估计就不得安生了啊。”   “嗯。”陆承看看他染了色的手指,锦礼过去接过空碗的空挡陆承抬头朝他龇了龇牙。   锦礼有些惊讶,这种顽皮的动作陆承之前从来都不会做的,只听陆承说,“明天就去吧,早去早回好吗?”   将陆承的手抓在手里,锦礼点了点头。   叶青将扇子刷的一下打开,遮住了嘴巴,“这么腻歪,故意刺激我让我赶紧回去么?那我就随了你们的意好了,明日一早,承欢楼见。陆公子再见呀。”   陆承冲他点点头,目送这人出了他的院子。   “明天奶奶也要回寺庙了,早些回来吧。”   “好。”   吃过午饭趁着陆承午睡的空挡,锦礼去了一趟娇兰家,他不想陆承一个人在这院子里,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娇兰已经痊愈了,锦礼道明来意之后娇兰也是万般愿意,陆承大概可以算是她陪着长大的,他受的苦,娇兰都看在眼里。   交代了娇兰明日一早来府上小院子服侍之后,锦礼就回去了,在多看几眼陆承也是好的。也不知道去了那青蛇一族什么时候能回来,爹娘自己跃龙门就好了,为什么要为自己定这一纸婚约!还是跟青蛇一族!   锦礼回到小院子里,进了陆承的房间,床上的人还在熟睡,薄被下的身体估计是热了,将被子扯得有些乱,脸色也红扑扑的,额头上有些许小汗珠。   他走近床边,用袖子轻擦了擦陆承额头上的汗珠,左右看看这屋里也没有什么折扇蒲扇团扇一类的东西,没办法,锦礼从书案上拿起一本书,坐在床边为睡梦中的人带去一丝清凉。   书页有些哗哗作响,有东西从里边掉出来,锦礼将那一片折起来的纸捡起来拿在手里,低头看一眼床上的陆承,他轻轻的将纸打开。   这是……我?锦礼这么想,他勾起嘴角,这是陆承画的,陆承画的锦礼,半裸的上身,趴在岸边,低头亲一亲陆承的额头,跟这个人待久了真的不舍的离开啊。   床上的人有转醒的迹象,锦礼干脆半躺在床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又从新将书拿起来,一下有一下没的为陆承扇着风。   睫毛颤了颤,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满足的哼唧。陆承先看见了头顶上方扇动的那本书,他愣了愣,随后抬手揉了揉眼睛,“你看到了?”   声音有些哑。   “嗯,看到了,谢谢。”锦礼凑过去亲他一口。   陆承懵里懵咚被亲个正着,“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在很久之前。”锦礼说的很认真,自己也真是蠢,那时候竟然因为陆承没有说喜欢而跑掉。   陆承没回答他,是啊很久之前,就到什么时候呢?真是没办法刨根问底。   “扶我起来吧,一会陪我去看看奶奶。”   陆承的奶奶会去寺庙里进修完全是出于当年对陆承的母亲许葇的愧疚。   陆夫人许蓉跑掉了之后陆家的大小家业全都落到了陆老爷陆祖佑,因此经常出入佛堂的人就成了陆老夫人。   许蓉是因为什么跑掉的陆祖佑一直没跟人提起过,不过也没有人过问,谁会关心?   “奶奶。”   陆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老夫人停下正在诵读的经文,“承儿来了。”将手上拨动的佛珠戴在手腕上。锦礼上前将跪在蒲团上的老人家扶起来,又搬来凳子安置她坐在陆承的对面。   “奶奶,府上现如今的状况,您就别再会去寺庙里了如何?父亲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而我却没办法。”   陆老夫人沉默了许久,她叹一口气,“都怪奶奶当年一时糊涂啊,答应你父亲入赘来这许家。”   “奶奶,过去了就过去了,陷在过去的泥沼里不能自拔,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承儿,你长大了。”   锦礼推着陆承往回走,锦礼问他,“奶奶会留下来吗?”   “嗯。”   这天晚上锦礼出奇的什么也没做,只是从后边抱着陆承,感受他温暖的气息,也不知道会不会顺顺利利的,也不知道蛇族的果子是不是可以随便外传。   “小礼。”怀里的人动了动,原来没睡着啊。   锦礼帮着陆承翻了身,让他平躺着,自己撑着脑袋在旁边看着他。陆承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了笑,“我想了想,明天,我们一起吧。”   “嗯?”锦礼愣了愣。   在他脸上捏了捏,“怎么,不愿意带我去吗?”   锦礼抓住他的手,不是不愿意,他之前也没想到啊,为什么不能和陆承一起出门呢?   想到这些,锦礼突然就笑得很开心,他压在陆承身上,低头吻了吻陆承的嘴唇,“愿意,怎么都愿意。”唇齿间的含糊不清,越发的显得撩人。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锦礼背着陆承落到承欢楼院子的时候叶青正在跟谢承欢如胶似漆的缠在一起,锦礼不屑的撇撇嘴,淫|蛇!   看见来人,并且是两个人的时候,叶青想把他们赶出去,红果果的挑衅,想怎么着啊这是。   他也想过同谢承欢一起回去,顺便还能有一次完美的丑媳妇见公婆大会,但是,一个人类突然闯进青蛇一族的下场似乎不会那么完美。   “要我陪你回去吗?”身后的人咬着他的耳朵,声音性感到极致。   好你个谢承欢,这个时候故意撩我!   “咳,谢兄,叶公子,方便我同去吗?”陆承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场面很害羞,锦礼虽说是是见怪不怪,但他依旧很赞同陆承将他们两人打断。   舔了舔嘴唇,谢承欢笑的很欢,“你们先聊,我去备些饭菜。”   叶青瞪他,随后引着锦礼跟陆承往院子角落的一座凉亭那边去。   坐在石凳上,还有些微的凉气,锦礼不管叶青在场,让陆承坐在自己腿上,这人身体弱,受凉了生病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我坐边上就好。”陆承扭一扭身体。   “别动。”锦礼圈着他的腰,固定住他乱动的身体,在动就着火了。   叶青已经看见了他未来凄凉的几天,花式虐蛇啊,看我不找点苦头给你尝尝!   谢承欢引着小二端来早饭,叶青真想化为真身,将他一□□活吞下,随时带在身上的好。   一块点心递到嘴边,叶青张嘴一口吞下,只听谢承欢说,“不要贪玩,早些回来。”   四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饭,陆承被谢承欢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都微微泛着红。叶青一边吃一边将路线告诉锦礼,青蛇一族常年蛰伏在蟒山一带,到也不远,只是层峦叠嶂,四处都是深山,有些不好走。   “蠢鱼,你到罢了,陆公子的安全你一定要注意。”叶青塞一口点心,说得有些含糊。   “嗯。”锦礼捏捏陆承的手,“有我在,放心。”   吃过了早饭,谢承欢准备了一些点心让陆承带着在路上吃,这两个怪物也就罢了,陆承可是细皮嫩肉的人类。   锦礼受不了腻腻歪歪的叶青,背起陆承先行飞身离去,陆承只来得及草草的喊一声,“谢兄回见。”   趴在锦礼背上,搂着锦礼的脖子,感受着夏风迎面吹来,真好。还能这样,真的很好。   飞出了城郊,锦礼一路往北,陆承只管趴在他背上,那什么蟒山自己从来没听过,不过,听上去还挺那么回事的,有些吓人。   “别怕,我在。”锦礼的话被风吹的七零八落,不过陆承知道,也许是自己的紧张通过贴在他背上的心脏传递给了他,锦鲤仔安慰自己。   “嗯。”   蟒山远远看去黑漆漆一片,云雾缭绕,层峦叠嶂的山峰从上看就像排成了一条巨蟒。   锦礼落在了蟒山的山口处,这里他不能贸然闯进去,他有求于青蛇一族。该死的叶青!为何还没有出现!   找一块凸出来的石头,锦礼将石头上的碎屑挥掉,将陆承放在上边,自己则蹲在陆承腿边,帮他按一按双腿。   陆承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充满了青草的气息,很舒服,“小礼,你爹娘为什么会跟蛇族定下……婚约?”   “我也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跃龙门飞升了,这婚约还是那青蛇告诉我……谁!”   有沙沙的声音传来,锦礼立刻站起身将陆承护住,眼睛盯着周围的草丛一眨不眨。   陆承腰间一动,他抓住锦礼的手,“小礼后边!”   锦礼回头就看到一条小蛇从陆承的腰间扯下了一个什么东西,随后消失在了草丛里。   锦礼蹲下身去检查陆承有没有受伤,陆承抓住他的手,“没事,没有咬到我,只是不知道它把什么东西拿走了。”   “你没事就好。”锦礼真是想把叶青剁掉的心都有了!   “青儿的小媳妇来了?”   “夫人您看,这是殿下的信物。”   王座上的美人儿将东西接过来,没错,正是他儿子的,“大王,青儿跟他小媳妇回来了。”   “本王随夫人前去迎接!”   锦礼正打算带陆承去离这蟒山不远的小镇上去等叶青的时候就听见了不小的响动,他咬了咬牙。   “怎么了?”陆承问他,他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锦礼身边的空气有些凝重,让他也不由得一阵紧张。   “大王,小鱼儿腿怎么了?”   “夫人,莫要着急……夫人。”   “谁!”这两个人的对话锦礼听见了,陆承也听见了,只不过是谁在说话,却没人知道,丝毫不见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的人影。   “大王,那人的脾气好差啊。”   “夫人稍等。”   话毕,锦礼感到脚下一紧,想要抱着陆承逃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脚踝被藤条捆住,整个人也被倒吊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小礼!”陆承腿不能动,只能干坐在那里着急。   “是谁!滚出来!”   锦礼骂完一句之后就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只能挂在那里哼唧。   “小礼,小礼……”陆承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跟锦礼在一起,有危险的时候永远都是他在顾着自己,而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   陆承使劲挪了挪自己的腿,就在他差一点从那石头上掉下来的时候,被人接住了,是一个女子,突然出现的女子。   陆承一下子两人推开,自己摔倒了地上,锦礼挂在上边看的直心疼。   那女子伸手去扶陆承,却被他躲开了,这女子神出鬼没,谁知道她是好是坏。   “小鱼儿,你不认得我了?”   “夫人,那时候这小鱼还没有记忆,他怎么会认得你?”一个男子又凭空出现在了那女子身边,陆承听他说,“小鱼,我是你叶远叔父你记得吗?”   “小鱼儿,我是你白若姨母啊……”   陆承有点明白了,只不过他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两个一个肤白胜雪,宛如妙龄女的女子是叶青的娘亲,也不相信这英俊潇洒的男子是叶青的父亲……   “小鱼儿你不记得没关系,你受苦了,今后青儿会照顾你,我们回去,给你们完婚……”   “爹娘!你们做什么!”   陆承正打算解释的时候就听见了叶青的一声怒吼。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叶远跟白若齐刷刷的回头,看见了叶青怒火中烧的一张脸。   “青儿!哪里有你这样的,丢下小鱼儿跟那个暴脾气的家伙,自己却姗姗来迟!”白若很久没见她儿子了,这么久没见她的青儿又英俊了不少,她的儿子怎么这么出色呢。   叶青早都看见了被倒挂在树上的锦礼,活该我才不救你,自求多福吧。他三两步跑到陆承面前,将要把陆承扶起来的爹娘挤到一边,当着锦礼的面就给了陆承一个大大的拥抱,“鱼宝宝你干嘛跟别人跑,我可想死你了!”   陆承也弄不明白这蛇在搞什么鬼他想出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现在开不了口,“叶青……”喊叶青的名字却可以喊的出来。   原来叶青在拥抱陆承的时候,给他施了一种法,说别的可以,想解释自己的身份跟那蠢鱼的身份却是不行的。   “爹爹娘亲,小鱼儿不好意思了你们别围着看了,我们回去吧。”叶青挑衅的看一眼挂在树上正在挣扎的锦礼,那眼神分明再说,哎哟不好意思喽你就先挂着喂喂我们这大蟒山上的毒蚊子吧。   锦礼要在被叶远挂在树上的时候就禁了言,这会也只能挂在这里干着急。   叶青背起陆承,这人可不能让他爹娘靠太近,时间久了他是人类的事情就露馅了,他的那个玉牌虽说可以遮盖掉陆承人类的气味,但也不是万能的。   “青儿,那人,鱼是小鱼儿的护卫?”叶青的美人儿娘白若指了指还挂在那里的锦礼,她在想要不要让大王把那人放下来顺便解了他的禁言。   “爹娘我们快走吧,那人冲撞了娘亲,爹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对吧爹。”   叶远自从他儿子过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打量思考,他那臭儿子的雕虫小技,别以为他这个当爹的就看不出来,要不然这个蟒山的山大王他也别当了,不过既然是这三个人来,那一定是有事相求,有事相求还敢冲撞我老婆,得了先挂着吧。   “夫人我们走。”叶远圈着他老婆的腰,等那小子给我们蟒山的蚊子做一点贡献放放血在放他下来也不迟。   不过他儿子背上背着的这个人类……难道他儿子喜欢这个人类?所以带小鱼来悔婚?那这样他们叶家岂不是对不起小鱼了?小鱼刚刚那暴躁的小脾气是因为气不过?他携着这人类来这里难道是为了找自己讨公道?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把他吊起来准备喂蚊子是不是过分了?   “大王,大王?”白若可不知道他的夫君正在脑补一场三角恋的大戏,不过他发呆的蠢样子还是不要给外人看,就算他儿子也不行,这样的叶远只能自己看!   山大王叶远回了神,他觉得有些事情还得跟他老婆商讨商讨,只不过他老婆日思夜想的小鱼儿儿媳妇就没了,现在剩下一个人类了!小鱼儿是来讨说法的!   “夫人,你随我来……”   叶青看着他爹把他娘勾搭走,自顾自的背着陆承回到了自己的山洞里,这山洞说是山洞也就外边长得像山洞,里边简直就是金窝银窝,奢华至极。   把陆承放到山洞中间那个铺着不知是什么兽皮的圆形大床上坐好,叶青蹲在旁边,“陆公子,事出有因,实在抱歉,我这就解开你的禁言术,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声张,为了将婚约书毁掉,这么办才有效,你答应吗?”   “嗯。”陆承只会给他一声闷闷的嗯,锦礼还挂在树上呢,自己尽量快些配合,毁了那什么鬼婚约好快些跟锦礼回城去。   叶远拉着老婆白若在他们的大山洞里咬耳朵,他将自己脑补出来的三角恋大戏原封不动的讲给他老婆听。   “大王,你的意思是,小鱼儿死心塌地的爱着我们青儿,但青儿爱着的是一个人类,小鱼儿带着那个人类是为了找我们评理,但是现在被背回来的是那个人类,真正的小鱼儿被挂在了树上?”   “夫人,正是如此啊!”   “大王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不能拆散青儿跟那个人类!虽说那个人类没有任何法力,将来生出的宝宝也不是纯血统的,但青儿的幸福最重要对不对?就像我们一样……”   “对。”   “那我们快去把小鱼儿放下来,好好跟他说说!”   白若拉着叶远就想飞去他们蟒山的山口处。   “爹娘!不必了!你们将婚约书毁掉就好,小鱼那里我去说!”叶青可不想那蠢鱼被自己爹娘放下来之后乱说话,并且他的目的也只是毁了婚约书而已,锦礼要救治陆承的经脉俱损的双腿,那就自己去求他爹娘吧。   “爹娘对不起我刚开始欺骗了你们,可我真的爱着一个人类。”叶青没说是谁,只说了一个人类,谢承欢也确实是一个人类。   对于孩子爱上了一个人类叶远夫妇没什么可说的,因为白若也是一个人类,只是苦了小鱼儿了,要我们单方面毁了婚约不说,还将那可怜的小鱼挂在了树上。   “大王,我们怎么这么坏!”白若趴在叶远怀里,自我检讨,怎么这么坏呢。   “夫人哪里坏了,夫人最善良了,是夫人太爱我太爱我们儿子了才会这样的,夫人不要难过。”   叶青看着他爹娘在他跟前秀恩爱,害得他现在格外的思念他的谢承欢,正在脑补他家承欢把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时候,就听他娘说,我们去把小鱼儿放下来,跟他当面说清楚了我也好面对小鱼儿飞升的爹娘。   叶青简直觉得一道响雷从他头顶劈了下来,自己被劈了个外焦里嫩。然而阻止已经来不及,他爹是谁,他爹是叶远,叶远是谁,叶远是这蟒山山林的大王!那速度岂是自己这种儿子级别的小毛毛能够说追就追上的。   叶青没法,只得火速赶到自己的山洞里,背起陆承就往山下跑,心里默念,我的蠢鱼啊求你这次灵光一点吧,千万别冲动啊!我们的婚约你还想不想毁了!你家陆承的腿你还想不想治了!   当叶青背着陆承赶到山下的时候就看见他爹反剪着锦礼的胳膊,他娘正苦口婆心的对锦礼说些什么,在看那蠢鱼,除了满脸的不情不愿似乎禁言还没有被解除。   蠢鱼还说不了话!说不了话那真是太好了!爹你最好禁他个十天半个月!最好禁到我跟承欢都已经生出了蛇蛋才好!   一想到生蛇蛋,叶青满腔的激动就被浇灭了,要给承欢生蛋的话,自己也很需要蛇族秘方,那可以改变体质的果子,似乎自己不能就这么扔下蠢鱼跟陆承独自一人跑了。   真烦人!又要从长计议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叶青背着陆承,看着他娘白若絮絮叨叨的跟锦礼说这说那,而他自己也是对着锦礼挤眉弄眼,希望那蠢鱼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可千万别掉链子!   “乖鱼儿你若是心静了,想明白了,姨母就让你叔父放开你好不好?”   锦礼说不了话,死死的盯着冲他挤眉弄眼的叶青,该死的,竟然将他的陆承背在背上!还有叶青他老爹!竟然将自己禁言!还有白若!什么姨母叔父,姨母叔父是能凑到一起的嘛!   看着挤眉弄眼的叶青,锦礼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扔掉,锦礼虽然生气,但白若这半天絮絮叨叨的一番话他也听进去一星半点,看来他们是已经知道绑错了人,不过什么叫成全了叶青跟那个孩子!陆承本就是我的!   陆承被叶青背在背上,有些紧张,要是一会锦礼说错了话说漏了嘴,岂不是又有一番麻烦在等着他们了,他默默地祈祷,眼睛定定的望着锦礼,小礼,你可千万不敢……   “臭蛇你放开他!”   陆承的心意还没传达给锦礼的时候,锦礼就被山大王叶远解除了禁言,他一下子挣开白若的桎梏,冲着叶青就爆发了。   “不可!”陆承也有些急了,苦于他腿脚不方便只能这么干着急,叶青被锦礼一掌震得往后一个趔趄,背上的陆承也晃动了一下身子,好在锦礼动作快速,飞身到叶青身后接住了陆承,并将他抢到了自己身边。   白若已经被叶远安抚住了,这几个小子,他夫人看不出来怎么回事,难道他一个山大王也不明白呢,苦了自己的夫人还沉浸在刚刚事情的愧疚里,都是自己的错。   叶青呸的吐一口,该死的来真的,你要是将你家陆承陷入了绝境,那也怪不得我了。   陆承靠着锦礼叹一口气,自己这是来做什么,不够乱的,早知道守在院子里不就好了,只是等几天都受不了,之前的二十年也是白活了。   “都住手!成何体统!青儿,带着小鱼儿去议事厅,那个人类,先送去你的住处。”   叶青早就知道他爹肯定什么都门儿清,就是看着他们这几个小辈闹着好玩儿罢了,顿时有些气馁,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那玉佩即便是能遮盖陆承的气味也有个时效,不过……叶青真想仰天长啸,那玉佩早都不见了好吗。   锦礼抱着陆承跟在叶青身后去了先前陆承去过的那个山洞,他小心地将陆承放下,亲了亲陆承的额头,这才跟他说,“等我,安心。”   陆承回他一个笑,伸手捏捏他的脸,“不要再跟叶公子闹别扭了,他,他也是为了我们能够早些离开。”   “嗯。”   叶青靠在山洞门口垮着一张脸,他爹个老狐狸,锦礼个蠢蛋。正不忿的时候锦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我不对,但是你不许碰陆承!”   叶青真是无语问苍天,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都快呕死了,他看锦礼一眼,叹一口气转身先走了。   叶青领着锦礼进了他爹的议事厅,刚好看见他爹在跟他娘咬耳朵,哪哪都有人秀恩爱!太过分了!“爹娘我跟蠢鱼过来了。”   他们来了叶远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他顺了顺白若的发丝,端坐在王座之上,“既然你们都来了,谁先解释解释今天这一摊子都是什么事?”   叶青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么久自己都是人家手里牵着的那只猴子,专门表演给他爹娘看的。   锦礼脑子直白,他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叶青听不下去了,阻拦不及只得陪着他爹娘听,听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将锦礼打断,“爹,既然您都知道,那儿子也就不饶圈子了,那人类是锦礼的心爱之人,此次前来除了想毁掉那一纸婚约书之外,锦礼想斗胆恳求爹爹赐予他我蟒蛇一族的圣果。”   白若坐在叶远旁边,听着他夫君刚刚三言两语跟他交代的事情,感情的事由心不由人,她跟叶远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年自己与叶远相爱,他们族人也没几个愿意的,都是叶远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蛇族与人类不是不可能结合在一起。   从那以后也就是叶远称了王之后就定下了,从此蟒蛇一族婚配自由,可当年受了小鱼儿父母的恩情,这才为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指腹为婚,看如今这样……   叶远坐在王座上若有所思,末了他问叶青,“那个小道如今如何了?可还安好健在。”   叶青愣了愣,他爹就连谢承欢也是知道的,还有什么能瞒得住啊,“回爹的话,那小道……如今健在安好。”   叶远看了叶青一眼站起身来,“好好待他,莫要毁了我蟒蛇一族名声,如此也罢,你尚且陪着你娘亲,小鱼儿随我来。”蟒蛇一族从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叶远希望他儿子对那小道是真心,如此也就够了。   锦礼闻声与叶青对视一眼,这事情其实很容易就解决了,为何一开始要那样隐瞒。   锦礼起身跟着叶远往议事厅后边走去。   议事厅后边有一个石门,叶远走近那石门,石门便轰隆隆的向两边开启,大开的石门里透着丝丝寒气,就连锦礼都没忍住抖了抖身子。   进了石门,在轰隆隆的声响下,石门在锦礼身后合上了,锦礼回头看了一眼,一丝光亮都投不进来,不过墙上镶嵌了夜明珠,隔一点距离就有一颗,到也不难看清前行的路。   锦礼一边走一边打量,这里竟然全是冰块建成的,不多时叶远停了下来,锦礼也在他身后及时的停了下来,他听叶远说,“这里是我蟒蛇一族的冰室,你刚刚所说的方法不是不可,到必须要要配合着我这冰室里的冰床一同使用,若是只食用果子对于那人类的腿来说也是没什么用的。”   “多谢叔……父……”锦礼还是觉得叔父姨母什么的奇怪,叶远也像是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了下,“那时候你称若儿一声姨母,却也是不认得我,如今罢了,一个称呼而已。”   “是,锦礼谢过叔父。”   蟒蛇一族的圣果从来都是由上一届的大王传给新的大王,再由新的大王供养培育,族人们若是需要向大王道明了缘由便可求得一果,于是叶远这里的圣果数不胜数。   叶远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锦袋丢给了锦礼,“去吧,服下圣果一个时辰之后将人放于这寒冰床之上,往后我就不爱多说了吧……”   往后自然就是那翻云覆雨之事。   锦礼又谢过了叶远之后将锦袋收进了怀里去寻他的陆承去。叶远目送锦礼离开,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锦袋,他的青儿也是需要的。   锦礼怀揣两颗圣果,一路往叶青的山洞里去,一面想着怎么哄陆承将这果子吃下去,不多时便到了那山洞门口,锦礼左思右想终于打开了那锦袋,将两颗果子含进了嘴里。   陆承看着一人背光而来,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朝着锦礼伸了伸手,“如何?那大王可好说话?”   锦礼疾步过去,二话不说揽住陆承的肩,凑上去吻住他的唇,轻车熟路的将陆承的嘴唇顶开,那果子也被锦礼送进了陆承的嘴里。 第40章 第四十章   “吃掉。”锦礼磨蹭着陆承的嘴唇,让他把果子吃掉,陆承敌不过他,不过他也知道锦礼不会害他,于是将那果子吞了下去。   两人和衣躺在叶青的床上,锦礼有些留恋的抚摸着陆承的头发,如果这次事成,那他不久之后便会化身为一条锦鲤,也许就连后来这些记忆都会跟着消失,他也许会忘了陆承。   想到这里锦礼有些伤心,“陆承……”他趴在陆承胸前,盯着陆承的脸。   陆承抬手摸摸锦礼的眼睛,从锦礼见过那大王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高,这会更是能从他眼睛里看出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怎么了?”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锦礼低头蹭蹭陆承的鼻尖,将人拥进怀里。   陆承回抱着他,嘴角带了一丝笑,就这残破的身子也有人这么疼爱他,今生今世就已经足够了,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锦礼估计着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坐起身来,陆承窝在他怀里晕晕欲睡,他低头吻了吻陆承的嘴唇,轻轻的将人抱起,往冰室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那个寒冰床会不会将陆承冻坏,不过既然有他在,又怎么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陆承感觉到了动静,他窝在锦礼肩窝处蹭了蹭,“小礼,去哪?”   锦礼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带你回家,你睡吧。”   “好。”   冰室门口叶青等在那里,看见锦礼抱着人来他皱了皱眉,这人这回看上去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用他的修为换陆承一双健全的腿值得吗?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换做是谢承欢的话,他也一定愿意这么做,为了谢承欢,他都愿意改变体质为他生蛋,别的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叶青拍了拍锦礼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锦礼冲他点点头,石门在锦礼面前开启,叶青对他说,“我在这里守着,你放心的进去吧。”   锦礼抱着陆承进了里边,越往里走温度越低,陆承在锦礼怀中微微颤抖,锦礼心疼坏了,他紧了紧抱着陆承的手,加快了往里走的步伐。   不多时便到了寒冰床边上,锦礼怀里的陆承瑟缩着睁开了眼睛,面对陌生又寒冷的一个空间,他有些恐惧,人们对待所有一切未知的东西都会感到恐惧。   锦礼小心的将人放在冒着寒气的床上,一手扶着陆承的肩,一手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脱掉露出蜜色的胸膛,他的衣服也已经铺在了床上,慢慢的将陆承放上去,“乖,不怕。”   锦礼低头吻上了陆承的唇,有些痴傻的人青涩的回应,锦礼吻了半晌才放开陆承,他伏在陆承身上,一字一句道,“陆承,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记得,我爱你,锦礼爱你。”   也许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这件事情锦礼没有告诉他,陆承还想问他的时候就又被堵住了嘴,锦礼的手也不安分在他身上游走,腰带被扯开,细白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灵活的一只手游走在各个敏感的地方,陆承嘴巴里溢出一声呻!吟,锦礼拿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软膏,抠了一块出来在手指捻化,顺着陆承的臀缝按了下去。   “啊……”   “乖,马上就不疼了。”   后边被按的水声阵阵,锦礼抽了空又去安抚陆承前边已经走了反应的小兄弟,陆承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忘记了他要问锦礼一些问题,也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依稀能感觉到,锦礼将要带他去往云端。   锦礼认真的亲吻他的身体,每一下都很虔诚,满满的都是珍惜,这是他放在心里的人,他不相信陆承是因为残缺而跟自己在一起厮混,他要告诉世人,即便陆承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陆承也可以爱他,就像他爱陆承一样。   锦礼将自己送进陆承身体中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热,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的,他一心希望陆承的身体能够完好无损,因此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锦礼不知道的是,这寒冰床最是能激发隐藏在兽类身体最深处的修为,之前锦礼试过到没有成功,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身体里最为精华的部分还隐藏在他身体的最深处。   陆承的身体上布满了一层细汗,他大口的喘息,刚刚寒冷的感觉消失殆尽,由内而外的热量让他浑身都暖烘烘的。   他抬手一下一下的抚摸趴在他胸口的一个脑袋,“小礼,带我回家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遍布了陆承全身,他不敢细想,也不敢再多问一句话,他只想与锦礼一同回去,回到他的院子里去。   “好。”锦礼说着话,却没动,还是趴在陆承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又趴了好一会他才起来,又亲了亲陆承心脏跳动的地方才坐在了寒冰床边,将陆承扶起来,仔细的帮人穿好衣服。   将陆承收拾妥当了锦礼才顾起了自己,胳膊好酸,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他尽可能快的将自己打理好,他要带陆承回家,他不能将陆承独自一人丢弃在这荒野的地方。   收拾好了自己锦礼将陆承背起,从来时的路返回去,陆承搂着他的脖子,胸膛贴着他的背,两颗心以同样的频率在跳动。   两人出了冰室,叶青依旧等在外头,锦礼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叶青咬了咬牙,“蠢鱼,陆公子我来背吧,这山里的路我比你熟悉。”   锦礼躲过了叶青要去拉扯陆承的手,“带路吧,我带他回家。”   叶青飞身在前边引路,他爹娘那边他也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会但可以安心的回程,回了城叶青没先回承欢楼,而是一路互送锦礼和陆承回到了陆府的小院子里。   看着两人好好的进了屋关了门这才往承欢楼的方向飞去,叶青一进去就将在大厅里的谢承欢抱了个满怀,他心情糟透了,看着他们受苦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这种感觉糟透了。   这天晚上,叶青不停的在谢承欢身下求欢,闹得很凶。   锦礼将陆承安顿在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钻进陆承怀里,“困,陪我睡。”   陆承学着锦礼平常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锦礼有些干枯的发丝,“你安心的睡吧,我陪着你,哪都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小鱼明天就要启动超级变换形态了,唉~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陆承的嘴角勾起一个笑,他的心却疼得厉害,小礼这个傻子。   抱着怀里的人,想要陪他一块睡去,但他的眼角却留下了两行眼泪,逐渐打湿了枕头。   陆承隐忍的哭泣,尽量不让自己发抖的抽泣,他害怕打扰到了怀里熟睡的小傻子,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小傻子要治好他的双腿。   太阳跳过地平线的那一瞬间,陆承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悠悠转醒,不过下一秒就被空空如也的怀抱吓得彻底清醒。   陆承的身体开始发抖,他撑起身子的时候胳膊甚至有些脱力,整个人都差点摔到床底下去,双手用力的攥着床沿,发抖的声音大喊着锦礼,“小礼,小礼你去哪了!你出来!你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他,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陆承的双手用力太大导致手指抽筋,不过这时即便是疼痛也没办法疼醒他。床边的小几上还放着那口小缸,陆承大声的喊叫遮盖掉了缸里微弱的啪啪声。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陆承的全身,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陆承知道也许救了自己他的小傻瓜会付出代价,但为什么会消失呢……   失去焦距的双眼被地上的一小团吸引,陆承不管不顾,掀了被子便伸手去够,无力的双腿让他从床上翻了下去,脑袋更是撞在了小几的一条腿上。   小几摇摇晃晃,立在小几上的小缸也像是凑热闹一般咣当一声应声而碎,缸里所剩无几的水也溅湿了陆承的一条小臂。   陆承整个身体挡住了四溅的碎渣,他害怕,他怕身下的小东西受到伤害。被陆承护住的是一条巴掌大的金色小锦鲤,这是锦礼的原型。   颤抖着双手将碎渣拨走,陆承的手掌被划出了血,他不在乎,小心的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小鱼捧在手里,他激动的大叫,“娇兰!娇兰快拿水来!”   喊叫了半天才惊觉娇兰已经嫁人了,这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自己一个没用的废人!陆承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是个瘸子。   他捧着小鱼,小鱼金色的皮肤已经被他的献血染红了,他将小鱼扔在面前,凑过去温柔的吻了一下,“曾经都是你在拼了命的护着我,从今往后,我即便是舍了这条命也会护你周全。”   陆承捧着小鱼一步一步的往桌边爬去,希望茶壶里的茶水还剩了些。   胳膊肘划破了,膝盖划破了,大腿也不争气的出了血,眼看着离桌子更近了,房门却被推开了。   来人是叶青。   陆承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他的眼睛被眼泪模糊了,只是抖着声音将手里的小鱼捧高,“叶青,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叶青的眼睛是红的,他三两步跑过来将陆承手里的小东西救下便跑了出去。谢承欢跟在叶青身后,他轻叹一口气,走到陆承跟前两人抱起来回到了床边,“陆承,你这么伤害自己,他会难过的。”   陆承被放在床边,他想曲起腿将脸埋进膝盖里都做不到,只能当着谢承欢的面默默掉泪。谢承欢心里不忍,将被子给人盖上转身出去了。   房门被关严实了陆承这才哭出了声,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锦礼陪在他身边,哪怕双腿一辈子残疾,可是做不到了。   谢承欢去打了水,又翻了一瓶药膏,站在门口听了听动静这才推门进去,陆承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毫无神色可言,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陆承,他会回来的。”   陆承听见谢承欢这么说,随后便感到手掌手臂膝盖以及大腿上的伤口被谢承欢小心的处理着。   等擦了药,谢承欢从柜子里拿了一身干净的里衣,“我帮你换上吧。”   陆承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也回去吧,你的馆子不管了叶青怎么养得活?”陆承说完还朝着谢承欢的方向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太过朦胧。   谢承欢心里担心他,伸手想要帮陆承将染上血污的里衣换掉,却没想到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这时候却抓住了他的手。   陆承抬头看他,谢承欢第一次感受到了陆承的眼神焦距,却听陆承说到,“只有他可以碰我。”   “陆承……”谢承欢想说带有血污的衣裳会让伤口不好愈合,但没说完的话让陆承打断了,他不停的重复着只有他可以碰我。   谢承欢只好作罢,他将被子给人拉好,“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再来看你。”   “让娇兰过来。”陆承说完这句便闭上了眼睛,只有煽动的鼻翼让人能感到他低落的情绪。   谢承欢只得离去,小鱼也不知道被青儿带去了哪里,愿得上天庇佑。   谢承欢回了承欢楼,吩咐厨子做了些药膳,亲自送去了西街找到了正在出摊的娇兰夫妇。   “这不是承欢楼的谢老板吗,您怎么跑西街来了?是要采买吗?采买何必亲自过来!”娇兰的丈夫眼神好,远远的就看见了与这西街格格不入的谢承欢,只是不知道这人隔壁亲自过来。   娇兰看见来人只是笑着问了好,正想进家门却被谢承欢叫住了,娇兰看看自己的丈夫,用眼神询问了一番,获得同意这才随谢承欢走到了一边。   “您说什么?锦礼他跑了?”娇兰大为吃惊,当初就是因为锦礼的缘故她才在公子面前失了宠虽说能回家与丈夫日日恩爱,但在娇兰心里公子的地位还是很有的,如今却有人告诉他锦礼那家伙跑了。   “娇兰姑娘,小礼他,不是跑了,有一些原因他不得不离开,陆公子他需要人照顾,他让我请你回去。”   娇兰听完谢承欢的话,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解围裙一边朝着她家的铺面喊叫,“相公,相公我有事跟你说。”   娇兰拉着她丈夫进了里间,将谢承欢跟她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她丈夫,“相公,公子待我们不薄,我得回去。”   景逸也并非是小肚鸡肠的人,他自然是知道陆公子待他们家不薄,现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权衡了一下,景逸说道,“你且放心去吧,晚些我收拾些细软送过去,兰儿,照顾陆公子也要有些分寸,仔细身子,莫要伤了孩子。”   娇兰如今刚有了身孕,她的脸上被红霞覆盖,满脸的娇嗔,她拉扯着她相公的衣袖很是羞涩道,“我自是知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坑货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娇兰带着谢承欢给他的药膳轻敲了陆承的房门,随后便推开了,屋里光线有些暗,床上静卧的人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   陆承睁着滚圆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幔的顶端。   “公子,娇兰来了……”娇兰忍不住的就有些哽咽,平日里最为尊贵的陆家公子,怎就偏偏成了这样,发丝凌乱,衣衫上的血渍隐约可见,“公子,娇兰扶你起来,吃些东西吧。”   娇兰将承欢楼的食盒放下,抬手抹了抹眼泪,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陆承床边去了,凑近了才看见陆承瞪得滚圆的双眼早已经被眼泪包裹了,泪水打着颤挣扎着不愿意落下来。   “娇兰,怎么会这样呢……我那么爱的人,怎么都离我而去了呢,我娘是这样,小礼他……”提到锦礼陆承的声音都哑了下去,他说不下去了,都是因为自己,小礼消失了。   娇兰看到昔日里高贵的公子这般看低自己,早已是泣不成声,“公子,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怪自己,都怪锦礼他……啊,公子!”   娇兰的话没说完,被陆承大力的捏住了手腕,疼痛让她惊叫出声,“公子!你弄疼娇兰了!”   “你不许说他!你什么都不知道!”陆承失控了一样的不管不顾,任凭娇兰说什么他都没有放开手,只是在重复着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会是他的错呢,本就应该怪自己,降生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他的错,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怎么能怪他的小礼呢。   娇兰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公子变成这般模样,她轻声地安慰陆承,才得以将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腕解救下来,“公子,公子你吃些东西吧。”   “娇兰,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将我的轮椅放到床边,回去吧。”   “公子……”娇兰担心极了,但所有安慰的话都成了枉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公子与那锦礼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就无从下手去安慰公子,公子心里是极其的在意锦礼的。   “你回去吧,你肚子里的宝宝很累了。”   陆承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他感觉到娇兰肚子里有一团很微弱的生命。   娇兰并不想马上回去,她本就是打算在这个小院子里住下的,但听到陆承这么说,一时间也觉得有些累了,这一会子的功夫大悲的情绪伤了些许精神。   她叹一口气,将角落里的轮椅推了过来,床上的人又紧闭了双眼,娇兰只得说了一句,“粥在桌上,公子记得吃了。”   娇兰出了屋并没有回去,她先去小厨房里烧了灶,舀了一锅水烧上,随后回了自己原先安置东西的小屋里,公子需要照顾,她不能走。   伤了神的娇兰躺了一会就睡着了,陆承等着院里安静了,这才扒着床边坐了起来,他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细瘦的毫无起色的双腿狠狠地锤了下去,锤头撞击小腿骨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小礼,你被带去了哪里。   陆承想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填补内心的恐惧,他恨自己,恨自己懦弱,恨自己自私,他恨自己没阻止锦礼任由他想方设法的想医好自己的腿。   房门被大力的从外面推开,来人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正是早上将小鱼带走的叶青,不过这次没有跟在他身后的谢承欢。   “陆承!你做什么!小鱼儿不希望你这么伤害自己他会疼。”叶青冲到床边,止住了陆承砸向腿骨的拳头,“你看,这是什么?”   叶青从怀里摸出了几本画本递到陆承面前,陆承没接只是看着没有文字的蓝色封面。叶青没法只得翻开了最上边的一本,里边的字歪歪斜斜的很是难认,但陆承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这是聊斋。   “小鱼儿那天告知过我,去老头儿那里将这取来给你。”   陆承抖着双手将画本接过,轻轻的抚过里边的内容,白色的宣纸上,那根本算不得是字,一看便知道是照着原字描画出来的。   陆承看着看着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圆滚滚的泪水打湿了画上去的文字,陆承的心都颤了,他赶忙拉起袖子将水渍弄干净,生怕他的小傻瓜描出来的文字因为他又消失不见。   “那天,小礼随我去集市,那是我这么大为数不多的一次去逛集市,我们进了一家茶馆,茶馆里有说书先生在说聊斋,我喜欢听他的故事,可先生说这故事都是他听来的,画本买不到,小礼他知道,他知道我喜欢,他什么都知道……”   叶青看着陆承的样子难受,小鱼儿已经被他送去了他爹娘那里,暂时还不能回来陆承身边,他的元神消耗的太厉害。   “叶青,帮我换身衣服好吗?”陆承脸上虽然狼狈,但一下子有了神采,叶青点点头,他帮着陆承换了里衣,又穿了中衣以及外衣,陆承手里一直捧着那几本画本。   “陆承,小鱼儿会回来的,所以你一定要多保重。”   又盯着陆承吃了几口药膳,叶青实在呆不住了,他想回承欢楼,他想念谢承欢,他讨厌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他想给谢承欢生一堆蛋,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离开,谢承欢也不会太可怜。   等着叶青跑出了院子,陆承坐在轮椅上,一遍一遍的翻看着手里的画本,思念着他的小傻瓜。   今天的太阳很好,陆承将画本放在腿上,转动着轮椅的轱辘缓慢的出了房门,他转着轮椅去了他和锦礼埋着桃花酿的地方,那个小傻子,根本不胜酒力,每每还喝的那样欢。   他答应过锦礼,一年以后要一起对饮桃花酿的,他的小傻子也一定不会爽约的,叶青,快些带他回来。   “孩子,不要悲伤,小鱼儿他会回来的。”陆承身后有人在说话,那人的声音透着苍老。   陆承吃力的转动轮椅,有风刮过,身后的老槐树叶子簌簌作响,陆承将手里的画本抱好这才开口,“是谁在说话?”   老槐树晃了晃他的枝丫,“孩子,是我,老槐树。”它又抖了抖长出嫩叶的树枝,“小鱼儿那样在意你,他会回来的。”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陆夫人因为被陆承喊了姨娘,尘封了十五年的旧事又被老夫人拿出来数落她,当年是她不对,她不应该害死她的亲妹妹,但嫁到陆家的明明是她,为什么她的夫君却爱上了她妹妹。   陆夫人不介意她丈夫再娶偏房,但那个人为什么是她妹妹?这么些年她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她妹妹,对陆承的照顾也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到头来换来的是一句姨娘。   陆夫人许蓉跪在佛前,她一身道姑的打扮,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木鱼也咚咚咚的敲个不停。   她的脑子里满都是当年将许柔推进湖里的场景,她的亲妹妹,被她亲手杀死,那个时候的陆承不过只有五岁,那个年纪的孩子对有些事的记忆简直深刻的让她害怕。   老太婆说的没错,要不是她不能生,陆承她也是不会留的。许蓉手下一使劲,佛珠断了,一颗颗的珠子掉落在地上。   许蓉睁开了眼睛,眼里平静无波,似乎刚刚回忆的事情只是她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一样,佛堂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珠子跳动的声音,那声音一下一下的砸进了许蓉的心里,许蓉觉得佛祖在看她,直直的看进了她的心底,挖掘了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公子,夫人她去庙里静修了,老爷他现在除了府上的生意,别的事情都是管家在打理,管家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老爷他打算将府里的生意交给你。”娇兰从那天开始就在陆承的院子里照顾他,如今也半月有余。   今日回家里去拿些东西,回府的时候遇见了管家,就说了几句话,娇兰也奇怪,夫人之前总爱来公子院里的,如今竟然几日不来,居然是去庙里修行了。   陆承摸了摸有些卷了的书页,他不知道奶奶后来又跟陆夫人说了什么,陆夫人那人心性那么高,必定是受不住,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去修行,因为愧疚吗?十五年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还俗。   不过让自己打理家业的话……   “娇兰,推我回去,你也去歇着吧,今日你来来回回的也累了。”   娇兰知道公子从那天以后说话少了,虽然她希望自己能叽叽喳喳的改善公子的心情,但现在不比过去,曾经的公子虽说也是寡言少语,但自己说什么他也是会应的。   娇兰也没在多说什么,推着陆承就回了屋里,进了屋里娇兰说道,“公子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不必了,你去歇着吧,帮我将门合上。”陆承本就不愿给旁人添了麻烦,如今娇兰更是有了身孕,就更不愿意让她照顾自己。   娇兰看了陆承一眼,欲言又止,她还是希望看到从前那个公子,不过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将门也合上了。   等房里只剩他一人的时候,陆承缓慢的滑动轮椅,他将自己移到了书案旁,轻轻的将怀里的书抚平了边角。   那年是他头一回跟着娘亲来城里,他娘告诉他,带他找爹爹。那天正是他五岁的生日,他的娘亲带着他去集市上打算为他置办新衣,他抱着娘亲之前送给他的小鱼被娘亲牵着走。   到了制衣坊,小陆承被店家带去换上新衣看看合不合身,等他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娘的影子,店家只说陆府的夫人将他娘带走了,说要去湖边说说话。   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这陆府有个儿子,只知道陆夫人嫁入陆府五年还无所出。   小陆承抱着自己的小鱼跌跌撞撞的就往湖边跑,他知道陆夫人,那是他的姨母,他的姨母不喜欢他们母子两他能感觉到。   等陆承跑到湖边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他的姨母将他的娘亲从甲板上推了下去,小陆承吓坏了,他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小缸摔到了地上,磁片碎了一地,小鱼儿掉进了湖里,冰冷的湖水打湿了他娘亲为他置办的新衣,也冰冻了小孩子的心。   许蓉回头就看到了小陆承,那时候天凉,湖边没什么人,看见陆承的许蓉也有些惊,小陆承吓坏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他跑进了陆府,他觉得他爹爹会保护他,不过他却没找见他爹,管家叔叔说他爹去商铺了。   跌跌撞撞的小人跑到了陆府的后山上,他在山上过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陆夫人他的姨母先他爹陆祖佑一步找见了他,小陆承怕极了,一个后退害得他从山上滚落。   等他在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成了小瘸子,他哭着喊着告诉他爹,他娘亲是被姨母害死的,可他的姨母比他哭的更凶,说什么她妹妹马上就要嫁到府里来了,如今却是红事变白事,唯独剩下她这可怜的小侄子。   比起共处了五年的夫人,下人们哪里会相信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孩子。陆老爷当初只是看了陆承一眼,让许蓉将他过到膝下好生抚养。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小陆承都特别排斥陆夫人,直到有一天陆夫人告诉他,他在府里过得不好,他的娘亲会在泉下徘徊,如何也投不了胎,“若是希望你娘过得好便要乖乖听我的话,称我一声娘。”   从那以后,娘亲没了,小鱼也没了,拥有的只有假惺惺的姨母跟不冷不热的爹爹,这些东西对于小陆承来说无胜于有。   陆承从回忆中醒来,多久都没想过的事情了,他摸了摸他的小傻瓜为他求来的画本,他想象着那个不太会说话的傻孩子是如何帮他从说书先生那里求的书。   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心里默默的想,小礼,我会痊愈,你回来会看到完好的我,完好的我依然爱你。   叶青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发呆的陆承,锦礼给他的画本被他翻得页边有些卷。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抱着的一口小缸里一条巴掌大的金色的小鱼,抬步进了屋里。   叶青把小缸放在案几上,陆承这才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叶青轻叹一口气,还不等他努努嘴让陆承看桌上的东西,那小缸里的小东西就忍不住的扑扑楞楞,水花溅了几滴在陆承的手上,发愣的人这才如梦初醒般。   他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他的脸上带着万般惊喜,有些颤抖的手将画本带到了地上也不自知,叶青拍了拍陆承的肩膀,附下身子将画本拾起来从新放在桌上,“他如今只能这般模样,什么时候再能化作人形,只能看他的修为。”   陆承哪里还能听进去什么声音,他将小缸抱在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颤,“傻瓜,你终于回来了。”   一滴眼泪砸进小缸里,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那小鱼也似乎有所感应,他绕着圈圈游动,最终冲破了涟漪的中央,似乎想要安慰这个受伤的人类。   叶青看着他们这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锦礼被带回来也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原本巴掌大的小鱼也长大了不少,娇兰发觉自从这小鱼出现,公子的精神好了许多,她悉心的照料一人一鱼,即便那鱼对她不理不睬。   小鱼儿在水缸里窜来窜去,天已经亮了,往日里已经投喂自己的人今日却还没有露面,小鱼儿焦虑的扑棱着尾巴,溅起阵阵水花。   那人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小鱼儿记得,在它更小的时候,他遇见过一个更小的小主人,小主人生活里不开心的事情,开心的事情每当夜幕降临都会抱着它说与它听。   不开心的时候小主人会抱着它哭,它记得小主人的眼泪是咸的,有时候小主人开心了也会哭,那时候的眼泪却是甜甜的。   后来小主人出事了,再后来的事情小鱼儿就都不记得了,但他记得他的小主人叫做陆承,新主人也叫作陆承,它着急的在小缸里团团转,这个新主人是它的小主人长大了吗?   新的主人也会跟他说许多事情,他伤心的时候眼泪是咸的,开心的时候眼泪是甜的,有时候他抱着自己,什么也不说一坐就是一个晌午。   陆承这一晚上睡得及不踏实,也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肚子,时不时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一整晚都翻来覆去,还直冒冷汗,他想撑到天亮,好让娇兰帮他请大夫来。   早晨鸡叫的时候陆承刚睡过去,整个人累到不行,头也晕的厉害,正睡得香甜,恶心反胃的感觉突然席卷了他的全身,整个人下意识的掀了被子,他坐在床边扶着放小缸的木架子干呕了起来。   小鱼在缸里着急坏了,怎么办怎么办!陆承生病了!怎么办怎么办!没有人照顾他!那个该死的女人怎么还不来!   它的尾巴很迅速的摆动,整个脑袋瓜一直往水面上冲,啪啪啪的拍打着水面,溅出来的水打湿了陆承的肩膀。   等陆承稍微清醒了一些,呕吐感也慢慢的减轻,他的脸色有些煞白,眼球有些充血,小鱼在缸里心疼坏了,他多想跳出来把陆承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可是他做不到!   陆承吐完了就坐在那不动了,他看着自己垂在床边的两条腿发呆,他的腿可以动了?陆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他的腿有感觉了,他顾不上还有些难受的腹脏,试着想要动动腿,虽然有些吃力,但他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将腿抬起来了!   陆承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小礼!小礼!他能动了!他能动了!小礼你看到了吗!”   小鱼感到它的主人悲喜交加,它在缸里扑腾着水,看到了!看到了!陆承陆承陆承!陆承可以动了!   娇兰端着洗漱的盆子和一盒子鱼食,她听见陆承房间里的动静顾不上敲门就推门进来了,她看见陆承自己抬起了一条腿,她看见陆承正在试着抬起另一条腿。   娇兰把鱼食跟水盆扔在桌上,跑到了陆承的床边,噗通一下就跪下了,陆承虽说在意自己的腿,但他还是说了一句,“娇兰你慢些。”他能感觉到娇兰肚子里小生命的细微的波动。   娇兰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摸了摸陆承的腿,那模样比陆承还要激动几分,“公子!能动了!腿能动了!我去告诉老爷!”   陆承在娇兰准备起身的时候就把人拦住了,“娇兰,先别说,”陆承虽然跟他爹从小不亲,但到底是不想老人家空欢喜一场,“你去帮我将宋大夫请来,让宋大夫帮着瞧瞧。”   他没跟娇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娇兰本就怀着身孕,又要照顾自己,他不想让这丫头再替他担心。   娇兰连声的答应着,她真恨不得这时候能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宋大夫身边,再带着宋大夫飞到这府里来。陆承看娇兰跑的匆忙,直在后边喊慢些。   陆承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有娇兰这么衷心对自己,照顾自己的一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又能遇见一个为了自己放弃终身修为的自己爱的人,是何其有幸。   他转身去看在缸里扑腾了许久的小鱼,他伸手一根手指探进了水面,那小鱼绕着他的手指转圈,嘴唇一下一下的触碰,陆承很开心,小鱼能感觉到,陆承喜欢自己碰他,小鱼很卖力的亲吻陆承的手指。   陆承逗了小鱼一会这才想起来平日里的小鱼的进食时间早过了,看着不远处桌上放着的鱼食的盒子,陆承戳了戳小鱼的脑袋收回了手。   小鱼还沉浸在陆承的触碰中,突然收走的手指让它使劲摆了摆尾巴,想要跟着那根漂亮的手指一块走,可惜了天不遂人愿,不,鱼愿。   陆承抓着轮椅靠背,光着脚站在了地上,他颤颤巍巍的想要挪动一下,心跳的厉害,陆承深呼一口气,轮椅的轱辘发出一声响,陆承抬起了脚向前迈了一个巴掌的距离。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挪,等陆承挪到桌边都过去了将近一刻钟,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伸手将食盒抱在了怀里,“小礼你饿了吧,马上就有东西吃了。”   小鱼着急的在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的跳起来看看那个让鱼放不下心的主人家,小鱼奋力的摆尾起跳,它看见陆承转了身,但腿上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转身的速度,陆承就那么把自己缠到了一起。   陆承脸上的表情带着惊吓,他将食盒紧搂在怀里,他怕鱼食摔坏了,他怕小鱼吃不到东西长不大,整个人要磕在地上的一瞬间,陆承听见一声惊慌失措的“陆承!”   眼前一个人影晃过,等陆承定了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光溜溜浑身是水的人抱在怀里,他抖着声音喊他小礼,他想要伸手去碰他的脸,下一秒,抱着自己的人却摇身变成了一条小臂大小的金色锦鲤摔在自己身边。   陆承顾不上食盒会不会摔坏,他扑到小鱼跟前,将小鱼捧在手里,他吃力的往床边爬,小鱼缺了水,会死的。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已是将将六月天,娇兰带着宋大夫赶到小院里已是出了一身的汗,些微的喘着气,却是一进门就看见陆承坐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条鱼睁眼往那鱼缸里放。   娇兰一声惊呼,顾不上喘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陆承跟前,一边拖住陆承的胳膊说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娇兰扶你起来。”一边喊宋大夫帮忙搭把手。   宋大夫哪用娇兰说,见着情况不妙早已经跑到了跟前,他想接过陆承手里的鱼,却被陆承躲开了,“宋大夫,我来,我没事娇兰你不用担心。”   等陆承被两人扶起,亲手将小鱼儿放进水里,这才呼了一口气。娇兰将陆承安顿在床边坐下,刚直起腰顿觉肚子有些疼,而且疼痛感愈演愈烈,忍不住的叫出了声,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直往下掉。   陆承吓坏了,他扶了娇兰一把,一旁翻着药箱的宋大夫见状将娇兰抱起放在了陆承床的另一边,“陆公子,娇兰姑娘看上去是动了胎气了。”   陆承也有些感觉,娇兰肚子里那团肉极度的不稳定,他不一样因为自己害得娇兰失去这个孩子。好在宋大夫耗了脉,又拿出一包银针扎了娇兰的几个穴位,床上躺着的人渐渐的有了好转,脸色不在苍白也不冒冷汗,陆承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些。   谢承欢受叶青的委托这一早就来了陆承的小院子,他的宝贝最近整日里困倦的厉害,一动也不想动。谢承欢一进屋门看着有些狼藉的房间愣了一下,随后才注意到陆承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那人是宋大夫。   宋大夫看样子是刚为陆承诊断完,只听他说,“陆公子,你这腿上的经脉正在逐渐的好转,我一会开个方子,服药期间多经常下地走动走动能更好的恢复。”   宋大夫也是有些惊讶,明明上一次诊治的时候这陆公子的经脉损坏,并且少数都已经坏死,为何只有月余便已好了大半,看来自己要回去在将人体经络图好生研究一番。   陆承给宋大夫道了谢,他摸了摸自己的腿,转头又看了一眼鱼缸,小鱼儿似乎感觉到了主人感激他的气氛,扑棱棱的从缸里跳出了半个身子。   谢承欢进了房门,他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人也在桌边坐下,陆承看到了他,点点头打了招呼,随后又问宋大夫,“昨日夜里我胃里翻江倒海,夜里盗汗,烦请宋大夫在帮我把把脉。”   宋大夫帮陆承耗了脉,脉象平稳平滑,铿锵有力,怎样都不是疾病缠身之人所有的脉象,宋大夫摸了摸自己并不曾有的胡子,“从脉象上看,实无大碍,是药三分毒,我也不建议再开些方子,天气转暖陆公子注意保暖注意休息,静修便好。”   宋大夫这一早上诊治了陆承,实在是让他对自己的医术有所怀疑,明明是身体受寒的症状,脉象上却在正常不过,怪哉怪哉!   陆承坐在床边向宋大夫揖了一礼,“劳烦宋大夫,烦请宋大夫为娇兰也开了方子,一并送到我这院里来。”   谢承欢帮忙将宋大夫送出了府,这下才返回来与陆承说话,陆承正靠在床栏给那小鱼儿投食,娇兰躺在陆承床上正在酣眠。   “多谢谢掌柜,”陆承将鱼食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屋里有些乱,您别在意。”   谢承欢哪里会在意这些,他爽朗一笑,“陆公子你若是不在意,喊我一声谢大哥便好。”   “那这样的话谢大哥叫我陆承吧。”娇兰在一旁小憩,陆承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就降低了不少。   两人这般愉快的便达成了协议,谢承欢将将虚扶着陆承,让他慢慢往桌边走,“我替青儿来看看你,他最近总是困倦连门都没得出。”   “大哥回去替我谢谢他。”   谢承欢将早饭拿出来放在桌上,他看了一眼鱼缸所在的地方,有些迟疑的问到,“小鱼他怎么样了?”   说起小鱼陆承突然想起来就在刚刚,宋大夫进门之前,他的小锦礼回来过一次,想到这事,陆承有些着急,他拉着谢承欢的胳膊,“大哥,带我去见叶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谢承欢看陆承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肯定跟小鱼儿有关,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劝陆承吃点东西再走,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吃的下东西,再说了,要吃东西他承欢楼里多的是。   娇兰还在睡,陆承也没叫醒他,谢承欢将他放在轮椅里坐好,这才推了出去。出了府门刚好遇见了来送药的宋大夫的小药童,陆承将药接过来,又吩咐小药童去管家哪里取银子,这才跟谢承欢一同离开。   到了承欢楼,叶青果然还是睡得香甜,碍于陆承还等在隔壁房间里,谢承欢没有去将他的宝贝吻醒,他真是害怕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只是捏着叶青粉嫩的脸蛋,温柔的将人叫醒。   叶青被人打扰了好梦实在的不愿意,他软声软语的跟谢承欢撒娇,抱着谢承欢的脖子不撒手,谢承欢没法,凑在他耳边告诉他陆承来了,叶青这才罢休。   叶青穿着里衣,又裹了一件谢承欢的外袍,打着瞌睡推开了隔壁的房门,他最近困得厉害,他觉得自己估计真的是怀了谢承欢的蛋了,可是这么害羞的事情,在没有确定之前。怎么能说呢?   叶青刚一进来陆承就惊讶的看着满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人,他能感觉到叶青肚子里有几团鲜活的小东西的存活。叶青虽然困的头脑不清晰,但他还是敏锐的接收到了陆承的眼光,“怎么?”   “你……”陆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想了一下才小声说道,“你肚子里有别的生命……”   “嗯?”叶青本身已经躺在了床上,听陆承这么说又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当真?我真的怀了谢承欢的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叶青非常高兴,他滚在床上,恨不得化为原形立刻上天入地,陆承陪他一起笑,他的锦礼回来了,虽说只有一舜,但也是很值得他开心的。   叶青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他对陆承说,“你等等我,我要去告诉他!告诉谢承欢去。”   那人一阵小旋风似的刮了出去,陆承看着半开的门,他划着轮椅将自己挪到床边,街上行人喧闹,他期待有朝一日能有锦礼相伴,一同融进人群里。   陆承本以为叶青去告诉谢承欢这个消息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谁知只一会他的身后就传来了叶青的声音,那人说,“我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圆滚滚的模样不好看。”他皱着眉一副很纠结的模样,不过转眼就好了,他问陆承,“谢承欢说你有重要的事?是小鱼吗?”   陆承点点头,他划着轮椅转了个身,“今天早上,小礼他回来了,却是只有一瞬间……”   叶青转了转眼珠子,按理说这么点时间小鱼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能化为人形才对,他问陆承,“可是今日一早你出了什么事?”   陆承想起自己今日一早险些摔在地上,好像小礼第一次化为人形的时候就在那一晚,他跌进了荷花池里那一晚,他点点头,将锦礼第一次化为人形的事情也说给了叶青听。   叶青托着下巴,“那时候小鱼修炼了许久,今晨……”叶青往陆承身边靠过去,他伸手隔着衣裳摸上了陆承的肚子,随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果然是如此。”   “如何?”陆承问他,看叶青的样子陆承心里想到了一些什么,可他到底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低着头沉思之际就听见叶青继续说,“你能察觉到别人,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确实丝毫没有察觉呢?陆承,你的肚子里,孕育着你和小鱼儿的宝宝。”   “随着宝宝的逐渐长大,你腿上坏死的经脉会逐渐好转,直到宝宝成长完全,大约出生之前,你的双腿便可痊愈,也正因些宝宝的长大,小鱼儿跟你之间的感应也会更加的敏锐……”   陆承吞了一口口水,他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需要消化的东西让他的惊讶成度大过了他刚知道那个呆傻的赤!裸的美男子是一条鱼时的惊讶成度。   一双手缓缓的摸上了自己没什么变化的肚皮,这里边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属于他和小礼的小生命。   “陆承?陆承?”叶青晃了晃陆承的肩,将走神的人拉回了现实世界,“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什么?”口有些干,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我说,我陪你回陆府,我们两个族群孕期不会太长,我到也罢了,你将来万一出了差错,小鱼儿会生吞了我。”   陆承想了想,确实如叶青所说,就算不提是否十月怀胎,就单单他一个男子,肚子里怀有孩子,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将自己如何处死,他要完好无损的等到小礼,他要为小礼生下孩子。   叶青一方面确实是为了陆承着想,另一方面也不希望自己圆滚滚的丑态被谢承欢看见,只是要如何说与谢承欢自己要去陆府住上月余?   两人各自在想着事情,房间里只有街市上传来的叫卖声吆喝声以及孩童的吵闹声,谢承欢就是这个时候推开的房门,他来叫两个人用早饭。   陆承倒是吃了不少,因为肚子里的小生命,也都要逼迫自己多用一些,叶青却没怎么吃,谢承欢一直注意着叶青,早饭用毕,他安排陆承先去休息一番,牵了叶青回了房。   回了房自是少不了一番疼爱,叶青撒娇般的哎哟乱叫,谢承欢轻咬他的嘴唇在他耳边低声问他怎么了,叶青转了转眼珠,只好将陆承供了出去,“所以我觉得我必须去照顾他。”   虽然他说的万般诚恳,但谢承欢哪里会愿意,他哄到,“那让陆承随你住在这承欢楼不是更方便?你照顾他,我也可以看着你,你去了陆府难道不会想我?”   想?如何能不想?叶青搂着他安慰,“我时时刻刻呆在你身边,哪里还有心思去照看陆承,整日里恨不得缠在你身上,小鱼儿如今那样,陆承哪里有心思安心养胎?你可以来看我,我也可以回来啊,夫君,你就答应我吧。”   美人在怀,声音黏腻,谢承欢哪里还能忍得住,只得将人好好疼爱一番,这才答应了他,将人折腾了个外焦里嫩,随后又被叶青磨蹭着帮着收拾了几身衣裳,叶青也想去看看小鱼如今是何状况,便很快的推着陆承就走了,送都没让谢承欢送。   回府的路上陆承与叶青去了一趟西街,娇兰因为自己都动了胎气,陆承也不愿再让娇兰照顾自己,谁家的孩子都是娘亲的宝,陆承想喊了景逸,让人去府里将娇兰接回来好生照顾。   三人一同回了府,进了陆承的小院子,娇兰还在睡,陆承将药材与药方递给景逸,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荷包交到景逸手里,“景大哥,都是我不好,如今就让娇兰回去好生养着,在我这里受苦受累,也是苦了她。这个荷包是我早日前就备好的,是赠与孩子的礼钱,景大哥就替孩子收下吧。”   景逸哪里肯收,不过他也推辞不过陆承,等两个男人说完了话娇兰也醒了,她看陆承让她回去,一下子就哭了,景逸与陆承在一旁好生劝了许久,等人终于止住了哭,才被景逸背着出了院子。   叶青要住下,陆承自是不能怠慢,如今叶青又是同他一样,肚里有着小生命,陆承让叶青推着他去寻了管家,他让管家帮他将小院子里从前娇兰住的房子好生的从新打理一番。   等交代好了管家,叶青早已按耐不住自己去了陆承的房里围着小鱼儿的鱼缸看了半晌,那鱼睬都不睬他一下,只有当陆承靠近时才迅速的摆着尾巴,恨不得一个使劲冲出水面,直接扑倒陆承怀里去。   叶青看着亲吻陆承手指的小鱼说道,“陆承,小鱼真的好爱你。”   陆承笑了一下,心道,“我也好爱他。”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天气越发的炎热,到了晚间陆承只穿一件单薄的汗衫,但依旧无法入眠,他的肚子果然如叶青所说,越发的大了,才四个月的光景,已如别人家的女子六七个月的样子,那肚皮圆滚滚的有些可怕。   陆承整日里辗转难眠,浑身都在冒着汗,也不晓得是身体虚弱,还是实在热得慌,不过让陆承好过的一点的是,他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那般有严重的孕期反应,只是天气炎热,饭吃的有些少。   肚子里的小东西偶然间会大闹一番,更是闹得陆承浑身无力,腿脚水肿,更让他添加了几分辛苦。   异于常人的身体,让陆承哪里也不愿意多走,除了叶青,他也谁都不曾再见过,他怕被人发现,他怕护不住他肚子里的宝宝。   这日夜间,叶青回了房,陆承早早的换了衣裳坐在了床边,他趴在鱼缸边上,细长的手指逗弄着那条金色的锦鲤,小鱼围着他的手指欢乐的吐着泡泡,时不时的使了大劲儿摆弄它的尾巴,微凉的水打湿了陆承细瘦的手腕。   陆承轻声地跟小鱼儿说着话,小鱼儿亲吻陆承的手指作为回应,一人一鱼好不自在,陆承点了点小鱼的脑袋,他小声说道,“小礼,看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啊。”   说完了话,陆承小心的扶着腰站了起来,如叶青所说,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的腿也逐渐好转,短距离的移动也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只是圆滚滚的肚子让他又多了几分劳累。   陆承现在鱼缸边上,他怕水里的小东西看不到,便扶着床的围栏小心的踮着脚尖,“小礼,你看到了吗?这里边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完整的同他一起等你回来。”   陆承很努力的让身体高一些,可那小鱼似乎并不买账,陆承想让它看看肚子,那鱼却扭身只给了陆承一个尾巴,那尾巴在水里摆来摆去,依稀是在告诉陆承,“哼,我不看!”   沉重的身体让陆承踮脚有些吃力,没多久小腿酸疼并伴随着抽筋,他小声的□□,扶着床栏小心的坐下,紧绷的小腿让陆承好看的面容都皱在了一起。   原本只留了尾巴给陆承的鱼听见那人痛苦的□□声着急坏了,他奋力的想要跃出鱼缸看看让它一直不能忘掉的人怎么了,可是他做不到。   小鱼在鱼缸里奋力的挣扎,金色的脑袋撞着缸壁,陆承心疼坏了,他忍着腿部的不适,将手探进水里,温柔的触摸小鱼儿的脑袋,“小礼,我没事,没事的,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那小鱼也不知道是听懂了陆承说的话还是感觉到了陆承的触碰,它逐渐安静下来,绕着陆承细白的手转着圈吐着泡泡。   陆承艰难的弯着腰揉捏紧绷的小腿,一只手还要探进水里安抚那焦虑的一条小鱼儿,高难度的动作让陆承手臂发麻,头晕眼花,汗珠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溅开了一朵朵小水花。   等到腿终于恢复了正常,陆承这才坐直了身体,他收回了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床边喘了好一阵的气。   等到力气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陆承扶着床栏站起来,他需要去清洗一下黏腻的身体。   浴桶里叶青为了避免他受不住热,每日都备着满满当当的温水,随时清洗也方便。   陆承扶着腰,他走的缓慢,他必须要避免任何会伤害到肚子里小生命的事情发生。   立在浴桶边上,陆承褪掉了湿透了的汗衫,扶着浴桶边上放置衣物的架子小心的下了水,这边水花阵阵,那边小鱼儿也不安静的啪啪的拍打着水面,两相呼应,好不热闹。   外头的更夫已经大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开始了第二次打更,屋里泡在浴桶里的人早已经靠在桶壁上昏昏欲睡。   长时间浸泡在水里,陆承的皮肤被泡出了不少的褶皱,可是已经睡得香甜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清可见底的浴桶中,陆承细瘦的身体清晰可见,那圆滚滚的肚子格外的惹人注目,而现在,那圆滚滚的肚子,时不时的鼓起一个大包,此起彼伏,仿佛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害怕自己的爹爹会受到伤害而在提醒他一样。   床边的鱼缸里一阵水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离着浴桶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带着一个湿哒哒的脚印自己水滴无数。   烛光被人挡住了,陆承圆滚滚的肚皮上投下了一个阴影。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被人抢夺,拼命地翻滚,而熟睡中的人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又动了动自己泡在水里的手。   光溜溜的锦礼蹲在陆承浴桶边上,他看着陆承肚皮上时不时鼓起来的小包面无表情,他不喜欢陆承肚子里的小生命,他们的存在让陆承很难受,不过他能感觉到,陆承很在意他们,跟在意自己一样在意他们。   锦礼不喜欢,他只想让陆承在意他。   带着水汽的手探进了陆承的浴桶里,锦礼将冰凉的手掌覆上陆承的肚皮,他感受着陆承肚子里小生命的每一个小动静,他要安抚他们,他不想陆承难受。   随着肚子日渐变大,陆承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作为小鱼的锦鲤都看在眼里,他不愿意陆承难受。   等到陆承的肚子终于恢复了安静,锦礼起身,顺着台阶下到了浴桶里,这水好热,他很讨厌,似乎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次,那浴桶里的水比这次还要烫人。   锦礼吓到浴桶里,他跪在陆承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睡梦中的人看,他凑在了陆承的脸边上,鼻尖轻轻的蹭了蹭陆承带着汗珠的鼻尖。   手臂穿过陆承的膝盖弯以及脖子,锦礼轻轻的将人抱起,他将陆承抱出了浴桶,踏上了台阶,小心翼翼的走向床边,陆承很在意肚子里的小生命,所以锦礼发誓,自己也要保护他们。   锦礼每走一步,他们的身体就会更干一些,等将人抱到了床边,两人已经彻底干透了,锦礼将人放在床榻上,他跪在陆承的床边,这个人他记得自己看了好多年。   锦礼记得很小的时候眼里就是这个叫陆承的小孩,那时候小陆承每日里会告诉自己他的喜怒哀乐,让自己懂得人情冷暖,在大一些,小陆承也变成了大陆承,这时候除了眼里甚至这人已经钻进了他的心里。   这几日更是日日陪伴,锦礼觉得让自己忘掉这个人会很难,这个人是陆承啊,他会陪着自己,他会同自己分享喜怒哀乐,他会时不时的摸摸自己,他会对着自己笑。   锦礼觉得陆承笑起来很好看,他轻轻的抚上陆承的嘴唇,陆承笑起来,这里会变得弯弯的,锦礼忍不住凑近,轻吻上陆承有些干燥的嘴唇。   陆承干燥的嘴唇被吻得湿润,锦礼这才离开,睡梦中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但锦礼依旧很满足。   拉过一旁的薄被正要给光溜溜的陆承盖上,就看见陆承的肚皮上撑起了一个手掌的形状。   那手掌很小,但手指很清晰。   锦礼歪着头,打量了那个小手半天,最终他慢慢的伸出手,大手覆在了小手的掌心上,锦礼眨了眨眼睛,他现在觉得陆承肚子里的小东西似乎没有那么让他讨厌了。   陆承的皮肤很凉,锦礼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这才将他的陆承盖进了被子里。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但从锦礼有记忆以来,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个人他叫陆承。   将人安顿好,锦礼并没有化为原形,在他这两次化为人形的时候,一些零碎的记忆会钻进他的脑海里,这是为原型的时候从未有过的事情。   锦礼的记忆告诉他,曾经他在荷花池子里捞起过奄奄一息的长大的陆承,也曾经同陆承一起泡在烫死人的浴桶里,陆承的院子里有一株上了年纪的老槐树,似乎在老槐树下还有他与陆承一同埋下的桃花酿。   锦礼蹲在床边看着陆承温和的睡脸,他不知道这次的人形会保持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的变成一条鱼,不过,哪怕自己有危险,他也想多看看陆承,多看看他爱的陆承。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记起来多一些关于他与陆承的事,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锦礼相信,总有一天,这些破碎的记忆会连成一条完整的线,那条线,关联着他与陆承。   陆承这一晚睡得极好,肚子里的宝宝也不闹腾,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屋子里格外的闷,等到早晨陆承转醒的时候夜里锦礼帮他盖上的薄被已经被踢得一半掉在了地上,只有一个小角还搭在滚圆的肚皮上。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干爽的汗衫和一条雪白的睡裤,汗衫已经滑到了胸口,滚圆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   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的肚皮压在了一条金灿灿的锦鲤身上。肚皮下湿滑黏腻的感觉让还有些困倦不愿意醒来的人婴宁一声,复而悠悠转醒。   陆承睁开双眼便看见了头顶的床幔,他先是一愣,他记得昨日与叶青分离后,先去逗了逗缸里的小鱼,随后去浴桶里泡了澡,但记忆停止在他在浴桶里睡着的时候。   陆承小心的撑起身子,他要看看小礼是不是安全的躺在鱼缸里。陆承将自己撑起来,剩下的一角小被子也掉在了地上,一条金灿灿的小鱼闯进了陆承还有些雾蒙蒙的眼睛里。   “小礼?”陆承大惊,他的嗓子还有些哑,不知何时离了水的小鱼儿,看上去已经停止了呼吸,鱼鳃艰难的一闭一合,陆承的肚皮上还有一团黏腻的水渍,他这才反应过来那让他有些许不舒服的触感是什么。   陆承来不及想其他,他捧起奄奄一息的小鱼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将小鱼放进了床边的鱼缸里。   金灿灿的小鱼被放进水里,可它的身体却几乎是飘在水面上的。陆承很害怕,他趴在鱼缸边上,手探进水里一小捧一小捧的往小鱼儿身上撩着水,“小礼,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鱼缸里的小东西这次是成了心的要让陆承担心他,无论陆承怎样做,他依旧几番沉浮的飘在水面上。   一滴眼泪砸在鱼缸里的水面上溅起的涟漪被小鱼儿的沉浮所取代,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听的陆承心烦意乱,他管不上其他,鞋子都没穿就跌跌撞撞的推了门,他要找到叶青,也许叶青的父母可以救锦礼!   夜里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的,雨滴早已经打湿了陆承房门前的青石台阶。   慌张的主人这个时候已经将肚子里的宝宝放到了一边,所有的小心翼翼都因为那条飘在水面上的小鱼儿烟消云散。   陆承已经忘了自己的腿并不如常人一般灵活,也不如常人一般矫健,他扶着墙慌乱的往叶青住的房间一路小跑,他的双腿已经有些颤颤巍巍的快要支撑不住那带着滚圆肚子的细瘦身体。   天空的云层压的有些厚,闪电和响雷也耐不住寂寞的并肩齐发,天边轰隆隆的一声响,陆承的心里咯噔一跳,双腿终于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他整个人也摔在了离叶青住着的屋子三步开外的地方。   “孩子!”院子里一声苍老的叫声,是那棵上了年纪的老槐树,它摆动着枝叶,它的枝叶越来越长,直到伸在了陆承的身边,它的叶片安抚着缩成一团痛苦□□的人,它的树枝啪啪的拍打着叶青的房门。   叶青最讨厌下雨,他不喜欢任何湿漉漉的环境,早在昨日夜里下起雨的时候就已经化成了原型,将自己盘成一块大饼缩在被子下边,这个时候叶青多希望谢承欢可以在身边,可是能怎样呢,自己马上就要丑起来了。   老槐树拍打房门的时候叶青才慢慢悠悠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出来嗅到一股湿润泥土的味道,巨大的脑袋高高扬起,随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小蛇,小蛇,你快些出来……”   门外是那棵老槐树,叶青竖了竖根本看不见的耳朵,那老古董的声音他能听出来。不愿意以本尊示人的青蛇从新钻进了被窝里,等叶青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那公子的体型不匀称,小腹有些隆起。   叶青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景象也给吓了一跳,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人,怎么会这样的莽撞,一定是锦礼出了事。   拨开老槐树有些碍事的枝叶,叶青着急的喊到,“老古董,您回去吧!这里我来。”   老槐树终于看见了人出来,又听叶青那样说,树叶哗啦啦的晃了晃,便回到了老槐树该有的模样。   叶青将陆承扶起来,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冰凉的厉害,可这时候陆承的体温也快跟那冰凉的青石板一个温度了,叶青的体温本身就比寻常人低,即便这样他也能感到陆承的身体冰凉。   陆承拉扯着叶青的衣袖,他的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挂着,脸色苍白的厉害,他的声音极其的吃力,叶青听他说到,“救救锦礼。”   叶青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出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对方!   也不管自己还隆起的小腹,叶青将陆承抱起,回了陆承的房间将依旧飘在水面上奄奄一息的小鱼一并捞起,飞身穿过清晨的薄雾就往蟒山的方向飞去。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蟒山在夏日的雨季里远远望去一片朦胧,叶青抱着陆承,陆承的肚皮上金色的锦鲤艰难的呼吸着,雨水将两人一鱼浑身都淋了个湿透。   陆承的眉头皱的厉害,他的肚子时不时会鼓起一个包,里面的小生命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抗议,为什么要摔我!我也很疼啊!小生命在陆承的肚子里大闹,丝毫不顾及还忍受着痛苦的爹爹。   叶青很容易就冲破了他爹设下的重重阻碍,山里的小喽喽们见到这蟒山个大公子也是避之不及,飞快的四散逃开,就连那通风报信的,也被叶青甩在了身后。   叶青闯进大殿里,白若手下的大婢女云朵看着狼狈不堪的公子,将人拦了下来,天气湿润大王和王后还在殿里睡着呢,大王那般疼爱王后,即便是公子,也是不能打搅的。   “好姐姐人命关天,你就让我进去吧!”叶青急坏了,陆承也到罢了,那小鱼儿再耽搁恐怕是命不久矣!   云朵微微皱眉,看样子公子带回来的这一人一鱼情况都不怎么好,她向叶青施了一礼,“公子且候着,我这就去禀报大王一声,王后这几日浅眠,只有今晨才睡踏实了。”   叶青一路抱着陆承飞驰,这会也失了不少的力气,他将陆承放在厅里的美人榻上,自己也坐下歇一口气,听云朵这么说,他向云朵点了点头,“如此多谢姐姐了。”   云朵又行了礼,可还没等她走进白若休息的大殿内,就见大王扶着王后出来了,叶远的脸色黑到了极点,白若最近又有了身孕,整日里的食欲不好,睡眠质量也下降了不少,好不容易阴雨天睡的沉一些,这几月不回来的臭小子偏偏在这时候上门打扰。   若是叶青不是他叶远的亲儿子,叶远还真想一口吃了他!   叶远的黑脸在靠近叶青的时候更加的黑了,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这臭小子也真是大了,居然敢怀着一个人类的蛋!   不过叶远没当着他夫人的面爆发,臭小子带回来的一人一鱼看样子是不行了,这人类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保。   白若一见这么狼狈的儿子,心疼坏了,可看见躺在他儿子身后的少年,先是吃了一惊,这少年圆滚滚的肚子怕是要生了!   叶青扛着他爹想要将他粉身碎骨的可怕眼神,大着胆子向他娘求救,他知道,他娘最是心善,“娘亲,儿子不孝,叨扰娘亲休息了,可是父亲娘亲!陆承他,他快生了……人类的大夫如何能为他接生?还有,小鱼儿他……”   “夫君,救救他们……”白若侧过脸,眼泪在眼眶里打折转,好生让人心疼。   这小鱼儿家怎么说也跟他们叶家有着不解之缘,两家还差点就成了亲家,叶远擦了擦白若脸蛋上的泪珠子,复而冷哼一声,你们锦鲤一族就再欠我们叶家一个人情吧。   “夫人莫伤心,仔细伤了身子,我怎么也不会当人他们去阎王殿报道的。”叶远说完又轻拍了拍白若的肩头,这才伸了伸手,躺在陆承身侧的小鱼就那么凭空的飞到了叶远的手里。   叶青很想避开他爹,他爹对气息的捕捉能力那么强,若不是陪着他娘,估计在他踏进这蟒山林子里的时候都发绝了他肚子里的蛋,只希望,他爹能够很快的忘了这件事。   白若上前差看了一下陆承的脉象,脉象已经极其的微弱,不过她能感觉到,这人肚子里的小生命很想活下去,很想见见这个美好的世界。   “云朵,去请青婆婆,快!”白若头也不回的就让云朵去请人,青婆婆是一条竹叶青,也是这蟒山闻名的产婆,不过这几年来也就为白若接生过叶青,其他有孕的都选择化为原形生下几枚圆滚滚的蛋,生小孩多疼啊。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实际操作过的青婆婆能不能为陆承这么个比白若当年更特殊的人类接生,可这会没人去操心这些。   谢承欢好些天都没见过叶青了,前几日他来了一趟陆承的院子,却被青儿那坏东西拦在了门外,谢承欢知晓叶青的本身,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坏东西忽然让他体验了一回鬼打墙的滋味。   想想谢承欢都想笑,明明都那样大了,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陆府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听闻那陆老爷整日里跪在佛堂,几处的家业都交到了老管家手里,谢承欢有时候会想,若是老管家心思不纯,哪日将这陆府上下占为己有,将腿脚不便的陆承赶了出去,不知道那陆老爷会不会因此而责备自己。   谢承欢摇摇头,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一天哪里来的闲心思去管别人家的兴衰。   今日路程的院子大门依旧掩着,谢承欢有了上回的教训,这次学乖了,他并不着急着靠近陆承的院门,而是先在门口张罗了一番,门里没有任何动静,平日里这个时辰,即便是青儿还在蒙头大睡,陆承也是应该起身了才对。   雨滴哒哒哒的敲打着谢承欢的油纸伞,纸伞的主人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管不上其他,猛的上前推开了院门,院门有些窄,油纸伞被拦在了门外,孤零零的躺在泥水里。   院里的老槐树听见开门的声音,焦急的就问道,“小蛇!陆公子他如何了?”   苍老又焦急的声音让谢承欢顿住了脚步,夏雨打湿了他的肩头,雨滴顺着他的额头躺了下来,他转了转眼珠,放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何方神圣?为何不现个身却在装神弄鬼?”   这声音不是老管家的,谢承欢能听的出来,他站在雨里没动,屏息感受着周围的一丝一毫的动静。   老槐树话一出口就惊觉不对,那人哪里是什么小蛇,那是小蛇的夫君啊,小蛇的夫君是人类!草木道可是有规定的,不得与凡人交谈的。   整个院子只有越下越大的雨哗哗哗的响动,老槐树自知理亏,这凡人弱的不行,若是因为自己一时口快,这人失去了姓名,那自己的道行可是要掉的呀。   槐树的枝叶在雨里晃了晃,似乎是想抖掉满身的雨水一样,谢承欢往那槐树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听那方向又传来了那个带着苍老的声音。   “小蛇带着陆公子跟陆公子的小鱼回蟒山了,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若是要寻他们,便去蟒山寻吧。”   见识了叶青,见识了锦礼,如今谢承欢对这些事情早已经是云淡风轻,他朝着老槐树的方向道了谢,出了门,拾起了在雨中打滚的油纸伞。   青儿能带着他们去蟒山,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小受最近不晓得咋了,更新的章节看不到提示啊(?-? ) 第50章 第五十章   谢承欢在这山里已经困了半月有余,他吃完了身上所带的所有干粮,浑身上下只剩下一荷包碎银子跟几张银票子。   深山之中,山穷水尽之时,要这银子有何用?   谢承欢心知自己擅自闯了这山林,但奈何他一心想着叶青,即便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主人家设计的重重阻碍里,也甘之如饴。   虽说时不时还有几个顽皮的小东西出来将谢承欢吓上一吓,但那又如何。   “大王,这两个小东西都已经出生半月有余,为何这胎膜还没有破?”白若趴在摇篮边上,她的手指轻触摇篮里的两个透明的圆球。   那圆球里充满了液体,液体分别包裹着两个粉嫩嫩的小宝宝,他们将手指含在嘴里,紧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叶远正站在窗边,窗子上被他幻化出蟒山谢承欢所在的那一片林子,听见白若问他,抬手便是一挥,那幻化出来的景象便消失不见。   叶远转身走近白若,“这两个孩子尚未足月,若不是陆承那孩子太不小心,此时还应该安安稳稳的待在肚子里呢。”   “还好,父子平安。”白若起身,转身轻靠在摇篮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远。   叶远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山大王叶远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最爱的媳妇儿这么看着他,那眼神能够直穿他的心灵,穿破他的灵魂。   “夫君,”白若眨眨眼睛,她伸手拉过叶远的手轻轻的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如今,我又怀了宝宝,夫君可是觉得我如寻常人家女子一般,一孕傻三年不成?”   叶远到不是会这样以为,他只是忘了,白若怀了他叶远的骨肉,这身体各方面灵敏度自是从前不能相比的。   “唉。”叶远叹一口气,伸手将白若揽进怀里,“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叶远的儿子,我曾经告诉过青儿,我说叫他好生待那小道,如今我儿却被那小道给欺负了去,如今更是,更是……”   叶远闭了嘴,这么个重磅消息,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可让叶远没想到的是,白若接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如今更是,怀了那人类的蛋?夫君,我都知晓,你瞒着我,我有不会记着你的好,兴许还以为我年老色衰,你已经不将我当成宝了。”   “哪里的话,我叶远此生,有你足矣。”叶远轻拍了拍白若的背,有亲了亲白若的发顶,“夫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若抬手抵住叶远的胸口,抬头看着她倾尽所有也要在一起的男人,“既然他们相爱,为什么不成全?青儿不是三岁的孩童,他愿意这样,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你若是将那孩子再困在山里,伤了他难过的还不是青儿。”   叶远心里止不住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啊,这凡人睡了他儿子不说,如今自己还要去开山迎人!憋屈!   正当叶远憋屈的时候,小罗罗们有传来了一条让叶远咬牙切齿的消息,“大王不好了!那凡人破了我们的阵法正往大殿来了!”   “哼,我到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叶远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却还不忘跟白若说,“夫人便在此处守着,容为夫去会一会谢承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白若在心里默默地叹气,对着离开的人小声的喊了一句,“夫君你莫要为难他。”   谢承欢曾经是个修道的,这蟒山的重重阻碍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天罗地网般的网的他无计可施,之所以在此处困住半月,还不是觉得这地方是他老丈人的地盘,他不可太过嚣张。   只不过,半月有余已是极限,那日他们离开之时,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若不是有问题,那老槐树也不会如此那般口无遮拦,居然在他一介凡人面前暴露了原型。   谢承欢顺着被人踩出来的路一直往蟒山深处走去,与之前相反,一路上遇见的虾兵蟹将们见到他简直避之如蛇蝎。   谢承欢自知,这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停下了脚步,又理了理半月不曾换洗的有些褴褛的衣裳,谢承欢清了清许久没怎么说话的嗓子,这才开口说道,“岳父大人,小婿请您现身一叙。”   本就不曾将这凡人放在眼里的叶大王被折腾了一个措手不及,修过道很了不起麽?叶远简直是微怒中带着一点小尴尬。   不情不愿的叶大王现出了自己的真身,他冷眼瞧着谢承欢,“哼,我当是何方神圣,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居然敢同本王攀亲戚?”若是你怀了我儿的孩子,如今定不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谢承欢听着面前的岳父大人贬低他也并不懊恼,他微微一笑,“您说什么都好,如今我只想知晓青儿他,可是安然无恙?”   谢承欢单纯关心叶青的话听在叶远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番味道,他讽刺道,“你若是直接说你想问问你儿子是不是安好我兴许还能让你们见上一面,如今这般拐弯抹角,见面想都不要想。”   叶远这一番话炸的谢承欢仿佛石化一般,“您说……我儿子?”   他谢承欢哪里会有什么儿子?此生只爱过一人,那人还是个男子,可那人并非寻常人家的男子,“您是说……”   “装什么算,欺负了我儿子不说,居然还敢让他怀上你的孩子?”   叶远这一句话说完,就见眼前的人一阵旋风般的刮了出去,在看,哪里还有谢承欢的影子?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谢承欢总算是知道为何那样粘人的人居然会将自己拒之门外,青儿居然怀了自己的孩子,可他为何不告诉自己,他哪里会想得到,叶青是因为肚子圆滚滚的不好看才这般做。   谢承欢一路想一路往前飞奔,叶青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   远处深山有宫殿若隐若现,殿门口白若抻长了脖子,“大王,小青儿的小相好怎么还没到?”   “哼,到底是人类,怎会如同你夫君我一般?”   叶远的话音刚落,就听白若欢天喜地的说,“大王你看,是他吗?他就是小青儿的小相好?”   看着已经跑开的白若,叶远恨的牙痒痒,这鬼头小道,非要跟你岳丈大人唱反调是怎么着,不过他那夫人哟,“若儿,你慢些!”   说罢叶远已经轻点足尖的飞了出去,将不安分的娘子捞进了怀里,白若在他怀里攀住叶远的脖子,“夫君,小青儿的眼光真不错,这点倒是随我,他的小相好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听了这话的叶远也不知该作何心情。   谢承欢已经跑到了跟前,白若看似如同寻常人家双十年华的女子,但被叶远抱在怀里,那样暧昧的姿势一定便是青儿的娘亲了。   迫切想要见到叶青的人也顾不得什么于理合不合,他张口就说,“母亲大人,青儿如今可安好?我想见见他!”   “夫君,他的嘴可真甜,小青儿同他在一起每日里幸福死了。”白若畏在叶远宽阔的胸膛里,先是同叶远说了句话,随后看着焦虑的谢承欢,微微一笑道,“小青儿一点也不好,你岳丈大人不许他见你,他已经几日没用过饭了。”   谢承欢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怀着孩子居然不好好用饭,身子怎么能受得住,他正要说什么,呼然听见不远处的大殿里传来一声小婴孩的啼哭,接着又传来一声,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啼哭声。   谢承欢先白若一步就要往大殿里跑去,白若欣喜万分,不过小青儿的小相好做什么比她跑的还快,“大王快些拦住他!锦鲤一族的孩子第一眼见到的必须是他的至亲,你将他拦下,我去寻了陆承那孩子过来。”   陆承那日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想要询问小礼的状况,待他掀了被子从床上坐起,热发现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原本圆滚滚的几乎透明的肚皮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平坦模样,若不是肚皮上还有一些褶皱的痕迹,陆承几乎以为这几个月怀着宝宝的事情只是黄粱一梦。   可是,孩子呢?   陆承的心揪了一把,即便这是违背常理的一件事,能孕育同锦礼的孩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如今,孩子呢?   陆承非常害怕,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尚未足月的孩子就这样摔没了。   好在白若及时的推开了门,“你这傻孩子,可算醒了,感觉如何?身子可还有恙?”曾经还没有认识叶远的白若可是能够妙手回春的医师。   若是在陆府,陆承即便是有九条命估计也早被折腾没了,可如今身在蟒山,自然是不一样的。   陆承恢复的极好,只是刚刚产下宝宝的他腰部酸的厉害,但却依旧不听白若的劝阻,要去看他刚刚出生的宝宝。   陆承睡了七日,迫切的想要见到锦礼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因为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他们有些不一样。”白若领着陆承一边走一边跟他说道。   陆承并没有在意白若所说的与寻常人家的孩子不一样,而是有些呆呆的问了一句,“他们?”   “是啊”,白若说道,“你这傻小子,产下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分别在两个圆球里呼呼大睡,陆承十分想要碰碰他们,可是伸出去得手却迟迟落不下去,他们那样特殊,万一戳破了怎么办呢。   探望了两个孩子,陆承这才想起来他的小礼,他在心里谴责了一番自己,“白若姨娘,小礼他……如今身在何处?”   “大王将他放在寒潭之中,他这次真是大意了,傻孩子,这寒潭无论如何你也是不能去的,我们的身体素质根本没办法靠近,你叔父他也并没有告诉我寒潭隐在何处。”   陆承自然知道,若是他执意要求,会给白若添乱的,他并不是一个愿意为他人添麻烦的人。   白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又不想他整日里自寻烦恼,便说道,“如今两个孩子尚未完全出世,锦礼那孩子也在那寒潭之中,这几日青儿被他爹禁足在了听雨楼里,你若是愿意,可以去陪陪他。”   陆承自然是愿意的,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免不了的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多一个人说话也是好的。   叶远将谢承欢及时拦在大殿之外,“那不是你的孩子!锦鲤一族的后代出世之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他便会主动认亲,使其成为最亲近的人,青儿在听雨楼。”   白若到底是女子,又要顾忌自己的身子,本就没有谢承欢脚程快,山路难走,不多时便有些气喘吁吁,于是便停了一下来。   谢承欢不一会就追赶上了白若的速度,白若看见他,伸手指了指前方,“前边,就快到了,你去寻青儿,告诉陆承,他的孩子出世了。”   “承欢谢过母亲大人。”   等到谢承欢到了听雨楼,四周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任何声音,他伸手退了推门,门也是推不动的,一定是青儿的爹爹。   无计可施之时,谢承欢奋力的拍打着厚重的楼门,就听见里边叶青的声音,“娘,你别劝我了,我爹一日不让我见谢承欢,不让我同他在一起,我便一日不吃不喝,小孙子他也别想要了。”   谢承欢心疼坏了,这些事情为什么要他的青儿来承担呢,这个笨东西,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就这么想叫我一声爹爹麽?”   楼门应声开启,许久未见的人就那么闯进了谢承欢的眼睛里,他的笨东西瘦了,肚子却是不和身材的滚圆。   叶青见来人是谢承欢,只恨不得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去,只不过这丑不拉几的圆滚滚的肚子,也罢,什么样子的他谢承欢都会爱的。   本身被叶远设了结界的听雨楼,一瞬间柳暗花明,山下的白若畏在叶远怀里,“夫君,随他们去吧……”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又是一年炎炎夏日,碧波湖上水波荡漾。   两个小家伙摇摇摆摆的往湖边的小码头跑去,陆承一袭白衣跟在两个小不点身后,“锦儿礼儿你们慢些跑,小心摔了。”   锦儿礼儿大名陆思锦,陆念礼,正是陆承一年前在蟒山产下的一对龙凤胎,“礼儿你同妹妹慢些。”   两个小家伙虽说刚过了周岁,却不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跑不得跳不得,原本只有几个月便生产的两个小东西居然长势也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快上许多。   陆思锦跑的比她哥哥还快,小短腿哒哒哒的在木条定制的码头上格外的响亮,陆承有些怕,他害怕他家的两个小东西吓到了旁人。   也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锦礼的基因太过强大,这两个小东西过了百天之后便能看出对水有异于常人的喜爱。   陆承拉回了思绪,只听噗通一声,在看那码头尽头已经溅起了一团水花,在湖边纳凉的人们有些看到这景象的吓的够呛,这谁家的孩子!怕是要没了!   陆承在心底叹一口气,他头一回见着这景象,也是吓得不轻呢,那时候这两个小鬼头跳的还只是陆府里的荷花池子。   “哥哥快!”小锦儿浮在水面拍打着水花,小脑袋瓜湿漉漉的,口齿有些不清,但依旧喊他小哥哥喊的很欢。   念礼小跑几步还会停下来等等他爹,可看妹妹在水里好生自在叫小礼儿心里向往不已,他回头朝着陆承挥挥手,“爷爷爹爹,礼儿去玩了。”   陆承吩咐他小心一些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思锦一声尖叫,陆承也顾不上同他说话的父亲,就往码头边跑。   小礼儿离码头已经很近了,他哒哒哒的跑过去就看见自己的妹妹正坐在一个男子的肩头,她的小手胡乱的挥舞,正嗷嗷的叫唤,“哥哥救我,坏人!呜呜呜……”   那男子似乎被小锦儿叫唤的有些烦了,他划着水往岸边来,小锦儿被他放在码头上,坐在码头湿哒哒的小宝贝连连后退。   念礼看见妹妹被他放在了码头边上,赶紧跑去妹妹身边想要将人快点带走,奈何妹妹平日里太喜欢吃小零嘴,胖嘟嘟的让他怎么都带不走。   那人正往码头上来,念礼一抬头就看见高大的光溜溜的男子正站在他们面前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念礼尖叫一声,“啊!”他赶忙捂住思锦的眼睛,“牛氓!爹爹救命!”   陆承在那人登上码头的一瞬就看清了他的模样,他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整个人轻飘飘的。   今天是蟒山一别第三百多个日子。   那日两个小家伙破了胎膜正经的见到了他们的爹爹陆承,山里没什么能养孩子的必需品,而蟒山也是对锦礼能化为人形来说是最好的所在。   于是又过了几日陆承便带着孩子下了山,辗转几日才回到了陆府。   陆承回府的晚间去见了佛堂里的陆老爷,陆祖佑看见两个孩子,直给祖宗磕头说是陆家有后了。   即便陆夫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她将自己的亲生母亲迫害至死,可陆祖佑是他的生父啊,他错就错在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母亲罢了。   那日一别,陆承逼迫自己不要去山上寻锦礼,每每思念成疾,他便去将锦礼求来的聊斋一次次的抄录,如今书房里聊斋的本子已经抄录了小小一摞。   陆祖佑见陆承呆立在原地,几步开外的地方两个宝贝孙子还在嗷嗷叫唤,而罪魁祸首正是那□□的男人,“陆承!”   陆祖佑越过陆承将两个小孙子护在怀里,这人倒是有些眼熟,但敢欺负他孙子,饶不了他!陆祖佑抬脚就想给那人踹进湖里去,但有人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但并不是快速的两人踹进湖里。   陆承回了神,几步之遥就是他思念了无数个夜晚的人,光溜溜的模样依旧如同当年那般,自己丝毫没有羞涩可言,这就是他爱的那个人啊。   哪里顾得上其他,陆承跑到他跟前,狠狠地将人抱了满怀,“小礼……我的小礼……你回来了。”   这是陆承,我爱的陆承,爱我的陆承。   锦礼抬手,圈着陆承的背,在他耳边蹭了蹭,“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陆老爷微微有些明白了,他将两个小宝贝抱起,“礼儿锦儿我们先回家。”   陆承两人放开,他贴着锦礼的身体,他不愿意这人的大好春光被别人瞧了去,这湖边被他们这么一闹,简直人头攒动。   将自己的外袍褪下,陆承将外袍穿在锦礼身上,他解了发带,仔细的系在锦礼的腰间,嘴上却说,“这不穿衣的习惯你何时能改……”   锦礼盯着身前的人,这个人啊,他小的时候想,长大了想,得不到的时候想,得到了就更想了,他抬手捏住陆承的下巴,看了一眼陆承的眼睛,低头吻住了陆承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很甜,如同初尝时的味道。   岸边众人哗然,“这这这!陆家小公子居然是断袖啊!”   “女儿!他是断袖!快跟娘回家!说亲去!”   ……   唇齿相依,众人的眼光又能怎样,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   过了许久锦礼才将人放开,他摩挲的陆承红透了的嘴唇,轻声的呢喃,“陆承,想你了……”   他执起陆承的手放在胸口,“这里,疼……”   陆承踮着脚尖圈着锦礼的脖子,他蹭了蹭锦礼已经干透的鼻尖,“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哪里还顾得上众人的眼光,陆承牵起锦礼的手,他要带他回家。   将路人的一路围观都屏蔽掉,等两人回了府,小锦儿坐在花厅里不停的哭,远远的就能听见抽泣的声音,陆承叹一口气,折孩子也不知道是被锦礼吓到了,还是怎样。   父子相见不应该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   陆祖佑怎么哄都哄不住,小念礼站在一旁,牵着思锦的手,小脸一脸的倔强,那个牛氓,爹爹见了他连自己跟妹妹都不要了,也不知晓他是何方神圣,哼!讨厌他!   等到两人到了花厅,思锦一看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更是哇是哇一声爆发了,就连念礼倔强的小脸上也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   从小带大的两个小东西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跟前哭成这幅模样,陆承心疼不已,他捏了捏锦礼的手,转头看了锦礼一眼,“我去哄哄他们。”   锦礼皱了一下眉,陆承牵着他的样子,他很喜欢,很舒服,可为什么见到这两个小东西就要放开他,这两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哼!真讨厌!   锦礼不愿意放开他,陆承发觉了,他心里笑了一下,一个加一双,幼稚鬼,他爱的幼稚鬼。   “爹,您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陆承对陆祖佑说,陆祖佑叹一口气,对于陆承来说,他没什么可以责怪的立场,这会也只得点点头,有好言劝了两个小家伙半天,这才离去。   花厅里的丫头下人们,在看见少爷牵着一个男子回了府的时候早就忍不住想要窃窃私语,但奈何要尽守作为一个下人的本分,一个个虽低着头,却也恨不得眼珠子要跳到眼皮子外头跟旁人对视交流一番。   陆承牵着锦礼来到了两个小家伙坐着的桌子上,他微微弯腰将思锦抱起来,额头轻磕了一下思锦的额头,这才说,“小锦儿乖,不哭了,在哭就不漂亮了。”   小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漂不漂亮,你惹我不开心,我说又说不清,我就要哭给你看,哭死我自己也要烦死你。   陆承叹一口气,他将思锦递给锦礼,“抱抱她。”   小锦儿自然是万般的不愿意的身子一直后挒,锦礼也皱着眉头一脸的抗拒,这小鬼为什么要我抱,但陆承可不会因为他不愿意而放弃,他们可是亲亲的父子父女啊。   陆承骨子里也很倔强。   锦礼无奈,只得伸手接住,小锦儿搂着陆承的脖子就是不撒手,“爹爹,爹爹锦儿不要他,锦儿不要!”   可怜的小美人儿这时都哭成泪人了,陆承凑在她耳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娘亲吗,你让他抱抱,爹爹就告诉你好不好?”   思锦听了这话安静了一下,她扭头看着锦礼,让坏蛋抱一下就知道娘亲是谁了,可是真的不想让他抱啊,“哥哥······”   思锦低头看向她哥哥,可怜巴巴的,念礼收到了小妹的求救信息,虽然他也很讨厌这个光溜溜的牛氓,单爹爹似乎很喜欢,他也并没有伤害过自己,他看上去也不那么像坏人。   念礼想了想,揪着锦礼的衣裳,蹭蹭蹭的就爬到了锦礼身上。   哎?锦礼看看这个勾着自己脖子的小鬼,又看看陆承,一脸的茫然,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个小东西呢。   小念礼一脸就义的模样,“爹爹,他抱着我,爹爹,你就告诉我们吧,娘亲呢?”   陆承一看这样,他先对管家说了一句,“管家,你去叫府上的丫头下人,都来这花厅,我有事要说。”   “是,少爷。”   等管家出去,陆承又叫花厅里守着的下人们在外头候着,等到厅里只剩下他们两大两小四个人的时候,陆承这才说,“念礼,思锦,爹爹告诉你们娘亲在叶青叔叔的家乡修炼的事情,就在刚刚 ,你们的娘亲他回来了。”   “我要见娘亲,娘亲在哪里?”两个小鬼异口同声,他们没转过弯来,锦礼却算是听懂了,她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娃,这是自己的孩子。   “陆承······”锦礼喊了陆承一声,“他们?”   陆承对他笑了笑,“念礼,娘亲正抱着你呢。”   对于被陆承说成是娘亲这种话锦礼还是很不服气的,一改皱眉的模样,他朝着陆承发着呆,人类生小孩多疼他不知道,可这份疼陆承为他受了,当初只是为了陆承的双腿能够痊愈,却没想到还塞了一对娃娃在他肚里。   他凑到陆承跟前,亲了亲陆承的额头,“辛苦了,那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生产那样的画面,他宁愿锦礼一辈子也不要看到。   念礼呆愣了一下,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一改之前嫌弃的模样,紧紧的一把搂住锦礼的脖子,“娘,你怎么才回来!”   思锦也是眼泪挂在眼眶里,一副我想让你抱抱,又怕你不愿意的委屈模样,锦礼在他儿子脑袋瓜上摸了摸,又伸出牵着锦礼的那只手,将思锦也抱了过来。   这种感觉很神奇,这个世界上,有你生命的延续,这个生命延续,流着你同你相爱的人共同的血脉,这个感觉锦礼形容不来,他就觉得很神奇。   感到神奇的同时他也很紧张,就在刚刚,自己是不是吓到两个小东西了?   “不哭。”他亲了一下念礼的头顶。   刚刚抬起脸就看见闺女眼巴巴的模样,锦礼笑了一下,就听见闺女说,“娘亲,锦儿要亲亲。”   锦礼凑到她跟前,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陆承伸手摸摸思锦的小脸蛋,眼泪还没干透。   管家站在门外说是丫头下人们都到齐了,陆承捏了一把两个小家伙的鼻子,将思锦抱下来,“你们两个去寻爷爷,爹爹跟娘亲去外头有话说,一会一同用饭。”   孩童就是这般的无忧无虑。   陆承牵起锦礼的手,他叹了一口气,“只顾着哄孩子了,衣裳都没换。”   “不换,穿你的,正好。”锦礼捏了捏陆承的手,“为什么我是娘亲?”   “因为我爱你呀。”锦礼听见路程这么说,还伴着低低的笑声。   陆承牵着锦礼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那些无论相不相信窃窃私语都戛然而止,一个个肃然起敬的样子让陆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他干咳一声,然后说道,“今日让我陆家少奶奶正式跟大家见一面,受得住的受,受不住的去寻管家,拿了银子走了便是,只不过若是我听见这城中有什么风言风语,也定是饶不了的,都听明白了?”   锦礼悄悄打量陆承,如今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真真是勾人的不行。   丫头下人们点头称是,这陆家家业大,主子不吝啬对下人也不错,从陆家走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下家去,再说了公子找个什么样的少奶奶关他们什么事,断袖又断不到他们头上去。   下人们也都不是心口不一的主,这下没人走,管家在一旁说,“还不见过少奶奶。”   众人跪在地上齐声声的说见过少奶奶,锦礼皱着眉往陆承后边藏了藏,这么多人跪拜,多折寿啊。   陆承见他这般,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领着陆承去寻两个小鬼头和他亲爹陆祖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多更就意味着要结局辣。   爱你们,陪着我的小天使。   完结倒计时·二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院儿里虫鸣不断,屋内喘息不停。   那是一种思念到极致的肌肤相亲,那是一种一刻也不想分开的缠绵悱恻。   “陆承,陆承······”锦礼伏在陆承身上,嘴里念着陆承的名字,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陆承泛着粉红的胸膛上。   陆承在锦礼的一呼一吸见起伏,他勾着锦礼的脖子,修长的两条双腿也缠在锦礼的腰间。   锦礼摸上了陆承的腿,他的头埋在陆承颈窝里,“我还是不是娘亲了?嗯?”   他的嘴唇擦过陆承的耳垂,陆承抓了一把他的背。   锦礼平躺在床上,将陆承揽在他的胸口,锦被随意的搭在陆承腰间,汗涔涔的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他们的心跳一致,呼吸一致,就连喘息的节奏都是一样的。   “我真的,很想你。”过了许久陆承才这么说了一句,三百多个日夜,他就是这么以思念度日,好在后来两个小东西逐渐长大,能在他思念成疾的陪着他。   “我懂,我都懂。”   陆承发觉这次锦礼归来似乎比之前多懂了许多事情,他就像一个心智逐渐成熟的少年,还是上过学堂的那种。   锦礼又抱了一会陆承,伸手在陆承屁股上摸了摸,“我抱你去洗洗澡,一会该难受了。”   陆承半撑起身子,在锦礼嘴唇上亲了一下,“嗯。”   在陆承曾经的浴桶里,两人清洗了汗涔涔的身体,穿了一件外袍,腰带随意的再腰间打了一个结,陆承坐在桌子上,等锦礼过来了他伸了手,“背我,去院子里。”   锦礼将人背起,还是那样的瘦,他听见陆承说,“还记得去年你我一同埋在树下的桃花酿吗?你总算是赴了我们的一年之约,若是对影自酌,锦礼你信吗,我会哭的。”   锦礼扭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回来了,不哭,哭了我会心疼。”   姜禄盛背到了树下,这才放了下来,锦礼去了小厨房寻了一把小锄头来,陆承蹲在一边指挥,锦礼挥起小锄头慢慢的挖,不一会就看见了埋在土下的陶罐子,“挖到了!”   锦礼明显的有些兴奋,本身就爱这东西,这下还能尝到他与陆承酿出来的桃花酿,他将锄头丢掉,白净的一双手在陶罐子的衬托下更加的修长漂亮,“你看!”   陆承见他高兴,便说道,“今日准许你多饮几杯,倘若醉了,我背你回去。”   锦礼凑到陆承跟前在陆承嘴唇上亲了一下,放下罐子去了厨房,想要拿两只碗。   陆承蹲在那,伸手在罐子上戳了戳,又将罐子上的泥巴擦掉,“锦礼,舀些水出来,我要洗洗手。”   他朝厨房喊了一句,随后拔掉了陶罐上的塞子,一股酒香扑鼻,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味。   锦礼舀了一瓢水,拿着两只白瓷碗,他此生的最爱,陆承第一,桃花酿第二,各类成型的鱼肉美食第三,现在加上那两个小鬼头,鱼肉美食且将它往后放一放吧。   趁着陆承在洗手,锦礼伸了一根手指探进罐子里,沾了酒渍的手指被嘴唇包裹,好香!   “我也要尝尝。”陆承张了张嘴,锦礼看看他的手指又看看陆承,嘟着嘴凑到陆承跟前,“尝尝。”   陆承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在他嘴唇上舔了舔,“真不错。”   锦礼听见路程这么说,骄傲了一下,“那是。”他其实还想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嘴唇这种话,不过还是忍住了。   一罐子足量的桃花酿就被锦礼这个贪酒的又没什么酒量的小酒鬼跟陆承给解决了,夏日微风,美酒作陪,爱人相伴在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锦礼着实喝多了,他靠在陆承肩头,陆承揽着他,怕他滑下去,不想回屋,就想在这这么待着,他抵着锦礼的头,就这么逐渐睡去。   月色下静观一切的老槐树也很是欣慰,他抖了抖树枝,枝繁叶茂的枝丫哗哗作响,一根更是伸长了进了陆承的屋,树枝从房里勾了一条毯子出来,轻轻的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第二日一早,陆承是被两个小东西给叫醒的,他们趴在床边,爹爹爹爹的喊着。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陆承搓了搓脸,“小东西,你们今日怎么这么早啊?”说罢还伸手捏了捏两个小鬼头的鼻子。   思锦爬到了床上,她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满,昨日娘亲回来了,他和哥哥都被赶去爷爷那边的小院子里睡了,虽然那是娘亲,可是娘亲都把爹爹霸占了,可是,那是娘亲啊,“爹爹,太阳公公都晒屁股了。”   小宝贝一脸宝宝有小委屈,但宝宝又不能说的小模样。   陆承将小鬼搂住,“爹爹贪睡了。”居然这么半晌都不见锦礼的影子,便问道,“你······”这话一出就不免想到锦礼昨日夜里那句“我还是娘亲吗”的话,顿时脸上就有些发热,“你们锦礼爹爹呢?”   念礼不比思锦性子活泼,不怎么说话,不过这时却说,“爷爷跟娘亲在一起说话。”   他爹找锦礼做什么?昨日一同用饭的时候并不曾有什么异样。   没什么好事这几个字突然在陆承脑子飘过,他坐起了身,“礼儿,去将妹妹带出去玩。”   两个小鬼头倒是听话,牵着手出了院子,陆承穿好了衣裳,漱了口洗了脸,刚到院子门口就跟锦礼撞了个满怀。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陆承有些急,夏日初晨温度不怎么高,但他的鼻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锦礼执起自己的袖子将陆承鼻尖的汗珠擦掉,这才说,“他说我这个儿媳妇,他一辈子都不认,不过,我们的事他也不会管······让我,好自为之。”   陆祖佑还说了他会为陆承寻一房妻子,不过这话锦礼没说。   “我去找他。”陆承说完就要去找他爹,却被锦礼拉住了。   “你爹他在佛堂呢。”锦礼知道陆承同他爹的关系并不是那样的好,也不是很希望他们再度恶化,不过要是这是因为自己的话,他又很愿意,他是要同陆承过一辈子的。   “我不管,就算他在寺庙清修,我现在也要去打搅他。”   他的陆承从来都是这么的倔强,那时候小小一只的时候是,现在长大了也是。   锦礼捏了捏陆承的手,“我再这等你回来一同用饭。”   陆祖佑自大家里出了事乱了之后,便每日都去佛堂诵经,刚开始的时候日日都去,嘉业都交给了管家,自从陆承抱着两个孩子回来了之后,才一改日日诵经的习惯,只每天在佛堂待上一个时辰。   陆承进了佛堂,他一言不发,直挺挺的跪在了陆祖佑身旁,陆祖佑也没睁眼,念着陆夫人留下的经文。   久到陆祖佑都觉得陆承不会说什么的时候,陆承开了口,他说,“爹,我要同锦礼成婚。”   陆祖佑拨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他自认为陆承从小就没得她怎样疼爱,一些事情归根结底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倘若当年他没有爱上陆承的母亲,那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如今这孩子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并不是再跟您提什么要求,爹,这是我这么些年来唯一认定的一个人,我会同他成婚”,陆承站起来,“爹,久跪伤腿,您早些回房歇息吧。”   以往同锦礼夜里折腾过了陆承都会很快的睡过去,可今日他却睡不着了,身体被折腾的很累,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陆承碰了碰锦礼搂着他的胳膊,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他点了一盏灯,拿着去了书案边上,他研了墨,取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那纸是红底的,上边有金色的小碎点。   不多时纸上角落便多了一个小荷花池子,池边趴着一个小人儿,这画做的精致,小儿眉眼清晰,这是他的小礼。   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鱼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鱼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鱼归,宜其家人。   锦礼、陆承   此证。   锦礼迷糊间摸到床边居然空空如也,他睁了眼睛一咕噜坐了起来,灯光微弱忽明忽暗,灯影下的人让他觉着既踏实又温暖。   下了床,衣裳都没批,锦礼走到陆承身后将人抱住,下巴抵在陆承肩头,他亲了一下陆承的脖子,“在做什么?”   书案上的婚书墨迹已经干了,陆承拿在手上吹了吹,“小礼,同我成婚可好?”   “嗯?”锦礼愣了愣,陆承跟陆祖佑说了什么陆承没告诉他,他也没问,可这求婚,他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不同意?”陆承转过身来,靠在书案上,锦礼搂着他的腰没撒手,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嫁与我么?”   “不嫁”,锦礼蹭了一下陆承的鼻尖,又亲了一下陆承的嘴唇,“不嫁,我要娶你。”   “好。”陆承忍不住酸了鼻头,“好,我愿意。”   娶你一人,从此相伴一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鱼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鱼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鱼归,宜其家人。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撒个花花。   虽然文笔差,梗也烂,还是感谢有陪我的小天使【比心】。   坚强的作者需要一个抱抱。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